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邸,歌舞昇平。
黑炭大蛇坐在主座,一掃多日積壓的陰霾,整個人容光煥發,眉飛色舞。
舞妓把頭埋在大蛇懷裡,滿臉春光,纖細白脂的食指不老實地在大蛇毛茸茸的胸口上畫著圈圈,撓的大蛇心癢難耐,恨不得立刻咬上那兩瓣花唇。
凱多身披一件青黑色大衣坐在左邊首座,仰頭汩汩大口飲酒,坦露的胸膛上纏著繃帶。
對面列席的依次是黑炭暮蟬,福祿壽和僅剩的幾名御庭番眾,黑炭蟬丸攏著袖子時刻候在大蛇身邊。
燼和奎因則分別坐在凱多稍後的位置,奎因眼睛放光的看著大堂之中撥弄三味弦的妖嬈藝伎。
燼一言不發,靜靜的坐在軟墊上,仿佛跟這場慶功宴格格不入。
「哈哈!為我們無敵的盟友凱多敬一杯!」
大蛇舉起杯盞,看著大堂紛紛應聲舉杯的眾人,高興得合不攏嘴。
如今和之國最大的障礙失蹤,不知生死,現在已經沒有人能妨礙到他統治和之國的步伐了。
凱多拎著酒罈大口飲酒,不著痕跡地瞥了大蛇一眼,嘴角冷笑一閃即逝。
大蛇抹了把嘴邊酒漬,有了些酒勁,醉呼呼的問道,「凱多,光月龍徹那傢伙是真的死了吧?」
大堂眾人聽到這個名字,下意識側目瞟了過來,但臉上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仿佛並未在意。
凱多正仰頭喝酒,突然聽見大蛇的話,頓時面露不愉,眼底有寒光閃爍,「怎麼,你害怕跟我合作了?」
眼看氛圍漸漸冷了下來,黑炭暮蟬連忙出來解圍,「凱多,大蛇沒有別的意思。」
「你知道的,之前因為光月龍徹,我們吃了不少虧,大蛇會如此警惕也是理所當然,畢竟對方可是那個大名鼎鼎的緋紅武士。」
凱多聞言咚的一聲放下酒罈,大堂的武士注意力此刻全然集中在他身上,凱多突兀的舉動讓武士們一驚一乍。
凱多眼睛在大堂武士們身上一掃而過,極負侵略性,最後看向大蛇,促狹一笑,「烏囉囉囉,光月龍徹的確非常危險!能給我造成有生以來第一次有效傷害,這道疤可是時刻在提醒著我。」
凱多撫摸著傷痕,時隔九日,至今依舊隱隱作痛。
「光月龍徹的能力千奇百怪,應該是能力者無疑,從那個高度墜落瀑布,很難活得下來……就算他僥倖活下來了,你難道覺得我還阻擋不了他?」
大蛇被凱多盯得發毛,咽了咽口水,強笑道,「本將軍當然是信任你了,凱多,只要再解決鈴後和白舞的大名,整個和之國就徹底掌控在你我手中。到時候我會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的,和之國的土地任由你建立兵工廠。」
御庭番幾人神色不變,顯然早就從黑炭大蛇口中知道了「賣國」的協議。
大腹便便的奎因揶揄嘀咕道,「呵,果然是個不折手段的小人……」
他聲音不大,但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聽見,黑炭大蛇和服長袖下的拳頭微微攥緊,臉上卻是僵硬的陪笑。
察言觀色的暮蟬見此不由得嘆了口氣。
宴至半夜,凱多帶著燼和奎因離開,奎因唉聲嘆氣,顯然還對那彈三味弦的藝伎戀戀不捨。
騎慣了本國的馬駒,現在他想騎騎異國他鄉的烈馬。
…………
鈴後。
一望無際的白,天地渾然一色。
山巒白雪皚皚,霧靄重重。
碑冢陵墓林立,狂風暴雪呼嘯,無情的冰凍大地。
這裡是和之國武士的埋骨之地,是傳說中的斬龍劍豪龍馬的最終歸宿。
此時,一名酒糟鼻老頭緊了緊身上黑色斗篷,目光複雜的看向高聳入雲的雪峰,雙腳發出庫庫的聲響,陷入雪地里。
他叫光月壽喜燒,和之國前將軍。
自任將軍以來,風光無限,唯一讓他頗為頭痛的還是兒子光月御田。
光月御田是天生的怪物,特立獨行,放蕩不羈,不拘小節,豪邁且自信。
年紀輕輕就被黑道通緝。
壽喜燒無奈將他扔到兔碗採石場改造,沒曾想回來以後變本加厲,犯下後宮之亂,引發河堤決水……
壽喜燒感覺身為父親很失敗,稍微讓他欣慰的是御田收拾了九里常年以來混亂的殘局,成為九里大名。
壽喜燒對外宣稱下屆將軍由康家繼位,每個人都相信他的話,但只有康家和壽喜燒自己清楚,他心中期待的將軍早已有了人選。
後來他在打獵時遇見了那個站在狼群屍體之上的少年,沐浴血雨,宛如地獄惡鬼。
一樣的強大,一樣的自信,但和御田又有所不同。
平靜,淡然,看淡生死。
那種眼神他只在死士身上見過。
壽喜燒一眼就相中了龍徹,賜予光月之名,帶回都城培養。
和之國有太多如九里一樣混亂的城鎮,因此他需要一把刀,一把屠刀,一把能夠為他鎮壓叛亂,壓服各地大名的屠刀。
他要捧高龍徹的地位,引起大名和黑道的不滿,繼而由御田打敗龍徹,讓御田合理登上將軍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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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計劃出了點問題。
龍徹脫離了他的掌控。
權衡利弊後,他將目標打在了大蛇的身上。
五十多年前,光月家受無嗣困擾,時任大名的黑炭家瞧見了機會,密謀毒殺其餘四家大名,只需待將軍魂歸天外,就能堂而皇之繼承大統。
不曾想,光月壽喜燒誕生了。
大名黑炭家自知無緣將軍之位,於是畏罪自殺,同族遭受牽連,被處以連坐絞殺。
活下來的黑炭子弟全都隱姓埋名,因為沒有「姓氏」當作奴籍論處,黑炭大蛇唯唯諾諾的活了二十多年,機緣巧合下又回到光月家身邊。
有心調查一個普通人,對於身為將軍的壽喜燒而言再簡單不過。
他心裡又有了一番計劃。
他要「培養」黑炭大蛇,放大他的貪婪,再找個合適的機會讓其得知黑炭家悲慘的過去,繼而展開報復。
哪怕是那個滿手鮮血的「義子」多次提醒他也充耳未聞。
可是好巧不巧……計劃又出現了點意外。
黑炭暮蟬和黑炭蟬丸的出現徹底打亂了他的計劃,加上他疾病纏身,迅速被架空,被黑炭大蛇監禁起來。
之後他被黑炭暮蟬餵毒,扔給野狗啃咬。
只是沒想到,因為暮蟬的毒藥,他的病症竟然奇蹟般的好了。
於是他從那個地獄中逃了出來,躲進了偏遠深山調養身子。
附:原著中壽喜燒一直被大蛇監禁,直到御田死後才逃了出來,化名為天狗山飛徹。
光月和黑炭姓氏上就是兩個對立面。
一個象徵光明,無瑕,如月亮般高貴;一個象徵了黑暗,骯髒,如炭土般平庸。
(今天應該能兩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