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外神的蠱惑
在眾神的豐饒時代亦有被祗抹去的歷史和祗試圖埋葬的真相。
人類的悲劇，在於那份對未知與力量的無盡渴望，他們試圖以凡人之軀，掌握生命的奧秘與宇宙的法則，卻往往因此觸怒了自然的平衡，最終招致了自身無法承受的反噬。
一個聆聽到了黑暗低語的瘋子徹底摧毀了那豐饒的時代。
而現在，妖精，這些曾經貪婪奸詐的種族，如今卻似乎被某種古老的力量所驅使，企圖重演那段悲劇的歷史。
在歐文的殺戮咒抹去罐子裡靈魂的瞬間——外神低語立刻響徹了他的大腦。
陰冷、黑暗、充滿誘惑。
不過只是一瞬間，低語便消失了。
連同罐子裡的靈魂。
「呼——」歐文深吸一口氣，目光如炬地凝視著那具失去靈魂的屍體，手中的魔杖輕輕一揮，跳躍的火焰瞬間化作一股洶湧的火龍捲，無情地吞噬了這誕生於褻瀆者的造物。火焰中，罐子發出噼啪的聲響，隨後化為灰燼，連同其中可能潛藏的一切。
做完這一切，歐文緩緩側過身，目光深邃地瞥向站在他身旁的妖精。妖精的面容在火光映照下顯得既複雜又緊張。但更多的則是恐懼。
一種對上位者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真是自作孽——」歐文低聲呢喃。
原本，他以為妖精所感染的【惡兆】只是偶然間因操作方尖碑失誤所致，未曾料到這一切的背後竟隱藏著外神的陰影。
因為【惡兆】與外神所製造的【惡兆之子】之間存在著本質的區別，前者更像是某種詛咒異變，而後者則是外神意志的直接體現。
所以第一時間並沒有聯想到外神。
然而，眼前的種種跡象卻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的判斷。妖精與方尖碑相伴已有數百年甚至上千年之久，為何偏偏在這個時刻爆發了前所未有的【惡兆】感染？如果說這是方尖碑「錯誤程序」的長期積累所致，那麼這樣的「錯誤」理應早已顯露端倪，而非突然爆發。
歐文回憶起自己對方尖碑的仔細檢查，那些複雜的符文與機制上千、上萬年來平穩的允許。
在眾神的豐饒時代，為巫師創造了多少源質生物。
巫師難道就沒有預想到程序錯誤嗎？
他意識到，方尖碑上的「程序錯誤」絕非自然形成，而是近期內被刻意植入的。
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以及妖精研究資料中對此類災難的空白記載，都指向了一個令人不安的真相——外神已經悄然介入，而妖精之中或許已有人成為了他們的傀儡。
想到這裡，歐文的心中不禁湧起一股寒意。他深知，與外神的交鋒從未有過真正的勝利者，每一次的交鋒都伴隨著巨大的犧牲與痛苦。
他必須儘快找到那個被蠱惑的僕從，揭開這一切的真相，否則，整個妖精族群乃至更廣闊的世界都將面臨無法預料的災難。
「你——立刻將管理研究參與培養區的所有妖精全部集合到王庭。記住，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如果不想整個族群面臨滅頂之災，就照我說的去做，沒有商量的餘地。」歐文的聲音冷冽如冰，不帶一絲情感地對著身旁的妖精弗朗斯下達了命令。
弗朗斯聞言，臉色驟變，但面對歐文所散發出來的恐怖，他最終只能勉強點了點頭，轉身匆匆離去。
歐文並未等待對方的回應，妖精的生死，在他看來，雖非無關緊要，但此刻的他更關注的是那隱藏在背後的巨大陰謀。
如果這一切的幕後黑手真的是外神，那麼他們的目的絕不僅僅是讓妖精感染【惡兆】那麼簡單。
歐文推測，外神很可能是想要將整個妖精王國的妖精轉化為【惡兆之子】，以此作為他們擴張勢力的棋子。然而，由於這裡並非神授塔，外神的力量受到了限制，祗只能依靠遺蹟本身的技術，一步步地實施計劃。
想到這裡，歐文不禁感到一陣後怕。如果他沒有及時切斷方尖碑的能源，任由那些研究繼續進行下去，後果將不堪設想。他慶幸自己的直覺和果斷，讓他誤打誤撞地阻止了外神的計劃。
