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時代變了
陸瑾走上露天甲板，後面跟著陸琳和陸玲瓏。
「老王，何至於此？」陸瑾神色複雜，「我知道你一直想要報仇，但你為什麼要勾結外人？」
「老陸，你是不是歲數大了，糊塗了？」王靄冷笑一聲，用力杵了一下拐杖，「我聯合你們對付唐門，你們願意嗎？」
「你們敢嗎！？」
王靄神情變得激動起來，以拐杖作劍，直指陸瑾的臉，「王家上上下下那麼多人，全都死在了羅素手裡。」
「你們那個時候怎麼不管！？」
「你們當初懾於唐門淫威之下，不敢說話，放任他們胡作非為。」
「術字門，自然門，還有許許多多的門派，都被唐門借投敵的理由破家滅門，那個時候，你們不攔著？」
陸瑾冷哼一聲，「老王，別告訴我，你沒查到自己祖宗腌臢事！」
「他們勾結東瀛異人界，想要對自己人下手，死不足惜！」
「你住口！」王靄大吼道：「什麼勾結東瀛異人界！？這都是你們的一面之詞！」
「你們就是想要剷除異己，一家獨大！」
「四大家族沒了一個，不，兩個，高家估計不是真的落魄在戰爭中，也是被你們搞沒的。」
「這樣一來，你們陸家、呂家，分到的資源，可不少啊！」
「沒了這些資源，你們能養的起那些附庸你們的宗門？你們都是在吃我們屍體上的血和肉！」
「還有唐門，那次戰爭中，就他們損失最少！」
王靄眼睛通紅，緩了口氣接著說道：「因為他們一直縮在大後方，一直在賣隊友！」
「跟隨他們的那些宗門、家族，也都是貪生怕死的走狗！」
陸瑾徹底沒了勸告的心思，他慢慢解開身上的衣扣，手掌和頭髮開始變成雪一般的白色。
隨著他上半身暴露在空氣中，除了藍色的瞳仁，所有部位都變成了雪白色。
「逆生三重？」王靄冷笑一聲，「二十年前我可能會高看一眼，如今嘛——」
王靄身上泛起墨染般濃稠的炁，拐杖向下插進一掌厚的鐵板內，一個又一個靈魂慘嚎著從他的拐杖中飄了出來。
「這等凡人之技，也配在我這裡賣弄？」
王靄花白的頭髮倒豎起來，本來發福的身體慢慢消瘦，穿著的唐裝在魂魄環繞帶起的氣流下，獵獵作響。
「老王，八奇技對心性要求極高。」陸瑾的聲音也好似自己冰白的皮膚一樣變冷了，「怪不得你做出這樣的事。」
「你在說我是入魔了？」王靄嘴巴沒有張開，但是身體周圍的魂魄們同時開口，它們音調重合在一起，仿佛電鋸切割鐵條的聲音異常刺耳。
「我不可能入魔！拘靈遣將簡直是為我量身訂做！」
「只要我再明白請神之法，我就能將我那些在唐門中枉死的祖宗全部復活！」
「我要讓他們看看，王家在我手裡，成長到了何等地步！」
陸瑾紮下馬步，手掌上翻，橫在腰部兩側，「死人無法復活，輪迴本是天定，就算八奇技也無法逆天而行！」
話畢，陸瑾猛然抬起右掌，炁流轉的光在掌緣旋轉一周，掌心升騰起來的炁由虛轉實，像是凝結成了一塊半透明的冰。
但是王靄清楚，這不是冰，是壓縮後的炁。
「去！」陸瑾手臂一震，右掌以極快的速度前推，隨後收回，再前推。
一道道手掌形的炁在陸瑾面前凝出，然後沖向王靄。
這些手印上的掌紋惟妙惟肖，如同人真正的手掌一般。
「雕蟲小計。」魂魄們發聲，其中兩個互相纏繞著組成一個黑色的漩渦。
漩渦如同疾風般向前推進，手印在觸碰到漩渦的一瞬間，就變成了碎星點點。
就連繞過漩渦旁的手印也被巨大的引力吸進了漩渦中間攪碎。
「陸瑾，逆生三重更重肉搏，你不如到我面前來，看看能不能動我分毫。」
魂魄漩渦中傳出王靄的嘲笑的聲音，陸瑾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仿佛眼前的劣勢在自己預料之中。
他右手動作不變，冰藍色的手印如羊入虎口般朝著漩渦里餵去。
「哼！執迷不悟！」
漩渦來者不拒，隨著吞噬掉的手印越來越多，漩渦本身的體積也在增大，很快就由一人高，變成了直徑四米的大黑洞。
「月盈則虧，水滿則溢。」陸瑾足尖在甲板上輕輕一點，整個人向左飄移出了五米遠，直接踏在了欄杆上。
朝他滾滾而來的漩渦像一隻吃飽了的胖子，轉彎都慢吞吞的，全然沒了最開始的速度。
「王靄，你接下來怎麼攔我？」
陸瑾話音未落，整個人仿佛藉助月光瞬移三丈，來到王靄身前一尺處。
王靄心頭一驚，其他魂魄瞬間凝聚到胸前，形成一副鎧甲。
鎧甲上各種魂魄的頭顱起伏，就像沸水上不停脹、破的氣泡。
這種用怨魂凝結出來的鎧甲，不但具有防禦子彈衝擊的防禦力，更能侵蝕一切生命體，被侵蝕的生命會在短時間內肉體枯萎，靈魂碎裂。
