第21章 【詭秘】
「怎麼樣,香吧?」
范閒也啃得頗為歡實,滿嘴是油。
費介應了聲,手上動作不停,這些日子,他吃胡蘿蔔都快吃吐了。
心裡暗暗發誓,以後再也不吃那東西了。
寡淡得很!
還是豬蹄香。
其實,放在以前,豬肉這東西,在人們眼中,那是腌臢之物,沒人吃。
人人嫌棄,無從下口!
更是被官家、富賈,列為不可吃之物。
可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它逐漸擺上了人們的餐桌。
具體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那大概是皇宮吧!
從當今那位皇帝陛下開始。
其實,世人哪裡知道,慶帝開始喜愛豬肉,卻並非因為他自己。
而是受那個傳奇女人的影響。
她說,豬肉才是大眾肉食。
在一起時日久了,慶帝、范建,包括那位黑暗之王,自然也免不了要受影響。
嘗試之下,果然愛上了這一肉食。
於是,很快便得到推廣。
豬肉生意,由內庫執掌,市場宏觀調控。
即便是貧窮百姓家,每逢年節,也能吃上一兩頓肉。
「你怎麼不吃?」費介抬頭看了眼范醉。
「我今兒想吃胡蘿蔔。」
說罷,他已朝外走去,徑直前往雜貨鋪。
大清早,五竹坐在矮凳上編織燈籠,黝黑鐵棍放在一旁,立著牆根兒。
他戴著眼罩,也不知如何看見。
「叔,你整日忙活,一個燈籠能賣多少錢?」
「三個銅板。」五竹手裡動作不停,繼續編織,很是熟練。
「三個銅板,夠干點啥?」范醉有一句沒幾句與五竹聊著。
說話時,目光卻望向對面的范府,也不知范閒進展如何。
「可以買胡蘿蔔。」五竹如實說道。
「……」
搞半天,胡蘿蔔是這麼來的。
「你想吃胡蘿蔔?」五竹動作微微一頓,望向他,問道。
這大清早就來店裡,不是想吃胡蘿蔔,那是作甚,別無理由。
說罷,他起身便要去切胡蘿蔔。
這事兒他擅長,要不了多少時間。
「叔,我不想吃,只是過來問問,那些小子,如今怎樣了?」
他已回來有些時日了,暫時不知島上情形如何。
對那些瘋子的武功進益,許久未曾考察了。
「很好。」
能讓五竹這位大宗師如此評價,想來應該是極好。
五竹重新坐下,繼續編織燈籠。
「叔,要不,改日我帶伱相親去,怎麼樣?
有個人陪著,總要好些。
男人嘛,就得有女人。
女人……你知道什麼是女人嗎?」
范醉雙手於胸前,作了個手勢,比劃道。
「知道,小姐就是女人。」五竹停下手中動作,想了會兒,肯定地說道。
那一瞬,范醉有些愣住,他不知,那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恍惚之間,五竹臉上似乎閃過一抹笑意。
稍縱即逝!
卻是那般真實。
「叔,你方才笑了?」范醉不確定地試探性問道。
此時,五竹已收斂神情,看不出任何端倪。
「何為笑?」
「由心而發,一種不受控制的情緒,代表高興、喜悅,想笑就笑。」
五竹沉默,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待范醉回到院子時,費介正愜意搖晃著著躺椅,來回擺動,樣子頗為得意、輕鬆。
有些意外,范閒竟然失敗了。
細問之下,范閒也不明白,自己如何反著了道兒。
他的藥,並未下在食物里,而是費介的躺椅上。
他親眼瞧見,費介進入院子,便直接躺了下去。
可是,費介並未中毒,他自己反而著了道兒。
如何也想不明白,找耳撓腮,好奇不已。
可是,費介對此卻隻字不提。
「哥,你可小心點,這老頭兒老奸巨猾,手段詭秘,令人防不勝防。」
范閒算是怕了,這麼多年了,他在費介手裡,接連吃憋,從未討到半點好處。
「對付這老頭兒,就不能按常理出牌,否則必敗無疑。」范醉笑道。
接下來,輪到他表演了。
「哥,你可得給我報仇,殺殺這老頭兒的威風。」
范閒恨得牙痒痒,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將所有希望,寄於自己兄長。
論毒術,范醉遠超他。
論下毒手段,他也望塵莫及。
不知怎麼,范閒忽然有些期待,范醉會如何出手。
同樣好奇的,還有費介。
可是,時日一點點過去,費介每天都很小心,謹慎不已。
也不知,是他的小心起了作用,無形之中破了范醉的手段,還是他壓根兒就沒出手。
費介著急,范閒也著急。
唯有范醉,像個沒事人一樣,每日依舊該幹啥幹啥,沒太大變化。
「你到底什麼時候出手?」
終於,費介有些無奈道。
對付范閒,他尚有幾分把握,可是面對范醉,他這位老奸巨猾的用毒大宗師,卻沒有半點信心。
「其實,你已經中毒了……」頓了一下,范醉如實說道。
「不可能!」費介當即否定道。
范閒左右打量,也沒看出老頭兒有半點中毒跡象。
「哥,你是不是搞錯了?」范閒走到身旁,低聲說道。
無形之中,漏掉什麼環節,或者被破壞,也並非不可能。
這老頭兒看起來,生龍活虎,能吃能睡,全然沒半點中毒跡象啊。
范醉輕輕一笑,解釋道:「只是尚未到毒發之時罷了,而且尚須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說著,他手中出現一個瓷瓶,其中飄出白色煙霧。
費介急忙捂住鼻子,屏住呼吸。
見狀,范醉也並未阻攔,「已經晚了。」
「哥,快說說,什麼毒?什麼手段?」范閒好奇不已。
費介也捲起耳朵,準備傾聽。
誰知,范醉卻平靜一笑,將手中瓷瓶遞給費介,提醒道:
「師父,給你個建議,趁現在時辰還早,快去青樓吧。」
說罷,神秘一笑,轉身離去。
費介看著手中瓷瓶,還在不斷冒白煙。
驚悚一抖,急忙將其扔掉。
隨後,他開始感應身體狀況。
可是,一切良好,並無不妥。
只是,總覺得有些詭異。
那小子如此篤定的語氣神情,讓他心裡很是不安。
「我看起來像中毒的樣子嗎?」費介原地蹦蹦跳跳,對范閒問道。
范閒沉默片刻,還是說道:「不像。」
可是,范醉那神色,卻又不像作假。
而且,他也不屑作假。
一時間,師徒二人面面廝覷。
「喂,老頭兒,你去哪兒?」
「青樓。」
「等等我!」范閒一咬牙,跑步跟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