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百相
「是嗎？那可真奇怪。」
科亞特爾回應道。
她並不太了解【惡兆之子】，知道的大部分也都是從報紙上看來的。
除外就是聽羅恩的講述。
所以她根本分不清赫敏所說的區別在哪裡。
而另一邊，如同暗夜裡的厲鬼，大廳的陰暗中，水晶燈照不到的地方，緩慢的走出來許多矮小的生物。
他們都披著長袍，將身體隱藏。
但只要稍微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們身上披著的長袍下有著許多枝蔓似的東西，就像是把布蓋在了枯枝上。
「看起來似乎是到了滅族的邊緣了嗎？」歐文掃視一眼。
沒看到幾個身體完好的。
妖精是個數量很龐大的種族，他們在全球各處都有足跡。
古靈閣在各處都有分部。
再加上各地妖精開設的酒館、商店以及魔法材料店等等——不可能全世界的妖精都染上病，至少帶他們來的那兩隻，以及古靈閣的妖精都是正常的。
但對於一個種族來說，一次性七八成的人口死於疾病，那與滅族也就沒什麼區別了。
沒有妖精王國在背後統籌，世界各地妖精立刻就會分崩離析。想要保持如今這樣與巫師世界若即若離的關係絕不可能。
一朝淪為家養小精靈那肯定不可能，但走向馬人、海妖、人魚這樣的徹底與巫師隔絕是非常有可能的。
「羅齊爾——」
王座上，沉默了足足兩分鐘的妖精國王終於開了口。
他用著僅剩的一隻渾濁的眼睛盯著歐文。
凸出的眼球上完全是那個年輕巫師的模樣。
說實話，在看到歐文之前，他是抱有喜歡的。
妖精的歷史相較於巫師要更加的完備。
關於古代魔力的繼承人他們也很是清楚。
作為數次與繼承人發生衝突，甚至曾經殺死過一位繼承人的種族，妖精比所有人都清楚繼承人所擁有的力量。
但在他看來，歐文還是太年輕了。
就算是身懷古代魔力，也不過是粗淺的使用罷了，就像是原始人握著一把鋼刀，的確，攻擊力變得更強大了，可讓原始人自己造一把鋼刀，那難度不亞於登天。
這不是說原始人就永遠學不會如何製造鋼刀，而是說他需要時間。需要時間學習、需要時間研究、更需要時間積累。
眼前的少年不過十六七歲，哪怕他再怎麼優秀也不可能真的理解和掌握古代魔力。
「如果你能拯救我的族人。」
「那麼妖精的所有秘密都可以告知與你。」
妖精國王萊格納克十七世有氣無力的聲音傳入四人耳朵。
他只能這麼說。
因為歐文是他們最後的希望，哪怕這個希望如今看起來十分的渺茫，但他們已經毫無辦法了。
「白銀·瑞納克，你來負責接待我們的貴賓。」
「是，陛下。」
陰影之中的妖精堆里走出一位，跪在地上。
國王哼了一聲，隨後就不再說話，安靜的坐在自己的王位上如同死了般。
而那位名叫白銀·瑞納克的妖精則起身來到了眾人身前，「請跟我來。」他說。
隨後便帶領眾人通過王庭的偏門離開了大殿。
————
妖精的城市富麗堂皇。
隨處可見由金子做的裝飾。
一路上，妖精的身影變得多了起來。
全部都裹著長袍沒有一位身體正常的。
那位帶領他們過來的戈努克早就不見了蹤跡。
歐文推測，他應該是離開這座城市。如果妖精國王的腦袋但凡還正常，就知道不能再讓自己的族人和那些健康的混跡在一塊。
這樣至少不會全滅。
而除了逐漸多起來的妖精。
還有一種生物引起了四人的關注。
「這是——」赫敏皺著眉頭，盯著那些存在於牆壁上，道路上，宮殿穹頂的生物。
這些生物給她一種極強的既視感，就好像她在什麼地方見過似的。
但赫敏可以肯定，自己絕沒有在現實的任何地方見過。
它是一種深藍色甚至有些發黑的，像是蛞蝓似的生物。
