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資料的寧濤心裡很是緊張，手上顫抖的幅度逐漸變大，想要壓住，卻怎麼也壓制不了，抖動的頻率反而越快，額頭已經見汗。
「寧先生這是怎麼了？怎麼手抖起來了，還冒冷汗了呢？」
秦風的明知故問讓寧濤的手猛地一抖，下意識的抬起頭，剛好迎上冰冷的目光。
「我，我，我……」
「本來啊，我只是來請寧先生回去協助調查的，但是看你現在這個樣子，似乎已經很清楚了。」
「沒，我什麼都沒做，你別冤枉我！」下意識的，寧濤進行反駁。
「呵呵，」秦風冷笑，眼睛一眨不眨的道：「你猜一猜，我們有沒有找到趙明給你轉帳的證據？」
「你再猜一猜，我們有沒有發現三名受害人，哦不，應該加上今早被你殺害的死者在你和黎姿共同擁有的酒吧消費的記錄？」
「對了，還有你給被害人刺青的工具，你猜猜，我們能不能找到？」
「你在詐我？！」寧濤大吼出聲。
「詐你？姑且這麼想吧，不過，你那雙鞋子可沒有打掃。是覺得我們不會這麼早找上你吧？是覺得自己的謀劃天衣無縫吧？」
一句句話像尖刀一樣刺穿寧濤的防備，他已經到了崩潰邊緣。
但不得不說，這傢伙的心理素質是真的不錯，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也沒有承認，而是咬著牙不說話。
顯然，他雖然驚慌，但不至於失措。
堅持了幾分鐘後，踏踏踏……
腳步聲傳來，明月和陶明兩人推開門進來了，手裡提著一個藍色健身包。
「頭兒，找到了，就在地下停車場的官道井裡，東西藏在裡面。」
看著明月手裡拿著的藍色健身包，寧濤的身體終於委頓了下去。
「幹得不錯，怎麼判斷出來的？」秦風看著兩人，滿意的點頭後，問道。
「他的鞋底有灰塵，顏色灰白，應該是干透的水泥灰塵，這裡是新小區，物業也不錯，打掃的很乾淨，地下停車場又都是環氧地坪，按理不應該沾染上。」
「而且他是打車回家的，下車的時候我就看到了這個包，但是家裡卻沒有。剛剛我們進來的時候，注意到了通往車庫的入口很寬，方便進出。
「加上我推測，寧濤的謹慎應該不會把工具放在家裡，所以我想到了地下車庫的管道。」
「再加上他鞋底的灰塵，去地下車庫轉了一會兒，就發現了位於監控外的水泥墩，上面還留著半個腳印。」
「很好！」秦風拍手鼓掌，向明月投去讚賞的目光。
隨後扭頭看向寧濤：「包上面可能不會有你的指紋，但是你的鞋子上沾染的灰塵，水泥墩上的半個腳印，加上灰塵也可以化驗，和水泥墩上的進行對比。」
「這樣一來，我們就能將你和工具包聯繫起來，再結合裡面的物證，工具上的血跡……寧濤，你沒有辦法抵賴。」
「哦，對了，你們應該不止一套工具，黎姿手裡應該也有，是吧？」
「你，你……我認栽！」
寧濤瞪大了眼睛，伸出手指指著秦風，手指顫抖著，「你」了半天才一副頹然模樣的承認了。
……
寧濤被押回專案組，黎姿家裡那邊已經派人過去搜查了。
幾十分鐘後，好消息傳回來，果然在黎姿住處樓頂的天井上發現了一個同樣的工具包，而且，技偵還提取到了幾根頭髮，以及皮屑。
審訊室內，黎姿一副放鬆的狀態，但如果仔細觀察就能發現，她的眼神有些飄。
這種不聞不問的方式，加上審訊室里的安靜，讓她的心隨著時間流逝，越來越沒底。
人一靜下來，就容易胡思亂想。特別是做賊心虛的人，還被當場抓住了，更是如此。
想著想著，自然而然的就會想到許多可能。
比如寧濤是否按照他們的約定在做事？為什麼這麼久了，警方還沒有人告訴她一點消息？
難道說，寧濤跑路了？拋棄了自己？……
各種問題想法交織在一起，讓她的心有些亂了。
平靜與悠閒淡定，只是表面的偽裝而已。
監控室里，放大畫面觀察了一會兒後，秦風笑了：「可以了，明月跟我進去審問，對了，資料去拿一份過來。」
「好。」
明月起身離開，不久後和秦風在審訊室門口集合。
開門，走進去。
看到有人進來，黎姿反而鬆了一口氣。
獨自胡思亂想的感覺很不好，現在有人過來了，說明事情有了結果，她反而輕鬆了。
「看你的樣子，好像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這是秦風的第一句話。
