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鈴——!」
「疼疼疼!」
「你這傢伙居然還知道疼?下午不是和yuki一起去滑雪?啊?!怎麼突然半途回來?騙你老哥我是吧?」榊原樂加大拳頭的力度。
「停!我這是我這是疼疼疼!老哥別鑽我腦袋了,要壞掉了。」
「快·說!」
榊原樂一字一頓,表情還特別嚴肅榊原鈴捂著腦袋,是知道這場審問逃不過去了。
可她也完全沒想過自己回來的理由啊。
她就只是好奇老哥要和兩位姐姐做什麼,才半途回的旅店。
「我我——」
「好好說話!」
榊原鈴雙手後背,眼神躲閃,「yuki突然想睡覺了!」
「別甩鍋給yuki!」
「好吧是我,是我突然想睡覺了嘛,哈哈哈~~其實yuki也是的,可不是我甩鍋哦,事實就是如此,所以我們就回來了。」
「嗯?我說的重點是這個嗎?」
榊原鈴壓力倍增,脖子都縮了起來,「絕對絕對絕對沒有在隔壁偷窺你們什麼的,最多最多最多也就是不小心不小心看到了那麼一下下!只有一下下而已!」
「」
一下下?!
這混蛋丫頭,說這些話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麼?
這臭丫頭當時絕對在隔壁,也絕對在看。
一想到當時的情形,榊原樂此刻就想要把自己的臉捂住。
這實在是太羞恥了
「哎呀,老哥你也不用擔心的啦,反正我又不是第一次見,不用那麼傷心的。」
榊原樂立刻放下捂住臉的時候,嚴詞厲色地去質問她:「那阿鈴你的意思是,你的確是在隔壁偷窺了?」
榊原鈴立馬精神起來,正襟危坐,「沒有!絕對沒有!我剛才是說如果,如果的話!」
「」
這丫頭嘴裡的話就沒有一句能信的。
榊原樂右手撐住臉,去看在自己對面正襟危坐的妹妹,他心想這事兒和阿鈴說,她不好意思承認,自己聊起來也特別尷尬。
自己能拿她怎麼樣?
完全不能怎麼樣啊,這事告訴老媽就更荒唐了。
難道要告訴老媽你女兒在我那些事的時候,在隔壁一不小心就偷了窺?
完全不行好不好!
「老哥~~」
「幹嘛幹嘛?一惹了麻煩就跑我這裡來撒嬌?」
「說真的!我真是不小心!」
「不小心就看了幾個小時是吧?」
「沒有!我真的就看了一眼,然後就躲溫泉里和yuki泡澡了我哪裡敢多看啊再說了,老哥和兩位姐姐的事情,對我來說嘛,也不是稀罕事啦。」
「」
見他吃吃未動,榊原鈴立刻展開了撒嬌公司,抓著榊原樂的手臂搖搖晃晃。
「老哥~哥~歐尼醬~~你就原諒我嘛好不好?」
「一股渣女的感覺,遇到麻煩事就撒嬌,以後你結婚,你老公指定要被你騙得團團轉。」
「什麼啊,都說我不結婚啦。我現在可是知名偶像,就連男朋友也不會有的。不過我有我最敬愛的哥哥!有這個就足夠了!」
榊原樂對這個笨蛋妹妹實在是無可奈何,嘆口氣道:「你還知道自己是偶像你在家裡也不知道注意點,小心哪天被狗仔隊挖出來你的壞習慣發網際網路上去,連你粉絲都不買你帳了。」
「生活是生活,工作是工作!只要我有才藝就足夠,生活不會差到哪裡去所以,哥~~你就原諒我,好嗎?」
「」
「哥~我超愛你的啦~~」
「」
「不信?不信的話哥你把我心臟挖出來,上面絕對寫著愛你兩個字喲~~」
「」
「我要親親你的臉頰哦~mua~mua~~」
榊原樂頓時滿臉嫌棄,「去去去,走開走開。」
「嘿嘿~~」
「還傻笑?長大了我看你還對傻笑。」
「不還是可以對老哥你傻笑嘛~你說的,而且我就你這麼一個老哥,所以我一定超敬愛老哥你。」
「」
「所以原諒我啦?」
唉
不原諒你還能怎麼樣呢?