哪怕是天師府的人用金光咒護身，也只能堪堪擋住這些怨魂的侵襲。
王靄心中自信無比，陸瑾不是天師府門人，一旦被怨魂蹭到，就逃不了身魂俱滅的下場！
陸瑾冷笑一聲，視怨魂鎧甲如無物。
他右臂直接捅進怨氣鎧甲，光潔的手臂如破雲晨光，瞬間將黑乎乎的鎧甲肢解破碎。
王靄呆呆的低下頭，不解的看著陸瑾插進自己心口的手臂。
手臂上，一個個清晰可見的雲籙在經脈里穿行，正閃耀著溫潤的光。
「不用符紙，不用起壇就能用符法……」
「這是通天籙！？」王靄失聲，不敢置信的看著陸瑾，「上清的八奇技，你怎麼也會！？」
「鄭子布是我好友，他閒的沒事教我的。」陸瑾拔出手臂，他眉頭一皺，立刻離開原地，躲開了身後襲來的魂魄漩渦。
他低頭看著自己捏出的「心臟」，它上面的「血管」什麼顏色的都有，一根根銅線從其中炸了出來，不時爆出電子火花。
陸瑾臉色難看的盯著王靄跳動著電花的胸口，破洞的地方，密密麻麻的電纜都暴露出來，就是沒有一滴血流出。
「你竟然將自己的身體改造了？」
「時代變了，陸瑾！」王靄操縱魂魄，將自己心口的電纜接好，「拘靈遣將最大的弱點就在於施術者。」
「只要我肉體不死，我在這裡，就是無敵的。」
「通天籙又能奈我何？」
「瘋了，你真是瘋了！」陸瑾不停歇的輾轉騰挪，躲避魂魄的攻擊。
經歷剛才漩渦吃撐的事件，王靄開始單獨操縱魂魄攻擊。
單獨行動的魂魄速度更快，有的甚至會藏匿在甲板中伺機偷襲。
即使陸瑾再次近身，王靄也是一副要同歸於盡的架勢，完全不在乎自己身體的部件被打穿，哪怕被打穿的是自己的腦袋。
「王靄！你這樣還算個修行者嗎？你只是一件有思想的兵器！」
陸瑾微微氣喘，他看著捧著腦袋，身上五臟六腑位置都是大洞的王靄，神色憤怒。
「哈哈，你的理解還不夠，陸瑾！」王靄將腦袋插到拐杖上，用手將臉揉搓出譏諷的表情。
他用魂魄繞著陸瑾盤旋，發出的魔音直灌腦海。
「修行，一是求長生，二是順心意。」
「我靈魂不滅，肉體不腐，難道不是長生嗎？」
「以拘靈遣將登臨異人界絕頂，再同修其他八奇技，天下誰還能不順我心意？」
陸瑾感覺自己腦子裡全是散不去的魔音，感覺眼前的事物都仿佛出現了重影。
他左突右撞，但是魂魄只是與他保持距離，根本不和他硬碰硬。
十個呼吸後，陸瑾感覺自己好像快要出現了幻覺，周邊環繞的魂魄都好像變成了當年三一門的師兄弟。
「太爺，接著！」陸琳一聲大吼，將陸瑾從幻覺中拉了出來。
餘光里，一個黑色手錶飛來，手錶錶盤直徑與成年男子手腕仿佛，錶盤上只有一塊黑著的電子屏，周圍一個按鈕都沒有。
陸瑾一把抓住，眼睛裡露出複雜的神色。
「罷了，我這老古董也該接受新鮮事物了。」陸瑾將手錶戴好，隨即用體內的炁刺激手錶底盤。
手錶錶盤頓時亮起，一個「唐」字出現在屏幕中央。
陸瑾感到自己手腕微微刺痛，錶盤底部和錶帶上凸起三十六根銀針。
銀針扎入經脈中，飛速汲取著陸瑾體內的炁。
陸瑾皮膚和頭髮慢慢便回原樣，從剛才沒有一點皺紋的帥哥變成了年老色衰的老頭。
於此同時，手錶錶盤開始下壓，深深的嵌入陸瑾的皮肉中。
鮮血融進錶盤的電子屏，上面的「唐」字慢慢變淡，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白色的楷體「三」。
隨著錶盤越陷越深，「三」字好像因為汲取了鮮血而變得血紅，而且在這個過程中，「三」在慢慢旋轉，直到錶盤接觸到骨頭，「三」字又開始慢慢變白。
等到「三」字完全變白，它恰好也旋轉了一周。
陸瑾身上汗如雨下，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仿佛行將就木一般。
「陸瑾，你在玩什麼把戲？」王靄警惕的看著陸瑾，雖然他不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但是錶盤上的「唐」字卻讓他足夠忌憚。
「沒什麼，臨死前，我也想體驗一下新的三一門的修行功法。」
陸瑾咧了咧嘴，手錶上的材料開始融化、變色，然後如同泉涌一般，以他手腕為源頭，開始蔓延全身。
很快，陸瑾皮膚上便穿上了一層透明的薄膜。
「王靄，三一門的逆生三重，弱點就需要保持絕大部分心神在構造其炁的循環迴路上。」
陸瑾身體一震，體表的皮膚和頭髮又開始朝著白毛帥哥方向變化。
「唐門用仿生計算機代替我的心神來維持逆生三重，用你的說法，我現在也是無敵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