有著金屬質感的皮膚，依靠蠕動來前行。
經過觀察，她發現這些生物似乎是在進行工作。她看見一處破敗道路，應該是被某種重物砸出來了個缺口。
這些蛞蝓生物蠕動到缺口處，接著活性的身體裡便伸展出類似人類的雙手，一點點的清理那個坑洞，不斷地從身體裡取出各種各樣修補的材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那個坑洞被填平。
然後，它的身體突然下沉，像是被擠壓般，形成了一個平面，那個平面正好覆蓋了坑洞的上方，蛞蝓生物再次蠕動，像是從水裡取出東西般，一塊完整的大理石被它吐了出來。作為地磚正好填平那個坑洞。
隨後它又像是氣球，猛地重新膨脹恢復過來。扭曲著身子將地上原本損壞的建築垃圾一點點吞噬，融入自己的身體，離開此地。
「這——這是什麼生物？」
赫敏一臉的震驚。
「這簡直是不可思議，歐文、科亞特爾，你們快看！」
「看到了。」歐文皺起眉頭，「總覺得好像在哪見過？」
「嗯？」赫敏轉頭看向他，「你也有這樣的感覺？我也覺得好像在哪見過。」
說著她小心翼翼地走近那些仍在辛勤工作的蛞蝓生物，試圖在不驚擾它們的情況下觀察得更仔細些。這些生物似乎對赫敏的存在並不在意，依舊專注於它們的修復工作，仿佛這是它們與生俱來的使命。
「它們的動作如此協調，效率驚人，而且……它們的身體似乎能夠隨意變形，甚至產生和操控物質……」赫敏喃喃自語，腦海中閃過各種可能的解釋和猜測。但巫師所擁有的技術之中根本就沒有類似的，當前——尖端鍊金術中最著名的巫師當屬維克托、尼可勒梅等人。
尼可勒梅已經許多年沒有再繼續深耕鍊金術了。
他老了，在摧毀魔法石後已經活不了多久了。
原本他這幾年生命就會走向終點。
不過由於維克托發明的微光藥劑，讓他的身體得到了一些改善，不過這也並不能給他延壽多久，尼克自己說，他應該很難堅持到新世紀的到來了。
而維克托——他在鍊金術上主要攻略的還是人體鍊金術方面，一些魔法發明只不過是順帶的產物。
要說真正走魔法鍊金髮明這條道路的應該是弗雷德和喬治才對。
「等一下。」就在赫敏頭腦風暴之際，思索著那些過往的鍊金大師有無類似的造物時，突然腦袋靈感一閃，想起了自己最近看到了一些資料，其中就有類似的魔法造物。
「它們是【百相】。」
「歐文！【百相】！」赫敏歡快的說。
「【百相】？」有了赫敏的提醒，歐文猛地想起，在加拿大神授塔的淺浮雕上看到的有關【百相】的描述。
傳說，巫師依據古代魔力創造出了被稱為【生命熔爐】的多細胞的原生質生物聚落。
熔爐中的造物能將身體組織轉化成各種各樣的臨時器官，或是與其他生物融合，進而化身理想的奴僕，從事那些繁重且重複的體力勞動。
這些滲出黏液的無脊椎聚合物，在最初被冠以【百相】的名字，而後來巫師更願意稱呼它們為【惡兆】。
「的確——這些生物，與百相的描述如出一轍。」
歐文看向那位名叫白銀·瑞納克的妖精。
「你們妖精還保留著這樣的技術？」
白銀·瑞納克，這個名字一聽就知道他在妖精中的地位，乃是王國的貴族。
歐文認為他定然知道內情。
「羅切爾先生，妖精的確還保留著古代相關技術。」名叫白銀·瑞納克的妖精用著尖銳短促的聲音說：「妖精的歷史比之人類要更加完整。我們的文明悠久而未曾斷絕。」
「呵呵——」聽出了這妖精口中的得意之色，歐文冷笑一聲。「就是不知道你們是從哪裡得來的古代魔力。別是從別人手中搶來的吧。」繼承人與妖精的仇恨有幾百年。其中一位更是身死，如果說妖精是從前代繼承人手中搶來的古代魔力，那歐文絕不會懷疑。