反正一輩子都和笨蛋妹妹這個歡喜冤家糾葛上了,看在她喊哥喊得還算順耳的情況下,懶得和她計較。
「下不為例。」
「好嘞!」榊原鈴立刻對他端茶倒水。
喝著妹妹的茶在房間裡坐了一會兒,榊原樂瞅了眼時間,晚上七點十二分。
這會兒大概老媽和伯父要回來吃過年飯了吧?
「阿鈴你就先在這裡陪著yuki看會兒電視,我去隔壁房間看看琉璃她們休息得怎麼樣了。」
「哦」榊原鈴答應了聲,但忍不住好奇心,「你說琉璃姐姐下得了床——疼!又打我」
榊原樂收回了她腦袋上的手刀,死魚眼,「多嘴。」
「別打那麼重啊,很疼的至少老哥你還有我這麼個妹妹可以陪你多嘴一下嘛!你看這世界上那麼多人都是獨生子女,都沒有兄弟姐妹可以陪他們多嘴,還有分享心情感受什麼的。你把我打壞了,你就少一個可以陪你聊天的親妹妹了。」
這倒是真的。
榊原樂上輩子便是獨生子女,還缺愛,這也是這輩子他很愛阿鈴的原因。
這丫頭是調皮又臭屁了點,但正如她所說的那樣,還是從心裡愛自己這個老哥的。
要是全世界的人都忽然消失了,她大概會是那種會一直留在自己身邊,永遠努力逗自己開心的人吧。
榊原樂陷入沉思時,榊原鈴滔滔不絕的繼續說著:
「所以說啦,老哥你要好好地珍惜我才對一年多以前老哥你搬家離開那次,大家都不理解老哥你,我不也去單獨找老哥你聊天了麼?」
榊原樂想起了過去那件事。
這混蛋丫頭,在自己低谷的時候還真能說出來一些感人的話。
「行了行了,我去看看七月琉璃,等會兒老媽伯父他們回來,再一起吃年夜飯。」
「好嘞!等著老哥你,mua~」
「少來。」
榊原樂換上室外鞋,走出溫泉旅館的客房。
七點的天已經黑了。
木廊外看不到半點月光雪倒是依舊不小。
走廊忽然迎面路過了一位老奶奶,她微笑著向榊原樂點頭鞠躬,說了一句「歲末快樂」,榊原樂也同樣點頭鞠躬向她回應。
老太太頭髮花白,精神狀態看起來倒是不錯。
「是來這邊旅遊過新年的?聽你的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
「是的,陪家裡人來的,」榊原樂打量著老奶奶略有些駝背的身影,「老婆婆你也是?聽起來怎麼好像是京都那邊的口音。」
「陪家裡人挺好的,我只是每年都要過來看看雪罷了。」
「是陪爺爺一起?」
「沒有,」老奶奶搖搖頭,「他走得早。以前啊他倒是每年都會陪我過來看雪,這些年倒都是只有我一個人過來看看。」
「很抱歉。」
「沒事都多久的事了。」老太太緩慢地擺擺手,搖著頭說道。
「那您的兒女們呢?」
「他們都有自己的事,哪裡管得上我這個老太婆。」
這倒是
這個世界上好多人說是養兒防老。
但真正變成老人時,內心還是極度空虛。
畢竟兒女們也有自己的家
「不過即便老頭子走得早我的習慣還是養成了,」老奶奶忽然看向夜裡紛紛落落的冰霜白雪,聲音平淡地道,「我多多少少也是因為心裡還掛念著他,才會選擇繼續每年來到這裡看看雪的有些忘不掉的場景還歷歷在目今年貌似是第二十九年了吧?唉我也快記不清了」
「奶奶送您回房間吧。」
「哈哈謝謝了啊,不用,我還是走得動路的。」
與老婆婆的對話僅僅隻言片語。
可望向老奶奶遠去時的背影,心中便突然像要感慨什麼一樣,空洞洞的。
伴侶早早離去,卻因為他過去經常陪自己來到這裡,便堅持來到這個地方看雪近三十年。
三十年
