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兵並未回頭看她,老子當然知道不正常,還用你提醒。
「你帶幾個人去把兇犯帶過來,本捕頭親自審問。」
里正一臉尷尬:「大人,兇犯恐怕帶不過來。」
「怎麼說?」
「村中長者發話,待下月初一便將兇犯點了天燈,在此之前,任何人不得靠近兇犯半步。」
「點天燈?」
慕容傑伸過頭來:「就是當眾燒死。」
陳兵冷笑:「村中長者是誰?能否一見?」
看到里正一臉為難,陳兵起身,沖他擺擺手。
「你只管帶路,見與不見自有他本人決斷。」
里正帶了陳兵等人來到村中一處宅院前。
陳兵發現,這處宅院明顯要比其他高大寬敞,厚重的門樓和院牆,襯托出周圍瓦房的矮小逼仄。
門樓里還守了一個漢子,弄了條板凳坐在檐下。
里正上前與漢子交涉半晌,那漢子喝了一聲,又從門樓里出來三個精壯漢子,把胳膊抱在胸前,往門樓前一站,橫著眼睛看陳兵等人。
里正回到陳兵跟前,苦笑道:「大人您看...」
陳兵笑了:「本捕頭拜見知縣大人,老父母也是立時召見,今天算是開了眼,一個村裡的老傢伙也敢拒我於門外,這是要自成一國呢還是割地稱王?」
擋門的漢子並不為之所動,閉緊了嘴吧,只是身體紋絲不動。
陳兵剛要下令將這幾個漢子拿下。
小順湊到跟前,低聲道:「老大,此事有些邪性,小的聽說這闞家村裡有戶人家,家中好似出過大官。」
陳兵眼睛瞥了里正一下。
這個傢伙不老實啊,這麼明顯的情況也不說,恐怕是想故意挑起我們之間的矛盾。
壓了壓心中的怒火,一拱手。
「哥幾個,麻煩回稟一聲,清河縣捕頭陳兵,前來拜見。」
四個漢子一動不動,這回連眼睛都不看陳兵,翻著往天上看。
陳兵真惱了,老子還真不信這個邪,幾個看家護院的下人,也敢在一縣捕頭跟前耍橫,活得不耐煩了吧。
抬起手來,剛要下令動手。
此時,門樓中厚重的大門吱呀一聲,拉開了一條縫隙,從大門裡走出一個中年儒生。
一身員外長衫,頜下黑須,手裡拿了一柄摺扇。
他站在台階上,看了眼門前的一眾捕快,咳嗽一聲。
「哪位是清河縣捕頭?」
陳兵順勢將舉起的手搖了一下:「我,我便是。」
「闞老讓你進來說話,只你一人。」
院內青石鋪地,中間有一個演武場,擺了兵器架子,有幾個壯漢在玩石鎖。
陳兵跟著中年儒生進了大廳,一排椅子被擦得錚亮。
迎門牆壁上掛了一副猛虎下山圖,圖下放了一張長條桌,兩旁各擺一把太師椅。
左側太師椅上坐了一個老者,看模樣有個六七十歲,閉著眼睛,手裡玩著兩個亮晶晶的鐵球。
陳兵走進大廳後,中年儒生也沒讓座,只是走到老者身邊,面無表情地看著地面。
過了片刻,那老者才開口。
「清河縣捕頭,好大的官啊,不知來此何事?」
「縣太爺讓在下調查闞家村兇殺案,並帶兇犯歸案。」
「哼哼,那王梓好大的派頭,自己不敢前來,卻讓一個捕頭來送死。」
陳兵有些懵,咋來破個案子,就是送死?
不等他說話,那老者再次開口。
「無知小兒,老夫不為難你,回吧。」
「闞老是吧,您總得給個回話啊,讓在下如何與知縣大人交代?」
「呵呵,有點意思,老二。」
那中年儒生一躬身,伸手拍了兩下。
從屋子後轉出一個丫鬟,手裡託了一個蓋著紅布的托盤。
中年儒生將紅布掀開,露出裡面托盤上的兩錠銀元寶。
陳兵約莫有個十兩左右。
「這個交代如何?」
中年儒生斜著眼睛看他。
陳兵咂摸了一下嘴唇,他知道眼前這個老頭有些背景,都不把知縣放在眼裡,便斟酌著詞語。
「闞老啊,您對兇犯就那麼把准?」
「怎麼,你懷疑老夫的手段?」
「不不不,在下只想找出真正的兇犯,這畢竟是俺的專業嘛。」
老者睜開了眼睛,一雙渾濁的眼球上下打量了陳兵幾眼。
「死者是老夫沒出五服的侄子,兇手是在死者的屋子裡抓到的,渾身是血,身上還有打鬥的傷痕,如何不能斷定那闞李氏是兇手?」
「兇手自己承認了嗎?」
「當然承認了。」
「嘿嘿,闞老,您老動手了吧?」
老者一臉坦然:「當然得動手,哪有好好伺候著就能交代實情的兇犯?」
陳兵搖頭:「在下斷案一向不動刑。」
中年儒生此時忍不住嘲諷道:「小子,你才幾歲,就敢在闞老面前說如此大話。」
「要不要試一試?」
「放肆,來人,叉出去!」
中年儒生大聲喝道。
有人在屋外答應,廳門一開,走進兩個健壯的大漢。
陳兵轉身搖著手道:「算了,在下自己走便是,原以為是個人物呢。」
老者聽到這話,一瞪眼。
「站著,老夫這一輩子還沒見過如此放肆的小輩,你想斷了此案,老夫沒話說,可結果兇手還是那闞李氏,你如何說?」
「如果證據確鑿,兇手是那闞李氏,在下沒話說,奉上白銀百兩,跪著出村。」
「呵呵,好小子,有些膽量,老夫應了。」
陳兵舉手道:「闞老,如果證據確鑿,兇手不是那闞李氏,該如何說?」
「你待怎講?」
「白銀百兩,兇犯讓在下帶回,依據律法,明正典刑。」
老者手裡的兩枚鐵膽嘩啷嘩啷地響起來。
過了半晌,老者才點頭道:「小子,讓你得逞了,老夫偏就吃這一套。」
身旁的中年儒生剛要說話,老者舉手阻止了他。
「傳我的話,讓這小子去查兇案。」
陳兵拱手為禮,然後轉身走出大廳。
那中年儒生也跟著他一起出了宅院大門,揮手喊了兩個漢子過來。
「帶他們去找兇犯。」
陳兵領著一眾捕快,跟著兩個漢子來到闞家村祠堂,在院子的一角,有一間偏房。
房門前站了一個漢子,轉身打開房門,伸手示意陳兵進去。
陳兵讓其他人都在外等著,自己走進了偏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