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唯一的變化是在後院,那裡增加了一排學舍,緊挨著的是學子們用餐的地方。
後院的大廚一早便開始備菜,臨近午時,他手中的勺子掄地極快。
不到半個時辰,二人將整個院子逛了個遍。
沐雲幽的猜測被證實,男子學院被重啟了,這裡的學子不止可以學詩詞歌賦,吟詩作對,琴棋書畫,還可學兵法武術。
是誰做的?
沐雲幽看向北堂澤,是她的小夫君嗎?
這麼想也就這麼問了,北堂澤傲嬌地揚起下巴,「是我!」
震驚的不只有沐雲幽,還有影禮。
一路看過來,影禮下巴都快驚掉了:「主君,這書院是您辦的?我們怎的不知?」
影十七沒好氣地看著她:「主君行事,不需告知你吧?!」
受氣包影禮無語:「我不就問問。」
北堂澤樂得見二人拌嘴,但仍舊賣著關子。
沐雲幽眼中充滿是驚喜,她也想知道:「所以設宴的是阿澤?」
北堂澤搖搖頭:「不是哦!」
「草民見過王爺,主君。」
沐雲幽朝聲源看去,是位面容和善的大叔,滿腹書生氣。
沐雲幽很快認出,之後是止不住的驚喜:「季夫子?」
季老季成德點頭:「感念王爺還記得草民。」
「本王忘了誰也不會忘了您,當年創辦書院,您可是答應本王前來教書的第一位夫子。」
當年她瞞著女皇大臣創辦男子書院,到了請夫子時,沐雲幽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沐雲幽記憶猶新,那時的季成德是京城民間有名的才子,他的母親是位私塾先生,從小教導他讀書識字。
他的天賦極好,很多知識一學就會,他知道天地遼闊,天外有天,他認為男子不應該攀附女子而活,季母很是贊同。
他謹記母親的教誨,及冠後帶著母親的信箋進了京城一家私塾,裡面基本都是富貴人家的小姐。
可男子教書,自古以來便被女子瞧不起。
他的學子背地裡說他無男德,稱男子就該早些嫁人相夫教子。
季成德不在乎背後的耳語,直到一日,私塾謠傳,他進私塾就是為了攀附權貴,一肚子四書五經只為了後半生嫁個富貴人家,豐富獨特的學識是他的資本。
季成德怒摔戒尺,怒罵到:「爾等豎子,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之後便離開了私塾,恰巧遇到幼時的沐雲幽,也算是沐雲幽成就了他。
「今日設宴的是草民,不知王爺可否賞臉?」
沐雲幽臉上笑意不減:「得幸與夫子再聚,學生豈會推辭?」
沐雲幽是在告訴他,這裡只有夫子與學生,沒有王爺與草民。
季成德並未帶人去京城酒樓,而是去了私塾內他的住所。
簡單的菜色,就連北堂澤也吃的津津有味。
飯後幾人坐於庭院內。
北堂澤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他在告訴腹中的孩兒,她的爹爹吃飽了,不知她吃飽沒有。
沐雲幽看向季成德:「您現居何處?」
「就住在書院,家父早逝,家母去世後,我回到老家,在那裡教孩子們讀書識字,未曾婚配,倒也過得去。」
他停頓一瞬,感激地看向北堂澤,
「多虧了主君,是他找到我,讓我回來做這書院的院長,我想,主君或許是受王爺之意,便應下了,主君為我安排了這間院子,能守著書院,我甘之若飴。」
聞言,沐雲幽倍感慚愧,當年書院因被參而停辦,直到後來封王直至坐上攝政王的位置,她都未在拾起兒時志願。
思及此,她的語氣不免沾上愧意:「不是學生授意,學生也是今日才知。」
季成德並不意外,儒雅地笑道:「我知曉。」
北堂澤不喜沐雲幽有一點不開心。
「阿幽可知我第一次進醉仙樓,透過那裡的窗戶,我第一次看到了吟詩作對隨口就來的平民男子,那時我便驚嘆,大夏甚至開明。
後來我才知,是阿幽你開立了先河,改變了大夏男子無德的陋習,我知你願,男子書院被停辦是你的遺憾,所以在嫁於你之後,我便計劃著替你完成。
但我初來乍到,能力有限,幸而有十七,這裡的一切都是他,還有竹心竹青幫忙重建的,而我便靠著阿幽的財力和名聲做他們最結實的後盾!」
北堂澤很高興,他終於將這一切呈現到沐雲幽面前,而沐雲幽也沒讓他失望,重見舊地與故人,她的開心溢於言表。
這,才是他最自豪的事情。
影禮十分詫異地看著影十七,他瞞得可真好,她們竟然無一人發現這裡。
最愛的皇姐去世沐雲幽將自己關在屋內三天三夜,沐雲淺自戕沐雲幽暈了三天三夜,這兩年來她再未掉一滴淚,可此時她好想抱著北堂澤大哭一場。
季成德:「王爺好福氣。」
沐雲幽深情地看著北堂澤,嘴上回應著季成德:「是呀,這是本王一生最大的福氣。」
有時她恨上天不公,至親離世,姐妹背叛,她不到二十時身邊就只餘下沐璇槿一個親人。
好在老天垂憐,讓她遇到北堂澤,還好她沒有錯過這道明艷又溫暖的光。
可對北堂澤來說,遇到沐雲幽嫁她為夫,又何嘗不是他的幸事。
北堂澤牽起沐雲幽的手,沐雲幽會握,想一輩子都不分開。
季成德默默看著,感嘆年輕人的愛情美好如夢,而他的夢只在書院。
「王爺,書院還未有個正式的名字,還請您賜名。」
沐雲幽想了想,給書院取名,驚鴻書院。
驚鴻一瞥,舉世無雙。
她希望在這個女子為尊的世界,男子亦能追求卓越,既有內在修養也具外在氣質,使他們具備高尚的品德、優雅的舉止和廣博的知識,成為有教養、有品味的人。
她的腦中忽然產生了一個想法。
「阿幽在想什麼?」
「本王在想,既有男子書院,那他們的學識才幹便不應該被埋沒,高祖時期,軍中曾有男將,能文能武,殺伐果斷,大夏的律法或許可以改改。」
北堂澤驚訝,他重建書院時並未考慮後續男子的出路,沐雲幽的這個想法正好解決了這一難題,只是不知能不能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