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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打算

2024-08-16 04:21:24 作者: 小白沖沖
  傾九淵負傷,蘇清絕並未走遠,帶人落腳在了一處峽谷中。

  深谷幽靜,溪水流長,了無人煙。

  蘇清絕在溪邊尋了塊平整的石頭將昏過去的人放下,褪去他半身衣衫。

  血已止住,但皮肉被割開的切口有些猙獰,她就著清水將四周的血跡快速擦拭乾淨,裹上藥布,從乾坤袋裡取出件披風掩住那赤條條的上半身,後自坐在一旁思量一事來。

  方才事發突然,又是致命的一擊,讓人有些慌神,好在此人是神魔之體,不拒神力,自己才得以心火之力護住心脈。

  但觀其傷口,一劍穿心,劍尖不偏不倚,直刺要害,而人在形勢危急下軀體會自發避閃,傷口不會如此。

  想起方才那句失望之言,加之紫檀未及時阻止 ,可見此舉有試探之嫌。

  可誰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蘇清絕視線一移。

  去掉重重面具,他的真容露了出來,那張毫無血色的臉上,唇上被咬破的傷口有些醒目。

  活了二十個年頭,所遇之人很少有人能夠像他一般讓自己如此頭疼,若二人能好好相處倒也無妨,可此人行事無忌,常讓人措手不及,若非礙於幽螢與玉琉光,與他多說一句都是麻煩。

  而今這殺也殺不得,丟也丟不得,想無視也不得,直叫人窩了火氣。

  看了片刻,她長吐一口氣,去了眼底的冷凝之色,自乾坤袋裡取出膏藥,抹在傷口上,隨後自披風下拉出之前被咬的手臂。

  雖是撒了氣,但之後上藥的是自己,包紮的是自己,這叫個什麼事兒?

  無奈片刻,她解開纏著的藥巾,露出傷口,齒印很深,看得出是下了狠勁的,想起當時情形,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欠的人?真是來討債的!

  暗罵一聲,給傷處換好藥,她端坐身子,指間捏訣,去了一道靈傀。

  紫檀回來時,傾九淵的面上已經有了血色,只是露了真容的模樣讓她混亂不已,震驚片刻,對上投來的目光:「他他他……他是誰?」

  蘇清絕如實道:「說來話長,他曾忘記前事,不記與你的約定。」

  紫檀面上露出幾分迷茫之色:「可,可之前君上不長這樣。」

  蘇清絕頓了頓,說出自己的猜測:「此具軀殼經重塑後的真容便是如此,許是那時他的記憶已經恢復。」

  紫檀卻更加疑惑了:「那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為何瞞著我?」

  「前世久遠,許是不想承其過往適才如此。」

  紫檀對前世那人是何模樣記憶猶深,著實不敢相信性子天差地別的兩人竟是同一個人,她擰了眉,道:「既然如此,那便不要恢復之前的模樣啊,我,我,我看著也糾結。」

  此話不假,這也是蘇清絕一直疑惑的地方,相同的面容,一個是仙門中人,一個是魔族的魔君,這不就會平添諸多不必要的麻煩?

  改變樣貌對幽螢來說不是難事,他能在傾九淵的一世中改變模樣,為何在之前不曾如此?

  修道者不比俗世之人的百年大限,其壽數長至千歲,若每一次轉世重生都用同一副皮囊,難免會引起有心之人的猜疑。

  尤其是在鴻都一亂之後,他更不該用相同的面容,這樣一來蕭氏便不會憑藉一副皮囊認出他,也不會有宋南辭一事。

  此意暫且不論,但傾九淵卻是不同,這乃他重塑之軀,既然不想承其過往,為何要再用幽螢的面容?