「呵，這算不算是你們的一種手段呢？」黎姿冷笑，嘲諷反擊。
沒有理會對方，看了一眼明月在桌子上擺好的文件資料，秦風搖頭笑道：「自然不是，不過，我想你應該在等一個結果。」
「很抱歉，可能和你想的不一樣。」
聽到這話黎姿的瞳孔瞬間收縮，隨後恢復正常，他覺得，警方的人在詐自己。
至於理由也簡單，她確信自己殺人的時候沒有被拍到，兇器等也藏起來了，警方沒有直接證據。
更何況，寧濤還在外面呢。
只要他們兩個人不是同時被捕，就能相互掩護，除非寧濤自首。
但，他怎麼可能自首？即使自首，對方也沒有活命的機會。
唯一的辦法，就是幫自己。或者成為逃犯，隱姓埋名過一生。
見黎姿不接話，秦風笑了笑，拿著證據走了過去。
「你們的計劃很不錯，差點我都上當了。嗯，不是差點，而是我已經上當了。如果早一點反應過來的話，今天早上的受害人不用死。」
「你，你什麼意思？」黎姿沒有看放在扶手上的資料，而是看著秦風，眼睛咄咄逼人。
「意思很清楚，你和寧濤兩個人互相掩護，下了好大一盤棋。不過我很好奇，你們的動機是什麼？殺人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情。」
「……」黎姿不說話。
這個問題要是承認了，等於是不打自招，她自然不傻。
「別堅持了，寧濤都認了。」
「呵。」黎姿不信，冷笑應對。
「要不你看看證據？」秦風伸手點了點扶手上的照片和資料，提醒道。
終於，在提醒下，黎姿低下頭。
視線剛剛接觸，瞳孔就迅速收縮，然後放大，臉上的表情也終於維持不住了。
只見最上面擺著的赫然是一張照片，而照片拍攝的，正是藍色健身包。健身包敞開著，裡面有手持電動紋身機，手套，衣物，最顯眼的是和紋身機擺在一起的黑色棍狀玩具。
這是自己的那個包，不是寧濤的。
一瞬間，黎姿認出了照片裡的東西。
這些東西她很熟悉，也正是因為熟悉，才明白這張照片的意義。
她確定，自己沒有拍過照片，包放在哪來，寧濤也不知道。
但現在，警方拿到了。
黎姿：「……」
「能聊聊麼？」
「……他怎麼說？」黎姿沉默片刻，問道。
沒有說「他」是誰，但秦風知道，這個他指的是寧濤。
「他說了一些，在酒吧里物色對象，目標是私生活不檢點的女性，包括殺人的一些細節。」秦風回答道。
「你剛剛問的動機呢？」
「他沒說，似乎有難言之隱。」秦風搖頭。
「……他沒有提我？」
「當然提了，整件事是你策劃的，他加入了你的計劃。」
「這倒是沒撒謊。」黎姿一笑。
這女人長得不錯，化了妝至少也有個八分往上，在許多人眼裡都算是女神，所以笑起來還挺好看的。
但現在，她的笑容卻很冷。
「他不會說動機的，那對於他來說，是一段非常不好，甚至可以說是地獄般的經歷。而且，其中還涉及到兩樁命案。」
「……說說?」
「寧濤，小的時候父母離婚，他父親重新找了一個結婚，但是後媽對他不好，經常毒打他，父親也不管，這些陰影讓他的心理慢慢改變。」
「到十五歲左右的時候，他還親眼看到後媽在家裡和別的男人亂來。而他為了擺脫那個女人，向父親告狀。」
「可惜，他低估了他父親的殘忍和無賴。」
「結果都能猜到了。告狀沒有迎來離婚，而是遭到了男女混合雙打，甚至差點被打死。還被餓了一天不給飯吃。」
「那之後，他默默忍受，終於有一天忍不住，買了藥放在飯菜里，然後出手殺了他的父親和後媽。」
「是他處理的屍體，就用水泥封在了老家的灶台上。」
「過了幾天，他還報警說爸媽失蹤了。」
「然後，他回到了他媽媽身邊，這件事一直到我們謀劃之前，他對誰都沒提過。」
「……那你呢？」秦風聽完，又問道。
「我？我就是一個丈夫出軌，卻死不認帳，還對我拳腳相向，被打到流產的可憐人而已。」
「你也殺了你丈夫？」
「……殺了，不過我們先離了婚，我殺人的時候，就和寧濤認識了，或者說，殺人是我們彼此信任的基礎。」
「刺青呢？」秦風問。
「刺青啊，就是我丈夫出軌的那個女人了？她身上有一個。在謀劃的時候，我提到了這個提議，而寧濤也覺得這個建議好，就照這樣執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