「不——羅齊爾先生。」瑞納克連忙說：「那是那群叛徒——妖精兄弟會幹的事情。王國之中的古代魔力並非搶奪自任何人。這是妖精們千年來尋找到的。」
「尋找？你們挖開了那座神授塔？」
「不——也並非是神授塔。」
「除此之外還有哪裡存在古代魔力？」
「當然有的。」瑞納克說：「您會知道的。」
說著他便不再說話，而是默默的領路。
很快，四人就跟隨著他來到了一處十分雄偉的建築之中。
那是個巨大的哥德式大教堂。
內部有著一個巨大的旋轉樓梯，像是樹長出的枝丫，四面八方的插口通往其他樓層。
這裡的妖精和那種蛞蝓生物就更多了。到處都有，就像是科學院般，所有人都在做著自己的工作。
而樓梯不止通往上層，也通往更下層。
站在一處平台向下望去，那深不見底，宛如深淵般的巨大建築群，令人震撼。
歐文再一次推翻了心底對妖精王國人口的猜測。
初入門徑時，他只估算了平面的建築群面積，而忘記了妖精是一種善於挖洞，喜歡立體建築的族群，現在看來怕是上百萬人口都是有可能的。
「嗯？」
歐文只是將注意力放在了建築之上，忘記更重要的——魔力。當他從失神中掙脫出來，立刻就發現，這深淵之下，瀰漫著相當澎湃的古代魔力。
魔力就像是有著顏色的風，一浪接著一浪的向上翻湧。
這怎麼可能？
歐文目光凝固，深深的望向了地下。
此處的古代魔力濃郁程度已經不亞於任何一座神授塔。
這絕不是通過奪取繼承人的魔力就能積累到的。
要知道梅林之後，除他之外，也就只有四位繼承人。
伱就是把這四位繼承人榨乾，那也得不到如此之多的古代魔力。
除非——此處是一座古代遺蹟，原本就埋藏著總量驚人的古代魔力。
「怎麼了，歐文？」赫敏看見他愣在了原地，關切的拉了拉他的衣袖說。
「沒什麼——」歐文拍了拍她的手，目光落在了那位名叫瑞納克的妖精身上，「我現在總算知道為什麼妖精會把自己的王國建立在這——建立在地下了。」
「哼！」
這座城市應該就是為了開採研究這下面的古代遺蹟而修建的。
甚至妖精們喜歡挖洞的傳統，也可能是這麼來的。
「什麼？」赫敏面露疑惑。
「我們下去再說。」
這次不用瑞納克帶路，歐文也知道該去哪。
巨大旋轉樓梯旁也有著漂浮在半空的魔法起降機。
通過這些起降機，他們能更快的抵達地面。
瑞納克並未阻撓，甚至幫助他們啟動了起降機，這是妖精的魔法，巫師顯然無法觸發。
起降機飛快向下。
隨後一個巨大恢弘的古代遺蹟便向眾人展現了自己的真面容。
那層巒疊嶂的遺蹟，就像是蜂巢。
歐文站在起降機的邊緣，目光炯炯地注視著下方逐漸接近的古代遺蹟。
他看到了許多加拿大神授塔淺浮雕中出現過的畫面。
這些思緒很快就將他帶去了真相。
「這座古代遺蹟，是古代巫師用來製作【百相】的鍊金工廠。」赫敏比他更快的得出結論。
「所以才會有巨大的古代魔力儲備。」歐文沉聲說。
「你們一直在研究這個？」他對著妖精說道。
「是的，羅齊爾先生。」瑞納克短促的口吻響起，「妖精們在很久以前就開始研究如何創造這種生物。如今——」
「不——不對。」歐文打斷了他，「怎麼可能會如此簡單。你們的目的絕不會是簡單的學會製造【百相】！」
「妖精也不需要一種僕人，僅僅只是為了給自己修繕宮殿和道路。這犯不著。」
歐文開始仔細回想起關於淺浮雕上的記錄。
【生命熔爐】
多細胞的原生質生物。
生命融合。
無脊椎聚合物。
所有因為關于禁忌的生命工程所誕生的詞彙都開始在他腦海中浮現。
逐漸的一個想法冒出猛地冒出來。
「你們想要製造屬於妖精的繼承人？」歐文快速的說。
「你們想要創造外神？」赫敏驚呼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