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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韜內心獨白
直到你昏睡過去,我才意識到,你累了。
我戀戀不捨地吻著你,小心翼翼地把你清洗乾淨,又給自己也洗了個澡,才心滿意足地抱著你躺下。
望著懷中你膚如凝脂般的睡顏,我的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寧。
多少個日日夜夜,每當我獨自一人躺在這間空蕩蕩的房間裡時,我都極度渴望你能像現在這般躺在我的身邊。
被褥上你幾近清散了的香味,更如看不見的毒藥,從我的鼻腔里一直鑽到了我的心鷹。令這份孤獨感更甚。
我本可以忍受黑夜,如果我不曾見過月亮。
你是我手上最鋒利的劍,我想用這把劍刺傷我的仇敵。
令我欣慰的是,我成功了。
但是,我也後悔了。
因為,我愛上了自己的劍。
雖然我一早就有心理準備,你與吳俊皓相處,必然會有些親密行為。
但是當我親眼所見時,這種感覺還是令我難受至極。
我妒忌得發瘋,恨不得當場殺了他!
所以我不顧一切地想要占有你,以此來消滅自己的醋勁。
當我得知你仍保留了最後的底線時,我的喜悅無法用言語表達。
那一抹的殷紅,是你給予我最好的禮物。
我很慶幸,我心裡的月亮,你仍屬於我,且完完整整地屬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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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曼的視角回憶
從最開始的痛感,到後來陌生的刺激感,再到現在的麻木,眼前你的臉一遍遍地從清晰變成模糊,又從模糊變得更模糊。
對於你,我不知道該報以何種心情。
我不知該為你因自己吃醋而開心,還是該為自己被你不尊重地對待而憤怒。
但我熟悉這種鋪天蓋地湧來的情緒,因為我經歷過太多次了。
那不是喜悅、也不是憤怒,而是失望。
遊輪上的毒針、密室里的毒氣、清晨的絞肉機和子彈、深夜的強吻和撕扯、以及最後去瑞士的決定。
我是你心血來潮遊戲中的小丑,是你隨手拋在地上的玫瑰花,是你雨夜縱情戲碼的戲配角。
秦韜啊,你曾向我伸過兩次手,一次是在曼陀羅花海里,一次是在漫天飛雪裡。
但是為何每一次你將我拉上來,卻又總以不同的方式,再次將我推入無上深淵?
我原本愛你,但是你不讓我愛你,你要我去愛別人,現在你又千方百計地告訴我,我只能愛你一個。
我該怎麼辦?
我不是機器,也不是你揮之即來招之即去的玩具,我是人啊!
攢夠了失望的、千瘡百孔的心,又該如何忽視瘡疤,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人在痛苦的時候,常常希望時光可以倒流。
然而,若上天真的給我一個重來一次的機會,我亦不知道能將時間定在什麼時候。
苦悶而窮困的童年我不願憶起,奔波逃亡的少年我更不願再經歷。
而那昔日裡唯一的光明時刻,便是遇到你之後、為你奮鬥的日子。
可如今看來,它不過是更大錯誤的開始。
我人生中晦暗的21年啊,你是唯一的光,可如今,它滅了。
眼淚隨著振動而滑下,在黑暗中,你卻看不到零星。
看著你為我的身體而痴狂,我是否該慶幸至少自己還有一點值得你留戀的地方?
恍惚間,我覺得自己是漂浮在汪洋大海中的一縷浮萍,盪啊盪,不知何時才能靠岸,不知哪裡才是盡頭。
突然,一輪巨大的旋渦將我吸了進去!
再睜眼時,我竟然回到了過去。
環顧四周,這是那個把我從「幸福園」里接出來的男人的家!
還沒來等我反應過來,家門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外踏開!
喝醉的男人,手裡拿著酒瓶,晃晃悠悠地站在門口。
酗酒成性的他,每每喝醉了就會打我。
力量懸殊太大,我根本躲不掉。
也不是沒想過逃跑,但是總會被他抓住,然後施以更重的刑罰。
我光著腳縮在角落裡顫顫巍巍地看著他,他猩紅的雙眼,閃著邪惡的目光,平目里商稍稍掩飾的猥璜,在今日完全地釋放了出來。
他突然扔掉酒瓶朝我撲了過來,將瘦弱的我牢牢地壓在身下。
無論我如何掙扎哭喊,換來的只有打罵和撕扯,我的驚恐、我的憤恨、我的求饒統統被他的獸行吞噬。
慌亂間,我抓到了一個被扔在地上的酒瓶!
就在我要將酒瓶朝他的腦袋砸去時,眼前的一幕卻令我無比震撼,因為伏在我身上的男人,不知何時,竟然變成了你——秦韜!
握著酒瓶的手鬆開了又收緊,收緊了又再次鬆開,最後,悄然滾落在一旁,正如我眼角無聲的眼淚。
間上眼睛再睜開時,眼前仍是一片黑暗。
當我稍微地動了一下,身子突然向後傾斜,身後仿佛是一個巨大的深調!
電光火火間,一隻手一把將我拉住!並扯下了綁在我眼上的黑布。
我逆著光,看到了對方指間的曼陀羅戒指,以及……那個令我魂牽夢繞的、穿著白襯衫的你。
這一刻,你和狂風中飛機上的那個身影融為了一體,我不會忘記,你冒死救我。
就在我以為你會如過去一般將我拉上去時,你卻突然鬆開了手!
站在岸邊笑著,看著我跌進無底的深淵!
