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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無名

2024-08-16 04:22:24 作者: 小白沖沖
  「你…是…誰?」

  「來救你的人。」

  蘇清絕看著眼前人,心裡愈來愈不是滋味。

  神物化形成人,其筋骨血肉有尋常修士所不及的再生之力,但再生之力再如何強悍也會隨著反覆再生而減弱。

  而眼前這具身體幾乎已經沒有什麼再生的能力,連神力也是所剩無幾,若非長久且反覆的剔骨割肉取血又怎會如此?

  無名卻不明白了,他與兩人非親非故,何來救他一說,莫非是因那與自己相似的氣息?

  「救……我?主人…說我…該…死了,為何…要救?」

  何為該死?左右旁人生死的人才是該死!

  蘇清絕閉了閉眼,去了眼底的殺意,沒有回答他的話,只輕聲道:「你喜歡喝白墮酒?」

  「剔骨…疼,喝了它…就…不疼了。」

  果然,方才此人從身前落下的時候,蘇清絕聞到一股若隱若無的酒香,便想起了屍鬼仙的話。

  「世間好酒多的是,你不想嘗嘗其它滋味的酒?」

  無名的眼睫幾不可察的顫了顫。

  蘇清絕抿了唇,剔骨之痛都未讓他有所反應,反倒是因這再平常不過的喝酒一事動了容,何其可憐?

  「對你如此狠辣之人不配做你的主人,也不配決定你的生死,而最該死的人是他,無名,有一位姑娘想你活下來。」

  無名微微偏了頭,眼底神光一閃而過:「是…她?」

  蘇清絕微微一笑,道:「是她,姜月明。」

  那日送三人回去,離開之際,屍鬼仙曾提起此人,當日風雪樓的混戰她看在眼裡,不知此人是否已經身死,但還是提了一提,不想會是眼前人。

  無名看她片刻:「她…已經…離…開了?」

  蘇清絕微微詫異:「你知她跟著你?」

  無名兀自垂下眼帘:「主人…讓…我殺了…她。」

  那日帶走屍鬼仙便知兩方會因此生了間隙,此事蘇清絕並不意外,她溫言道:「你並未殺她不是。」

  「主人…說,最危險…的…地方是…最安全的,我…將她…藏…在…風雪陣…主人就…找不到…她了。」

  世間之事多得是陰錯陽差,有的結成善果,有的結成惡果,蘇清絕與他們萍水相逢,不知兩人之間有何因緣際會,可聽了這隻言片語心裡也生出幾分慶幸之意。

  「這份心意等你見到她,就告訴她。」

  無名眼帘一抬,沉默幾息,微微點了下頭:「好。」

  人生在世,若無在意留戀的東西也是難捱,好在並非姜月明一人有意。

  「自今日起那人再也不是你的主人,也再無人能縛你,傷你,往後天高雲闊任你行,你可想跟我們走?」

  這些話如一塊巨石砸進無名久未起波瀾的心湖,盪起陣陣漣漪,他怔怔看著眼前的女子,過往剔骨割肉之傷快速在眼前閃過,即便現在身體內有一股溫暖的流泉滋養著筋骨血肉,可仍有隱隱的痛意傳來。

