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嚴寒

  「阿鰍~，今天怎麼這麼冷？往常不見有這麼冷啊。」夏末拿出紙巾擦了一下鼻子，鵪鶉般的小臉凍得通紅手也跟著瑟縮了一下。

  也不知道小屁孩今天怎麼樣了，這麼冷的天，那小孩應該不會凍死吧。夏末猛地一激靈，怎麼又想到他了，他死不死的跟我有什麼關係，真是狗拿耗子瞎操心！

  在心裡嘀咕了半天，夏末一轉眼就看到了身後的男孩，恰好男孩也在看向她。那髒兮兮的可憐小模樣直接就戳中了她的軟肋，穿過密集的人群一步一步向他走去。看著他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夏末彎腰露出一個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小孩兒，你是不是很冷啊？要不要跟姐姐回家？姐姐家裡很暖和的。」

  燕鳴蟬抬頭看著夏末，面上有些疑惑和警惕。靠著身後的牆壁小心翼翼道「我不是小孩兒，也不跟你回去。」

  夏末嘴角抽了抽，面上有些不解，但也沒多說什麼，男孩腰背挺的筆直，在風雪中像是巨樹般挺拔。

  「這樣，今天會很冷的，你如果不和我回去，你經受不起。」

  燕鳴蟬眼神輕瞥，眸色嚴謹，呆在面前靜靜不出聲。

  「相信我，我是可信的」

  夏末主動牽起他的小手，給予他一些溫暖。

  燕鳴蟬終於沒有抗拒，很自然的跟著夏末回了家。到了家門口，進了屋子，溫暖的氣流瞬間讓人身心一提，燕鳴蟬思考再三還是沒進屋子。夏末剛脫下棉大衣就感覺背後一陣陰冷，轉身就看到男孩站在門前。

  「快進來，外面好冷的」

  燕鳴蟬剛想說些什麼，就感覺有人推著自己在緩緩的向前走，直到進了一間小屋子停了下來。夏末站在他的身後稚嫩的小手牽起男孩細小瘦弱的右手緩緩的放在浴室的開關上，隨後又考慮到他失明的眼睛，乾脆將自己新買的沐浴露和洗髮水拿了出來，放在他身邊讓他認識，隨後更是獻祭了自己的毛巾和浴缸，才將這小子安頓好。直到浴室里傳來細細簌簌的流水聲音，她才放心的拿出手機向院長請假。

  院長也是個性情中人，醫生的所有事情他基本都會批准，但代價就是要放棄月底和年底的分紅，並以此來作為你請假的籌碼。

  夏末看了眼浴室里嬌小瘦弱的人影，咬咬牙還是找院長請了假。好人做到底，既然說了要收養人家，哪有半途而廢的道理只要這孩子不做什麼大逆不道的事，自己應該不會主動把人趕出去。

  夏末思考著日後的生活計劃，清澈的眼神里滿是愉悅與期待。卻不知，浴室里的男孩竟然誤打誤撞的用冷水泡了澡，從浴室一出來立馬就昏死了過去。

  夏末拉起他瘦手放在掌間，感覺著少年逐漸上升的體溫，夏末眉頭緊皺，將額頭與之相對。同樣的滾燙氣息讓夏末確定了一件事，小崽子發燒了。

  夏末將人先放在自己床上，隨後又將一個冰袋放在他腦袋上。轉身就要去拿藥箱給他看病，畢竟自己好歹也是個醫生，這點小病她還是能治的。

  等她拿著醫療箱回來的時候，燕鳴蟬已經醒了，似乎並沒又感覺到有人進來，夏末靠在他的身邊，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藥和注射器放在桌子上，少年有些警惕的提防著她，向窗子的方向靠了靠，夏末還有些疑惑這小子怕打針。

  「忍一忍，很快就好」

  說完這話，燕鳴蟬手背一顫眸子很快黑了下來。

  「你給我注射了什麼？」

  夏末什麼也沒說徑直守了他一個晚上，而那晚是他這些年來睡的第一個安穩覺。

  等到第二天早上八點，燕鳴蟬依舊還沒醒，夏末也別他拽著袖子很難鬆開，最後只好將自己的睡衣脫下來塞進他懷裡才得以脫身。收拾好了自身行裝，嚮往一樣提著手提包出了門。

  又過了兩個小時，南化市中央醫院的某外科科室內，夏末正在為病人認真的坐著檢查，忽然就被一陣敲門聲打斷。

  咚咚咚，咚咚咚門被敲的很響，一個人從門前走來。

  「夏醫生，院長找你」

  夏末欣然接受，忙完手裡最近的病人，說了聲抱歉就和護士一起去了院長辦公室里坐著等人。一直等到下午兩點，夏末終於有些坐不住，開口說了句話「院長，這次來的病人您確定還會來嗎？」

  院長剛想說些什麼就聽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句極具磁性的調侃。

  「這麼多年沒見，你的脾氣還是那麼臭。」燕竹齡的話像是一記飛刀丟在夏末耳旁，她的身子有片刻遲鈍，下意識的想要逃跑。

  可燕竹齡那裡會給她逃跑的機會，直接將人強行攔進懷裡，並在夏末脖頸上輕咬了一口表示占有。夏末明顯感覺的出燕竹齡今天是有備而來，如果今天不順著對方的心意恐怕他會對自己用強。於是夏末主動尋找話題想要破解這個僵局。

  「燕少，您用過午飯了嗎？」燕竹齡不回答只是靜靜抱著她。

  「那燕少是不是有什麼心事？不妨說來聽聽？」

  還是沒人回答。

  夏末感覺有些尷尬，只好閉嘴不在多說。而燕竹齡似乎也感覺到了夏末的疲憊和牴觸，換著樣子牽起了她的手腕，緊緊的拉著她的胳膊，看的外面的小護士們議論紛紛。

  『哎，你看見了嗎？是夏醫生和燕總呢，這位兩人是不是在一起啦？』另一個觀察細緻的人發現了端倪，連忙糾正道

  『那裡呀？你沒看出來嗎？夏醫生始終慈眉善目的，而且我聽說啊，以前上大學的時候燕總就喜歡咱們夏沫，後來甚至為了得到夏醫生甚至把人軟禁過...』

  夏末聽著那些話，又看看面前的燕竹齡，嘴角心頭都是難以言喻的情緒，她不確定那是不是恐懼，也不確定那是不是仇恨，她也曾喜歡過他，考慮過要同意他的追求，可兩人根本不是同一個階層的人，也根本不可能在一起，就算在一起了過了也不會幸福。所以等畢業典禮那天，原本約定好的求婚在燕家老夫人的指示下被夏末當場拒絕，從那之後夏末想要離開北扶發展，但她還沒走遠就被在機場等她的燕竹齡逮個正著。燕竹齡二話不說就將人抱上了車，隨之而來的就是長達數個月的軟禁與囚禁，每天燕竹齡都會來她的房間肆意的在她身上發泄自己的欲望，甚至想要讓自己懷上他的孩子。也是在那段時間裡，自己對他的感情逐漸冰冷，直到那天自己服毒假死才好不容易逃出了北扶，卻不料，他還是找到了她.......

  醫院的走廊里，形單影隻的兩人一高一低，映照窗外的夕陽身影漸漸拉長。遠方的天空此時卻有些烏雲密布的勢頭，夏末看著身旁之人，長久之後才道出一句。「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燕竹齡腳步頓了頓，夏末跟在旁邊一起停下。就見燕竹齡看向不遠處的天空，默默帶出一句話。「北扶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