  怕是在一開始他想除掉金郁琉,成為獨一無二的存在,又或是想借這副面容方便行所謀之事,但不論之前是何種原由,如今看來似乎已經無礙。

  思量片刻,她道:「待他醒來你可問問。」

  紫檀一想也是,自乾坤袋中取出方才買來的衣裳遞給她:「君上何時能醒來?」

  蘇清絕看著遞過來的衣物,無奈抬手接過:「待我恢復片刻便為其療傷。」

  紫檀也知她大病初癒,現在耗費神力救人實屬不易,並未催促,她看了昏迷的人一眼,坐至一邊:「君上當真虛弱至此,連刀劍都避不開了?」

  「當時情形你可能說一說?」

  紫檀想了想,後怕道:「那妖修為不是君上對手,加之君上叫我退下,我便未曾多想,誰知會出了這當事兒。」

  蘇清絕拿衣衫的手一頓,果然,即便傾九淵修為有損也不該連躲避都不曾嘗試,他這是在試探自己是否會出手相救,可行此的用意又是什麼?


  止了思緒,一面替人換上乾淨的衣衫一面道:「無需擔心。」

  紫檀點了頭,見她換衣服的舉止,靈機忽然一動,隨即不確定道:「君上如此……可是為了留下……你?」

  蘇清絕動作一滯,繼而系上衣帶:「為何如此說?」

  其實紫檀也不大確信,但傾九淵的修為已經恢復了幾成,怎麼會有避不開的道理?絞盡腦汁想了一陣,一拍膝蓋道:「這……你是君上找了許久的人,卻是仙門中人,今次請辭師門自是不舍,君上定是怕你出爾反爾!」

  「……」

  其中意思蘇清絕隱約察覺幾分,只是此舉太過亂來了些,替傾九淵穿好衣衫,她別開話頭:「你可想知道前事?」

  話鋒轉的有些快,紫檀一時未反應過來,「嗯?」了一聲,疑惑看她。

  蘇清絕起身過去,在她面前坐下:「你不過問前事是因傾九淵是魔族的關係,擔心知曉後會不得不站在與他對立的立場上,如今得見他是故人,你可想知曉前事?」

  紫檀眨了眨眼,「唔」了一聲:「你如此說看來我是非知道不可了。」

  之前礙於她與傾九淵的關係蘇清絕不好直接挑明此事,如今局勢有變,該是知道了。

  她點頭道:「我與他去魔族,那裡沒有靈氣,你不便同行,這段時間你可去大荒宗找一名叫柏靈的妖,她會告訴你前塵往事,待我二人事畢便來接你,可好?」

  紫檀猶疑道:「既無靈氣你怎可前去?你引我去大荒宗我又會如何?你不會趁機謀害君上吧?」

  疑慮難消,蘇清絕拉過她的手,將心火之力渡去:「如何?」

  熾熱、溫暖,帶著熟悉的氣息,莫名讓人眷戀非常,亦如在數千年前得見君上一般。

  她漸漸紅了眼眶,看她一陣,聲音低低:「蘇蘇,自我有記憶起,我便在想自己是誰,從何而來,又去往何處,可卻無從得知,因為沒有生靈能看得見我,仿佛我本不該存於這世間一般,直到一人來到海底。

  他身上亦是熟悉到令人懷念的氣息,那時我以為此人會是歸宿,不想空等千年,直到遇到君上。

  蘇蘇,這數千年的時光太過難熬,我不想孤身隻影,無所歸處,所以你不要騙我,亦不能食言。」

  此行一路,這是蘇清絕第一次離她如此的近,亦是第一次見她用平靜的口吻訴說前事,如此,更加讓人難受。

  她靠近幾分,將人攬入懷中:「此境就是你的家,我與他皆是你的歸處,我不會騙你,亦不會食言,我向你保證。」

  聲音輕柔,舉動親昵,這是紫檀從未在此人身上看到過的,頓時極力忍耐的酸澀功虧一簣,她埋首在那人的頸間,放聲哭了起來。

  蘇清絕輕輕拍著她背,心裡愈發不是滋味。

  當年無主之地的那場大戰,天地之靈自她與幽螢的神力之中誕生,從而養育境中的萬物生靈,而自己卻從未想過它們,唯一一次相見還是在四明之境覆滅之際,為入星盤借其天地之力。

  而今歷經人世,這份歉意隔了萬年之久,悉數壓在了心頭,叫人愧疚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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