  不論眼前人是誰,說的這番話是真是假,以後境遇最壞也不過如此,他眨了下眼,應道:「我想…跟…你們…走。」

  見答應下來,如此倒省去兩人強行帶他走的力氣了,蘇清絕微一點頭,一面替他療傷,一面問起一事來:「被你稱為主人的人除了是姜瑾瑜外他還有什麼身份?」

  「蕭胤…宋玄知…宋南辭…姜照風。」

  許是一路所遇之事與這些人或多或少有些關聯,當這些名字一起出現時,蘇清絕未覺驚訝,只覺過往之事愈發明晰起來。

  「你如今多少歲?」

  「很長…很長…許八百…來歲。」

  難怪關於宋南辭的身份他能知之甚詳,蘇清絕直覺此人能解答一直困擾自己的疑惑,心裡頓時生出幾分撥開雲霧見天明之感。

  「你可知他利用這些身份的目的是什麼?」

  「報…仇,鴻都…之亂,蕭氏,商無夜。」

  鴻都一亂發生在千年前,想必此人亦是聽說,蘇清絕抬頭看向身側之人。

  這方救治,傾九淵未曾離開半步,只借力將屋內的東西翻了個遍,除了風雪樓的文書以及一些附庸風雅的玩意兒外再無其他,若無天寶舍利化形之人在,倒真叫人覺察不出異常。


  他環顧四周,正欲問話,便見一人望了過來。

  兩人的交談他自是聽得清楚,也知她心中所想,便道:「既是報仇,想必鴻都一亂有他至親慘死,而那場禍事是國師商無夜入魔所為,但國師入魔又怎少得了蕭氏的功勞?」

  這番推斷不無道理,蘇清絕思索一陣,復又道:「風雪樓背後的推波助瀾是以知曉你二人身份為前提,適才讓你等入局,可他又怎會知道?」

  「不錯,思無邪尚且不知,他也不該知曉才是。」傾九拍拍她的頭頂:「過不了多久這疑雲自會消散,想那麼多做甚?」

  說罷,看向躺在地上的人:「屋內的暗室在哪兒?」

  無名幽黑的眼珠微微一動,緩緩抬手指向一邊。

  傾九淵未及抬眼去看,只瞧見蹲著的人收了勢,便將她直接提起,算起帳來:「蘇清絕,此人你是第一次見吧,為何對他輕言溫語?」

  後領被拽,蘇清絕只得攥著前襟,莫名道:「他受了傷,你鬆手。」

  傾九淵張開五指,不快道:「本君受傷時可不見你如此好言好語過。」

  誰叫你嘴欠?

  蘇清絕腹誹一聲,躬身欲將人扶起,忽然一條手臂橫了過來,止了她的動作。

  傾九淵目色不善地看著地上的人:「傷勢無礙了吧,自己起!」

  無名的身體經過神火醫治已經無甚大礙,也不需人扶,見他投來敵視的目光,便自己起了身。

  蘇清絕有些無語,他的聲音攜了怒意,可見是真動怒了,不過這也能讓他生氣?

  正想不欲理會,復又一想此人不痛快時總會叫旁人跟著一起不痛快。

  靜默幾息,輕聲道:「方才見他傷勢,不由想起一人,在他被囚禁的日子裡,是不是也是被人一次次的剔骨剜肉,一次次的再生復原,直至整具軀體千瘡百孔才至轉世重生,後又如此輪迴,你說他該有多絕望?」

  傾九淵並不想聽她提起過往之事,因幽螢的為世之心是金郁琉而非自己,且她對那人之心自己在識海中看得清楚。

  「蘇清絕,本君不看過去,只看當下與以後,你也該是如此,不過念你有心,我便給你難過半盞茶的機會。」

  往事不可諫,來者猶可追,蘇清絕知曉此理,平日裡不常如此,只是今次遇到與之相同經歷的人難免有些觸景傷情,但一聽他給的這半盞茶難過的時間,便傷感不起來了。

  眼前人又何曾不是那人?

  「進暗室。」

  傾九淵睨她一眼:「這麼快就好了?」

  蘇清絕一見這神情,便知自己在不知不覺間踩了他的尾巴,只得順勢道:「好了,無名,你可知如何開啟暗室?」

  無名移開視線,朝方才所指的方向走去。

  四周有銘文虎視眈眈,蘇清絕抬腳正欲跟上,卻見身側之人紋絲不動。

  這怎還使起性子來了?堂堂魔君也不怕人笑話。

  心下一嘆,伸手拉起他的手臂,大步向前。

  她素來疏離冷淡慣了,眼下突然主動牽了手,傾九淵憋著的幾分火氣頓時煙消雲散,腳下慢了一慢,由人拽著走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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