沒有了星星淚滴這一關鍵能源的支持，祗的手段再高明也將無濟於事。
「歐文！」
重新回到王國城市之中。
遠遠的，他就看見赫敏正在和科亞特爾商討著什麼，小天狼星並不在他們身旁。
赫敏是敏銳的，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捕捉到了歐文的身影。她毫不猶豫地拉著科亞特爾，快步向歐文跑來，臉上寫滿了擔憂與不解。「你怎麼又突然消失了？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責備，但更多的是對歐文安危的關切。
「事權從急。」歐文說。
妖精弗朗斯離開的匆忙，自己只能立刻跟上，根本沒時間腳上赫敏他們。
「怎麼了。你又發現什麼了？」赫敏是敏感的，她立刻就察覺到眼前男孩的臉色有些不太好。
「哼——發現妖精在找死。」歐文並未隱瞞，而是直言不諱的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及自己的猜測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和科亞特爾。
隨著他的敘述，兩人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凝重。赫敏緊咬著下唇，顯然是在努力消化這一連串震驚的消息；而科亞特爾則陷入了沉思，似乎正在思考著應對之策。
「戈侖的叛亂，十有八九也是外神在背後推波助瀾。」歐文沉聲道：「它們本就不是妖精的忠實僕從，而是遺蹟培養區中誕生的一種人造生命。對於外神而言，直接操控這些靈魂殘缺的戈侖，遠比影響妖精的心智要容易得多。」
赫敏聞言，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這——那我們怎麼辦——這裡可還有著無數妖精呢！」
科亞特爾緊蹙眉頭，她深知外神力量的恐怖，但眼前的事實告訴她，妖精們尚未完全落入外神的掌控之中。「他們現在看起來還保持著自己的心智。」
她試圖安撫赫敏，同時也給自己一些信心，「如果妖精真的都被蠱惑了，我們早就無法如此平靜地站在這裡了。」
而如今妖精還沒有對他們出手。那就說明歐文的推測應該是正確的，祗的計劃還棋差一招呢。
「可就算是這樣，情況依然嚴峻。」赫敏的小臉依然蒼白，「這可是有幾十萬的妖精——不是幾百幾千。萬一」
歐文見狀，輕輕拍了拍赫敏的肩膀，「正因為如此，我們才要留在這裡。如果這幾十萬的妖精都被外神蠱惑，那局勢會糜爛到怎樣的地步？
這座城如今就是一個牢籠，只要阻止妖精離開，那麼對我們來說就是有利的。
而且——也沒有你想的那麼糟。」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赫敏和科亞特爾，繼續說道：「而且，事情或許並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糟糕。如果外神真的已經成功蠱惑了妖精，那麼在我們取出星星淚滴的那一刻，他們必然會發動瘋狂的攻擊，企圖奪回這唯一的能源。但事實並非如此，剛剛爆發的戰鬥反而證明了外神尚未完全掌控妖精。」
「對了小天狼星呢？」
「小天狼星去找妖精國王了。」科亞特爾接過話題，「他去找妖精國王了，希望能尋求到一些外部的支持。」
「外援？」歐文的話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不——現在所有人都不能離開妖精王國。外面的人也不能進來。」
「我明白。」科亞特爾自然懂得歐文如此做的原因。
外神的蠱惑很強大，這個時候如果有外人進來，很可能會因為魚龍混雜導致這些人中招。甚至更可怕的是這個人可能會混出妖精王國，將災厄帶去外面。
「正是如此，」歐文繼續道，「目前的情況雖緊張，但尚在可控範圍之內。妖精之中應該只是少數的內奸。我猜測大概率這些妖精都與那個培養區有關。」
