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際尚有殘月，玄靈宗論劍台處已是人山人海，熱鬧非凡。
自從寧嘉笙被關禁地後，這裡已經近一年沒有如此熱鬧過了。
雖然期間也不乏上台比試的弟子，但一沒寧嘉笙這麼顯眼的身份，二沒她這麼高的人氣，來圍觀的人自然沒這麼誇張。
聶禹書在論劍台旁打坐，他從昨晚就在這裡等著了。
漸漸地東邊天際露出一片紅霞，隨著範圍越來越大，一輪朱紅色太陽緩緩升起，天光大亮。
聶禹書睜開眼，默念口訣收功站起，神采奕奕望著凌霄峰方向。
沒讓人等多久，很快，兩道流光自凌霄峰方向飛來落到論劍台另一側，寧嘉笙和溫行舟到了。
人群一下子喧譁起來。
「快看！來了來了來了！」
「天哪！連溫前輩也來了，是擔心師妹嗎？畢竟這次雙方差距比以往都大。」
「應該是來觀看寧前輩比試的，溫前輩此前一直閉關，都沒見過寧前輩的比試呢。」
「我說，大長老是按照臉收弟子的嗎？猛然見到他們師兄妹一起出現，咱這心蹦得跟個兔子似的。」
「...............」
周圍靜默了一瞬，主要是說這話的是百器峰的一個體修，身如鐵塔那種。
旁邊一個凌霄峰弟子抽了抽嘴角，「怎麼可能，兩位前輩的實力，隨便哪個都能把你揍得滿頭包。」
「所以，你們押的誰贏啊？雖然很想繼續押寧前輩，但這次實在太懸了，我捨不得這麼多靈石。」
「我也是，這次押了聶長老。」
「我也是......不過就算寧前輩輸了也沒什麼，畢竟境界差距擺在那兒。」
蘭櫻見周圍一圈都不看好寧嘉笙，急得不行。
「我就押寧師叔祖，誰說她會輸了，師叔祖越級挑戰打贏不是第一次了，聶長老又是劍修，師叔祖打過最多的就是劍修。」
其他同門看著她笑笑，「蘭師姐/師侄果然財大氣粗。」
蘭櫻見同門們戲謔的眼神，不服氣地跺了跺腳，氣咻咻道：
「聶長老還是金靈根呢，寧師叔祖穩贏！」
「蘭師侄還是年輕了些，到了前輩們這個境界，靈根克制已不是那麼關鍵了，靈力的多少才是決勝因素。」
「金丹初期和後期的靈力......」
這位弟子搖了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不和你們說了，等會兒就見分曉。」
蘭櫻說完轉頭看向論劍台，其他人也屏息等待。
寧嘉笙和聶禹書已經上台了，執劍長老開啟了結界。
聶禹書站在對麵皮笑肉不笑地道：「寧師叔，多有得罪了。」
話音落下，長老也揮出一道氣勁敲響銅鑼，聶禹書一手掐法訣，一手掣起劍，周身幻出道道金光，徑直射向寧嘉笙。
一上來就是這麼強的招式，他竟是想要迅速擊敗寧嘉笙，周圍發出一陣吸氣聲。
寧嘉笙避開迎面而來的幾道劍光，挽劍擊碎右方的金刃，如穿花蝴蝶般穿梭在密集的金光下，連一片衣角都沒碰到。
「寧前輩的速度好快，根本看不清。」
「可這樣躲著哪裡像個劍修了，她可是劍仙的弟子呢。」
「別吵了，看，聶長老又動了！」
聶禹書當然知道這根本傷不到她。
他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手勢猛地變幻，空中地上霎時亮起無數道細細的金線，以八方合圍之勢向寧嘉笙包圍而去。
「是縛絲術！結丹境使出來的範圍也太大了，寧前輩根本無處可躲了。」
聶禹書冷冷開口，「師叔，躲躲藏藏可不是劍修的性子，還不出招嗎？」
說完，他五指合攏，金線迅速朝半空中的寧嘉笙收縮，在空中凝成了一個金色人繭。
圍觀眾弟子譁然，溫行舟也緊緊地看著那邊。
突然，金色中央紅光大盛，寧嘉笙手持赤焱祭出數道劍招劃破金繭，金色絲絮飄飄揚揚灑下，未落地便消散在了空氣中。
寧嘉笙輕笑道:「靈根克制還是非常實用的。」
隨後，她輕巧自若地揮動赤焱，長劍在空中旋轉半圈，一道耀眼的紅光凌空而起，寧嘉笙攜蓬勃劍氣沖向了對面。
聶禹書冷笑，「來得好！」
話音中，他提劍向前迎上寧嘉笙，兩柄長劍在空中交錯發出激烈的金戈之聲，剎那間兩人的交手已過百招，繞著論劍台打了一圈。