我喊不出聲,也抓不到任何救命稻草,只是這般無助地看著你的影子變得越來越小……
直到最後,消失不見。
光滅了,我的世界,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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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秦韜睡得無比踏實,他把黎曼緊緊地摟在懷裡,猶如摟著至愛的寶貝。
但是下半夜的時候,他突然被懷中的人兒吵醒。
只見黎曼皺著眉頭緊閉著雙眼,不停地說著胡話,還哭鬧著拍打他,全身都燙得驚人。
秦韜喚了她幾聲無果,立馬下床披了件睡袍,打電話把M組織的醫生叫來。
醫生很快便趕到,經過簡單的檢查後,他迅速給黎曼注射了一針退燒鎮定的針劑。
這才漸漸地平息下來,安靜地睡去。
在給她檢查時,醫生發現她的身上多處是紅紫色的吻痕,不用想都知道,必定拜秦韜所賜。
他忍不住對秦韜說道,「她的身體狀況你是知道的,注意點分寸。」
秦韜如犯錯的孩子,沉默地低下了頭,望著黎曼的眼睛裡盛滿了愧疚。
誰會想到,僅是床之事都能令她突發高燒。
愛憐地將黎曼的劉海撥開,問道,「她怎麼會突然發高燒?」
「初步判斷是因為受了強烈的身心刺激,誘發了體內的病症,加上……抑制劑也剛好快到期了。」
秦韜自知有錯,沉默了一會兒。
又問道,「余博士那邊進展如何?」
「還算順利,一期實驗已經通過了。」
他將黎曼的手舉至唇邊親吻,「那就好,讓他加快速度。」
「好。」
他想了想,從抽屜里拿出摔壞的手錶遞給醫生,「我的手錶摔壞了,你拿回組織里讓他們儘快修好。」
接過手錶,「好。」
醫生留下了一個藥盒,裡面都是開給黎曼的藥。
臨走前,他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對秦韜交待道,「在她身體好起來前,最好都不要刺激她了,尤其房事方面……」
秦韜斜瞟了一眼醫生,他立馬識趣地閉嘴離開了。
房內再度恢復了安靜,他緊地握著黎曼的手,輕柔地撫摸著側臉,滿眼內疚地看著她。
都怪自己太過心急想要占有你,沒輕沒重的,才導致黎曼得了急症。
「小月,對不起……快點好起來吧!」
黎曼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地醒來時,看到了唾在一側的秦韜。
即使在睡夢中,他仍不忘與她十指緊扣。
黎曼想把手抽出來,卻驚醒了他。
手非但沒有抽出來,反倒被他拉進了懷裡。
他睜著惺忪的睡眼望著黎曼,濃重的黑眼圈暴露了他一夜未睡的事實。
「寶貝,醒了啊?」低沉磁性的嗓音,宛如繾綣纏綿的戀人。
他第一時間探向她的額頭,摸到了她正常的體溫,方才鬆了口氣。
「終於退燒了。」
她看著眼前這溫柔體貼的男人,實在無法把他和昨夜裡暴虐的男人聯繫在一起。
邊秦韜寵愛地吻了吻她的唇,摩挲著她的臉頰問道,「餓了嗎?」
黎曼木然地搖搖頭。
忽略她的回覆,自顧自地說道,「我去叫人準備早餐,你再躺一下。」
說完,又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吻,方才下床離開。
昨夜夢裡的場景,黎曼曾在過去數不清的夜裡夢到過,但是,昨夜罩夢中的情告。卻是有史以來最可怕的。
她茫然地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看著這間看似熟悉的房間,明白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她的心境,也不同往日了。
當天,秦韜帶她到組織里的醫院做了一次全身檢查,並且注射針劑進行了一些治療。
但是當她問起自己得的是什麼病時,醫生回答的不是模稜兩可,就是一些她聽不懂的專業術語。
她隱隱中覺得有些不安,秦韜卻笑著將她擁進懷裡,說只是小感冒發燒,無需在意。
接下來的日子,她成了秦韜乖巧聽話的情人,無論他寵溺也好。苛刻一些,都驚不起她半點情緒。
黎曼像個了無生氣的洋娃娃,眼神里一潭死水,對他百依百順。
雖然秦韜對她的轉變不甚滿意,但是,只要她老老實實地待在他身邊,他也別無所求了。
他說過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小月,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只要你乖乖地待在我身邊,哪裡都不要去。」
黎曼內心:想要什麼都可以給?我最想要的東西是什麼,你知道嗎?恰好就是你最不願給的自由。
她在內心冷笑,可是卻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木訥地沉默看。
秦韜重新為黎曼戴上了戒指,他的手錶也修好了。
直到現在她才知道,原來他的手錶內層,能實時監測她的體徵和位置。
她仿佛他的掌中雀,走到哪裡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這段日子,是自從姐姐去世後,秦韜過得最為舒心的時光。
他放下所有工作,一心一意地陪伴黎曼。
山珍海味、金銀珠宅,名貴服飾、限量版包包鞋子香水化妝品等,各式各樣最新款的都被送到了她的面前。
除此之外,他還常常一擲千金,只為博黎曼一笑。
如果黎曼是一隻只滿足於物慾的籠中雀,那麼這樣的生活,無疑是最理想的了。
然而她不是。
她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小女人。
他隨手一送的,雖是無數女人夢寐以求的物件,卻唯獨沒有黎曼想要的自由。
自由是什麼?
是傍晚時從海面掠過的海鷗。
是晨間縱游花海的蜜蜂。
是隨風而舞的蒲公英。
是天堂鳥萬綠叢中的那一抹紅。
是由自己作主、不受限制和約束地活著。
黎曼孤苦的前半生,都在飄蕩和短暫的苟活中度過。
但即使一次一次地被命運捉弄,她仍無法放棄幸福活著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