「現在，最重要的是去找妖精國王。」
「妖精國王？」赫敏點點頭，是的，如果歐文的猜測都是正確的，那麼只要妖精國王下令，徹查與培養區有關的妖精就能輕易的找出那些被蠱惑的妖精。
就是怕——妖精國王自己都被蠱惑了。
「沒事。」歐文看出了赫敏的擔憂說：「就算妖精國王被蠱惑，我也能救他。你身邊可還站著一位我以前的患者呢。」
他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科亞特爾，然後拉著赫敏快步朝著王庭走去。
————
王庭之內，氣氛凝重而緊張。小天狼星正在和妖精國王萊格納克十七世進行著商談。但很顯然，虛弱不堪的妖精國王並不太贊同他的請求。
無論王國發生怎樣的變故，妖精還是那個妖精，貪婪而又狡詐。
對於他來說，這座永恆之城是妖精最大的寶藏，地下遺蹟是屬於妖精的。
越是過多的人知道遺蹟的存在，就越可能遭到有心人的惦記，雖然遺蹟的建造者是人類，他人也只是想要取回自己祖先的財富。
但這對妖精來說是不可接受的。
如果不是這次【惡兆】的感染範圍如此之廣，幾乎把他們逼迫到了亡國滅種的地步，想來妖精國王是絕不會尋求巫師的幫助。
或者說——正是因為妖精國王的放縱，才將原本只是小規模的【惡兆】感染拖成了如今人人都陷入危機的地步。
「布萊克。」萊格納克十七世的聲音，如同秋風中搖曳的枯葉，雖虛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在大殿的每一個角落迴蕩。「你的請求，我已仔細聆聽，並深深銘記於心。」
「但——永恆之城無法接受更多的外來者。」他的獨眼閃爍著複雜的光芒，那是對權力的執著，也是對未知的恐懼。
「這是拯救妖精的唯一可能。」小天狼星皺著眉頭耐著性子說。
「不！」萊格納克十七世激動地打斷了小天狼星的話，劇烈的咳嗽讓他不得不暫停片刻，待氣息稍順，他才繼續說道，「真正的希望，在於羅齊爾先生——他，是我們唯一的救贖。如果他能解除我們身上的詛咒，那麼一切都將迎刃而解。咳咳……」又是一陣急促的咳嗽，仿佛要將他所有的力氣都耗盡。
好一會，他才平復：「或許並不需要救助那麼多妖精——」
平復了氣息後，萊格納克十七世的聲音變得更為冷酷：「至於其他的妖精，或許，我們並不需要拯救每一個。在王國的利益面前，個人的犧牲是微不足道的。我願意以一些珍貴的寶物作為交換，只求你們能專注於解救那些對王國有著重大貢獻的妖精。」
「我們不稀罕你們的寶物！」小天狼星氣憤極了，他怎麼聽不出來眼前這位妖精國王話中的含義。
為了不讓地下遺蹟暴露給魔法世界，他甚至能放棄大部分族人。
這種貪婪，令他無比厭惡。
如果對方只是一位普通妖精，他怕是早動手給對方一個教訓了。
「真是令人作嘔的抉擇。」就在這時，一個堅定而冷冽的聲音從大殿入口傳來
歐文帶著赫敏和科亞特爾剛剛趕到，正好聽見了小天狼星和妖精國王的對話。
「輕而易舉的放棄自己的臣民。伱真是我見過的最愚蠢的統治者。」
「羅齊爾！」王座之上的妖精國王，憤怒與震驚交織在一起，他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你竟敢如此無禮！別忘了，這裡是我的王國，我的領地！」
「呵呵——你的領地？」歐文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個自大的小丑。
他簡直不知道對方怎麼有臉說出這種話來。
地下遺蹟是屬於無視的。這座永恆之城的建造者，如今歐文也不太確定是妖精獨立建造的。
這裡的一切都充滿了人類的痕跡。
因為建築大小根本就不是以妖精的身材為標準的。
真不知道他是怎麼堂而皇之的說出——都是屬於我的——這種話。
歐文心中雖有波瀾，但面上卻波瀾不驚。
拿捏一個妖精國王對他來說簡直不要太輕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