榊原樂描述不出這是怎樣的一種情感,但覺得那位早早離去的爺爺對於老奶奶而言,應該是人生中最值得遇見的人。
帶著這種莫名傷感的情緒,榊原樂推開兩姐妹客房的門。
室內有暖氣,氣溫高了不少。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躺在床上安心休息的天海九琉璃。
另外一眼,看到的就是跪坐在小暖爐旁,面對著電視機,穿有白百合花紋浴衣的天海七明月。
她戴著金絲眼鏡,披散著亞麻色長髮大概是今天茶喝多了的緣故,小手捧的杯子裡,裝的是冒熱氣的白開水。
「姐姐睡著了。」天海七明月看向門口的榊原樂。
「睡著了才正常。」
榊原樂進了房間,順手把門拉上,踩上日式榻榻米,來到天海七明月身邊的位置坐下。
電視機里播放著NHK預熱馬上要開始的紅白歌會,天海七明月端著熱水杯,發現了某人剛坐下來就顯得不對勁的視線。
「嗯?怎麼,忽然一直這麼看著我。」
「七月」
「想撒嬌了?」
「我可沒說噢。」
天海七明月哪裡還看不懂他的心思,她放下水杯,端正了跪坐的姿勢,伸手拍了拍她併攏的大腿,不問緣由,「行了,先過來吧。」
七月的聲音沒有往常那麼冷冰冰,也沒有平時那種傲氣。
而是普普通通,又帶有一些溫柔地示意榊原樂到她的大腿上躺下。
「」
「怎麼?你還要跟我傲嬌一下?跟妹妹醬學壞了?」
「我可不是」
「那就快過來,躺下就是了。」
榊原樂微妙地躺在了七月的大腿上,感受到了她身上有溫熱的香氣。
「臉靠過來一點。」天海七明月語氣輕柔。
「幹嘛突然這麼溫柔。」
天海七明月沒好氣地說,「靠過來一點,該給你挖耳朵了,別亂想。」
「哦」
榊原樂隨即靠了過去。
臉被少女細柔的雙手撫摸,同時感知著她大腿上的柔軟與透過浴衣絲綢的溫度
這種感覺很棒。
榊原樂記得,好像去年阿鈴生日剛過後的那陣,七月也這樣給自己這樣挖過耳朵吧?
那時候也像這樣躺在她的大腿上,只不過那是在她的房間,而這是在新年夜的溫泉旅館裡。
挖耳勺的動靜絲絲痒痒的,七月的動作也很細心,溫柔。
「又發生什麼了?」
「哪有發生什麼」榊原樂的側臉感受著她腿部的柔軟。
「我還不知道你?」
「」
「說出來吧,我聽著呢。」
別的話語聽起來或許沒有什麼,可七月這句「我聽著呢」,卻在下一瞬讓榊原樂有了卸下全部防禦,想向她傾訴心中情感的欲望。
「就是剛才我來的時候,在走廊上碰見了一位奶奶」
他在這時候,覺得七月對自己真的好好能察覺到自己的內心,也耐心愿意聽自己說些旁人看起來特別無聊的事情。
「嗯嗯」天海七明月耐心聽完,溫柔地繼續幫他挖著耳朵,「所以那位奶奶的事情,讓兄長你多了什麼想法出來?」
「倒沒什麼新奇的想法,就是忽然想起了七月你以前的你是不是也懷著那樣永遠空虛著的感情在等我?明明知道永遠見不到想見的人了,卻仍在心裡給那個人留上一個位置。」
「這我就要糾正兄長一點了,在我心中,還是認為有極小概率能遇到你的,只是很渺茫罷了。」
「那假設我們沒再次碰面,七月你還會偷偷找我?」
「會。」
「為什麼。」
「兄長不是早就知道了?對我來說,你的意義可非同一般。」
「要是一直沒找到呢?」
「不知道。大概率姐姐還會聽媽媽的話,我在未來也會和姐姐因為道路不同而分開。姐姐去了英國當古典鋼琴藝術家,而我就留在東京,繼承一小部分家業極大概率一心想著掙錢。」
七月一心想著掙錢,理由大概是她本身就沒有屬於她自己的理想和道路吧?
