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嶺村,姚俊武帶著幾名手下,在鎮派出所民警的帶領下,找到了村支書。
當聽說警方來找吳宏偉的時候,村支書很是熱情。
「那個警官,是不是小天,就是宏偉的小兒子的案子,有眉目了?」
「……為什麼這麼問?」姚俊武皺眉,問道。
「啊?不是麼?」支書眉頭一皺。
看到支書的樣子,姚俊武敏銳的察覺到,這裡面另有隱情,道:「我們過來是為了另外的案子,不是吳宏偉小兒子的溺亡案。」
「我知道了,是不是宏偉被打這件事?」
姚俊武心裡一動,順著話道:「是的,就是這件事,支書您給我們說說情況,包括吳宏偉家裡的情況。」
「行,那我們去宏偉家,邊走邊說?」支書點頭。
「要得。」
一行人從村委步行,往吳宏偉家方向走去。
路上,村支書將他提到的事情講了一遍。
「宏偉因為小天的死刺激很大,兩年過去了,一直沒有消息。前段時間,大概半年前吧,宏偉還是去了朱冬平家裡鬧,想要通過這種方式引起注意。」
「我們也勸過他,但是小兒子的死對他的打擊太大了,為了這事,他老婆一病不起,都去了。」
「哎!」
支書的一聲嘆息,姚俊武等人沒說話,靜靜聽著。
「也是那次,朱冬平那個狗日的絲毫不念同鄉的情誼,居然派人把宏偉的腿打斷了,頭也打破了,流了好多血。」
「嗯?」姚俊武一愣:「你是說,朱冬平派人把吳宏偉打了?」
「可不是?」支書的情緒很激動:「宏偉在回來的路上被堵住了,被人狠狠地打了一頓,兩條小腿骨折,腦袋都打破了,縫了七八針呢。」
「要不是被村民發現的及時,送去縣裡的醫院搶救,估計流血都流死了。」
「就是救回來了,因為骨折嚴重,走路也瘸的厲害。」
姚俊武看了鎮裡的民警一眼,民警臉色一變,趕緊擺手道:「姚隊,這事我們派出所沒有接到報警,根本不知道。」
「呵。」支書看向民警冷笑,說道:「鎮裡派出所確實不知道,我們本來準備報警的,但宏偉不讓。」
「沒有證據啊。」
「警方辦案不是都講究證據麼?宏偉是在鎮外挺遠的路邊被打的,又沒有人見到,只憑他的一面之詞怎麼告?」
「所以,這事只能自認倒霉了唄。」
民警很是尷尬,訕笑著不說話。
姚俊武臉色嚴肅,道:「支書,您繼續說。我們之後肯定會認真調查,要是發現蛛絲馬跡,肯定不會讓兇手逍遙法外。」
「……感情你們不知道這事啊?那你們是為了什麼事過來的?」村支書也回過神了,皺著眉頭問道。
「……朱冬平死了。」沉默片刻後,姚俊武說道。
「死得好!這狗日的不是人,為富不仁,死了也是應該。」村支書的怨念顯然是不小。
「他們一家都死了,包括他妻子,父親,還有兒子。」
村支書臉色一變。
「真的?」沉默好一會兒後,才確認道。
「是的,所以我們才過來調查。」
吧嗒吧嗒,抽了幾口煙,村支書想了想,搖頭道:「宏偉不可能是兇手的,他現在走路都不方便,怎麼可能殺人呢?還一下子殺了一家子四個人。」
「而且,要是殺人的話,他早就動手了。」
「宏偉是出了名的老實,從來沒有想過用極端的方式解決問題。」
「……他有個大兒子是吧?」姚俊武沉吟一會兒後,又問道。
「呵,我知道你什麼意思……」村支書將煙扔了,準備說話,但想了想又停下了,道:「算了警官,你們跟我去看看吧,看到你們就明白了。」
說完,支書也不再說話,加快腳步在前面領路,向著吳宏偉家去了。
吳宏偉家距離村部兩三百米,是自建的那種一層紅磚院子。獨門獨戶住在山坡下面,靠河,只有小路連接。
步行到了地方,看著寬敞的院子樹蔭下,一個穿著粗布麻衣,生的五大三粗,脖子卻時不時抽一下的年輕人,姚俊武等人沉默了。
「這就是吳宏偉的大兒子,吳小斌。」
說完支書往裡走,喊道:「小斌!你爸呢?」
「嘿嘿。」吳小斌咧嘴笑了笑,哈喇子直接從嘴角流出來卻不管,伸手指了指一間屋子。
看得出來,吳小斌的手似乎還有些殘疾,至少和正常人的反應區別很明顯。
「小斌小時候藥用錯了,智力發育有點問題,身體也留下了後遺症,無法自己照顧自己。可以說,宏偉家的希望就都在小天身上,但天意弄人……」
支書的話很小聲,姚俊武點點頭,跟著往屋裡走。
就在他們要上街沿的時候,屋門打開了,一個穿著髒破衣服,滿臉苦澀的男人一瘸一拐,腿腳不便的走了出來。
「四哥,你來了。」吳宏偉的聲音有氣無力,臉色憂愁陰鬱,似乎沒了精氣神。
「宏偉啊,你這大白天的幹啥呢?」支書上前,制止了他搬凳子的想法,幫忙搬了幾個膠凳子出來,問道。
「剛起呢。」
「這都九點過了。」支書嘆了一口氣。
「又不做工,九點也不算晚了。」說完,吳宏偉看向兒子,問道:「小斌,早飯好了沒?」
「好,好了。」
吳小斌起身,慢慢往廚房走去。
「你別動手了,我來。」吳宏偉一瘸一拐的過去,不一會兒,兩父子一人端了一碗粥出來,上面放著幾顆鹹菜。
「四哥,我就不喊你們吃飯了。」
「別客氣了,你吃吧,我幫你收拾收拾,市局的同志有些事問你,你過來坐。」
「你,你們是市公安局的警官?」吳宏偉眼睛一亮,隨即眼裡的光芒又消失了,苦笑道:「警官,你們有什麼事問吧。」
「吳宏偉,昨晚十一點到十二點,你在什麼地方?」姚俊武也沒有客氣,直接讓手下開始詢問。
「昨晚?在家睡覺啊。」
「誰能夠證明?」
「……我兒子。」
姚俊武伸手,阻止了手下新人說出愚蠢的話,道:「朱冬平死了,你知道麼?他們全家都死了。」
聽到這句話,吳宏偉一愣,隨即手一抖,端著的粥碗傾斜,啪的一下在地上摔成了好幾瓣,米粥趟開,印出好大一塊。
「他,他真的死了?一家人,都死了?」
見吳宏偉的樣子,姚俊武眉頭皺了皺,點頭道:「是的,我們過來也是想調查一下。畢竟在這之前,你和他起過不止一次衝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剛剛說完,吳宏偉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流出了眼淚。臉上的苦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酣暢淋漓的暢快。
「死了,他死了,全家都死了,死的好,死得好啊!」
一邊笑,一邊用手大力拍著雙腿,腰都笑彎下去了。
「爹笑了,哦哦,爹笑了,爹笑了!」
另一邊,吳小斌起身,端著碗跳著,滿臉都是笑容,只是那笑容明顯不是正常人的,加上小孩子般的話語,還有些模糊不清,姚俊武等人嘆了一口氣,斥責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看著兩人的表現,姚俊武默默起身,帶著人離開了。
這裡問不出什麼了。
而且看兩人的樣子,一個瘸腿,一個痴傻……雖然和朱冬平一家的仇很深,但怎麼看,也不像是那種手段酷烈的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