「根本看不清他們的招式啊。」
一個凌霄峰築基弟子喃喃道，然後問旁邊的師伯：「師伯，你看得清嗎？」
「慚愧，我也看不清。」
那師伯聚精會神地看著台上道：「枉我早幾年就破結丹了，還是跟不上太師叔的速度，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啊。」
台上的交戰還在繼續，兩人沒有持劍的左手以及雙腿也在互相交戰。
雙方各有一些輕傷。
聶禹書靈力比她更多，寧嘉笙四肢隱隱發麻。
雖說心魔之前嘲諷聶禹書兩三百歲還在結丹後期，但其實他還不到二百五十歲，這個修煉速度其實已經很快了。
要知道等級越高晉升越難，不然一般人哪敢開口向青蓮仙尊拜師。
不過對上寧嘉笙嘛，算他倒霉了。
雖然聶禹書修為更高，靈力更多，但寧嘉笙憑藉妖族強悍的肉身，對方身上的傷口比她的看著更駭人一點。
而且寧嘉笙並不是普通的天才，儘管才剛結丹，她的速度完全沒有弱於結丹後期的聶禹書，雙方打得難分勝負。
又是劍勢凌冽的幾招過後，雙方各自分開站到了論劍台兩側。
兩人持劍的手都在流血，順著劍身流到劍尖一顆顆滴下。
聶禹書心中大震，怎會如此！
她出招的速度和力量根本不弱於他，再拖下去，勝負難料。
既然如此，那就簡單點吧，直接比拼靈力。
想到此，他不再猶豫，以靈御劍懸浮於身前，劍身盪開一圈圈金色光暈，緩緩指向對面。
正是寧嘉笙在禁地里對戰風刃用的那招——人劍合一。
心魔在識海中咆哮：「別拖著了，快把他拍下去！」
寧嘉笙唇角輕勾，「我也正有此意呢。」
她也放開赤焱，用出和對面同樣的招式，只不過赤焱周身飛出的是紅色光暈。
聶禹書輕蔑一笑：「不自量力。」
話落，雙方掐訣完畢，同時向對面衝去。
「轟！」
論劍台中心發出一陣沉悶的聲響，雙方對峙的靈力反彈到結界上，論劍台及周圍都晃動了起來。
觀戰的弟子們一眨不眨地看向台上，生怕錯過了最後的結果。
對戰的兩人還在持續輸入靈力，聶禹書額頭漸漸浸出冷汗。
「怎麼會......」
他不敢置信望著還在加大靈力的寧嘉笙，一咬牙，猛地調動所有靈力注入劍中。
寧嘉笙眼中金光一閃，瞳孔霎時變為裂形，好在有師尊給的法寶遮掩，並未有人察覺異常。
她毫不猶豫，往赤焱注入大量靈力。
論劍台中央爆發炫目的光芒，結界好幾處響起了咔嚓聲。
光芒散去，聶宇書躺在台下暈了過去，寧嘉笙撐著赤焱半跪於台上。
妖族天生就比人族更親近自然，所以即便是在打鬥中，寧嘉笙也在自主吸收天地間的靈力。
雖然相比打坐時吸入的量極少，但在這種時刻就尤為重要了。
尤其是聶禹書仗著靈力充足，一上台就用華而不實的招式企圖戲弄她，她那自在的躲避根本都沒用上靈力。
等打到後面，他們之間的靈力差距就越來越小了。
周圍一片寂靜，片刻後，爆發出激烈的歡呼與哀嚎。
待聲音小些，執劍長老重新走了出來，宣布道：
「應約者勝。」
他看著寧嘉笙道：「你的條件？」
寧嘉笙：「以後凡是我出現的地方他都要避讓三丈外。」
執劍長老不假思索地點頭同意，因為聶禹書的條件是要寧嘉笙的劍。
相比起來，她這個條件完全是小巫見大巫了。
寧嘉笙：「多謝秦長老。」
沒辦法，有青蓮仙尊和溫行舟在，寧嘉笙要什麼寶物沒有，聶禹書拿得出的東西她都不稀罕。
反而是他常來眼前找存在感，實在是礙眼，這次過後就不用再煩他了。
溫行舟心急的等兩人說完，朝秦長老拱拱手道：
「既已比完，我就先帶師妹去療傷了，秦長老再會。」
他說完，就上台抱起寧嘉笙往神藥峰飛去。
論劍台就挨著神藥峰，為了什麼不言而喻。
寧嘉笙來不及拒絕，滿頭黑線道：
「師兄，我沒有大礙，吃點丹藥調息一番就好了。」
「師妹別動，神藥峰就在這裡，看過後我們再回去。」
溫行舟不容拒絕地說道，說完，已經飛到了神藥峰丹房處。
到都到了，寧嘉笙無法，只能隨他而去。
只是她全須全尾的，這樣抱著像什麼樣子，寧嘉笙堅決要下來自己走。
溫行舟拗不過她，總算是把她放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