她一直堅持著學習,養成了愛看書的習慣。
可她內心深處是孤獨且寂寞的
這無論看再多書也無法掩蓋她沒有朋友,不受歡迎的事實。
「我倒是知道我的性格很彆扭,明明不太喜歡孤獨,卻又不想主動改變自己,去迎合大家的氣氛一塊兒交朋友。到頭來永遠都是一個人躲在角落裡看書。」
「哪有七月本質很好的。」
「可這也不能抹掉我性格本身彆扭的事實,對吧?」
天海七明月讓榊原樂身體轉了個方向,讓他面朝自己的肚子,繼續幫他挖另一隻耳朵。
「所以我也特別感激能夠遇到你這個性格也特別彆扭的傢伙怎麼會有缺愛缺到總想著要去愛別人的人?就現實而言,你這種人很笨、很傻,也特別容易被利用可對我來說,是僅有的,可以繞過我彆扭性格來愛我的人了。」
被七月這樣溫柔地對待稱讚心裡全是暖意。
「這些話真心的?」
「很意外?也沒錯,這些話我對姐姐都沒有說過。」
「那怎麼對我說。」
「我剛才不是說了?兄長是愛我的人。而我對能夠愛我的人,會付出信任,以及更多的愛。剛才兄長說的那位奶奶,我想,要是把我們的身份換過去,我也會和那位奶奶一樣,選擇在心中永遠保留另外一人的位置不論對方發生了什麼變故,受傷了也好,貧窮了也好,沒有人愛了也好都可以來找到我。一杯熱牛奶,一聲支持,一個擁抱只要想要,都可以給他。」
天海七明月說著說著,榊原樂就察覺到被她輕輕地撫摸起了頭髮。
「當然,這種東西我也是只給你一個人的。」
溫柔的話語溫柔的動作
緊緊貼在她溫暖又柔軟的大腿上,好像是游進了一首搖籃曲里。
除了舒適,就只剩下來安心二字
這大概就是撒嬌的時候,被對方哄著的感覺吧。
這種感覺讓他想起來在他上輩子極小極小的時候,好像因為媽媽的暫時離開而在大街上放聲大哭過。
那時候的自己還小,生活中與記憶里永遠只有母親的身影。
他不太記得一開始母親對他的好不好,他只知那時母親還會關照自己,給自己東西吃;自己會在母親消失的時候,放聲大哭,多盼著母親能夠回來找到自己。
也不知道這種因為母親離去就放聲大哭的情緒有多少年沒體驗過了?
現在這種感覺自然是沒有了。
這大概是現在的自己少了小時候那種會依靠別人的安全感吧?
過去的母親因為血緣關係被發現進而引發的婚姻不幸對自己多有冷落。
榊原樂早已心灰意冷。
現在,卻能在七月身上找到類似溫暖與安心。
覺得她好愛自己。
覺得她真好。
也完全捨不得她離開自己的身邊。
雙手下意識地就抱緊少女的腰,把臉埋在她的肚子上。
天海七明月看到他這樣後,又溫柔的撫摸起他的腦袋來,「還真是個小孩子。」
「七月」
「嗯?」
「突然好捨不得你。」
「怎麼了,我不就在你身邊麼?」
榊原樂沒有說話,只是更緊地抱住了她,盡力感受著她身上的香氣,她溫熱的體溫
而天海七明月在看到他的樣子後,也變得更溫柔了起來,說道:
「準備過新年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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