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的人走後不久,虞夫人也就是裴月姝的婆母也來了。
同樣的痛哭流涕,拿全府的性命說事。
裴月姝聽得乏了,連連保證會進宮之後,就讓人送她走,反正無論她做出哪種選擇,虞家人都不會感激她,只會恨她。
虞夫人回了自己的院子,果然立即露出了本來面目。
「就知道這隻狐狸精早就和那人有了首尾,我可憐的兒,你都還沒下葬,她便急著改嫁,娘真是為你感到不值啊!」
她坐在床榻上捶胸搗地。
「娘,我早說了吧,就不應該聽哥哥把這個狐狸精娶進門,現在我們家可是被她給害慘了!」虞府五小姐虞幼欣在一旁同樣咬牙切齒道。
「小姐,今晚還要把人都趕出去嗎?」鳶尾奉來了補身體的湯藥。
裴月姝點頭,「就說我晚上在院子裡等鶴川回來,不想被任何人打擾。」
鳶尾點頭,這下那些下人哪還敢在明月居待著。
深夜,廂房內傳來陣陣喘息聲。
裴月姝別開臉咬著枕頭,一眼都不願瞧身上的男人。
突然她輕輕晃著頭,喉間忍不住溢出輕吟。
霍弛身上一絲不掛,原本高高豎起的頭髮被裴月姝抓散,如今披在身上,平白多了幾分不羈之感。
他靠在她身上輕喘,雙眸停留在那一身皎若月光的皮子上。
只可惜,他不能在上面留下痕跡。
他捏著那圓潤的肩頭,又來了興致。
事罷,那裡也留下了一道淺淺的指印。
兩人都沒有說話,幔帳內只余綿長的喘息聲。
霍弛沒有起身,繼續半靠在她身上。
裴月姝知道這樣有益受孕,也就不再趕他。
今晚裴月姝配合多了,霍弛料想應當是裴府眾人白日裡來過的原因。
好歹是兩個國公府,哪那麼容易就被皇帝除去,不過都是藉口。
只是拋棄一個兒媳和女兒,就能換取潑天的利益,的確是很誘人啊。
霍弛原本以為,裴月姝身為國公府的嫡長女,是大家閨秀,卻也懂得用身體去籠絡男人,實則骨子裡還是水性楊花,現在卻是察覺到了她的不易。
「你可知宮中皇后和三妃的出身?」
裴月姝知道,但此時的她不應該知道。
「皇后出身汝南季氏,蕭玄譽就是靠著季氏的幫扶,才能登上帝位。
貴妃出自弋陽向氏,向氏素來與季氏不和,他們不會眼睜睜的看著皇家出一位流有季氏血脈的皇帝。
德妃是蕭玄譽自己人的女兒,但只是一個擺設並不得寵。
淑妃出自我臨西霍氏,是霍家人為了分一杯羹送進去的。
不過你放心,我與霍家子弟不和,她在宮中遠遠沒有你重要。」
裴月姝輕輕眨著眼睛。
大晉後宮遵循族制,等級森嚴,分別是皇后一位,夫人三位,也就是貴淑德三妃,再是九嬪、二十一世婦和八十一御妻。
別的都無足輕重,就是這四位,要麼出身大族,要麼是皇帝的心腹,是輕易動搖不得。
否則,裴月姝也不會找上霍弛。
「你擔心我?」
她看向他,含情的桃花目中還殘存著適才的情慾。
霍弛喉結微動,到嘴邊的話硬生生改口,他冷然,「我是擔心你護不住我的兒子。」
「好啊,那少主給我安排幾個人。」
裴月姝圈住他的脖頸,就像是恩愛的夫妻那般,湊在一塊說著體己話。
霍弛的眼神已經變得很不對,他從她身上起來,自然也掙開了她的手。
「你進宮後自會碰見。」
他撿起地上的衣服穿好,而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裴月姝嗤笑一聲,明白霍弛的轉變只不過是為了成就他自己的大業,她拎得清自己到底是什麼身份。
沐浴完裴月姝回自己房的床榻上沉沉睡去。
等她再醒來時,屋子裡多了一個人。
「不認識了?」
蕭玄譽坐在黃花梨交椅上,離床榻不過幾尺的距離。
裴月姝撐著身體半坐起來,若是沒有前世那三年的記憶,她的確不認識這張臉。
人人皆知,七皇子不受先帝重視,自他成年後又一心撲在聖賢書上,鮮少再與外人打交道,就連宮宴都很少出席。
他登基後,她一直憂心在戰場上的夫君,在府上深居簡出,為他祈福。
所以裴月姝只見過他小時候的樣子,與現在帝王的不怒自威可謂是天壤之別。
她久久不說話,蕭玄譽也不惱,表情反而異常溫和。
「不是說病已經好全了嗎?怎地睡了這麼久?」
蕭玄譽生得一副好相貌,一雙微微上揚的丹鳳眼,鼻子高挺,微薄的唇透著櫻粉色。
以他這樣的相貌與身份,換做與旁的姑娘用這種語氣說話,怕是能把姑娘的魂給勾走。
但裴月姝卻是抓緊了枕下藏著的匕首。
上一世,她是進宮之後才見到的他。
「別緊張,朕不會對你做什麼?就是偶然路過貴府,想著進來看看你。」
他沖她笑,稍加安撫。
也是他太過魯莽,虞鶴川都還沒下葬,便急著來見她。
實在是他聽到虞國公遞進宮裡的消息太過興奮。
這朵嬌艷絕倫的牡丹,還不是被他采進了宮裡。
遙想四年前在獵場,女人一襲明藍色的耀眼騎裝,在馬上肆意馳騁,是那樣的明媚動人。
尤其是得知她國公之女的身份之後,蕭玄譽當即就起了想要迎娶的心思。
只是可惜裴國公沒有眼光。
否則這時裴月姝就該是他的皇后,而不是死了夫君被他搶進宮做他的妾室。
裴月姝低垂下眼眸,那三年的折磨湧上心頭,讓她全身都猶如被火炙烤。
她何嘗不明白蕭玄譽的心思。
他就是一個睚眥必報的小人。
此番這樣對待她,不過是為了征服,好為當時的自己爭一口氣。
那三年,她對待蕭玄譽一直態度冷漠。
他沒了法子,就縱容後宮妃嬪對她各種陷害與折磨,只為了她主動向他服軟。
可是她也不能服軟,一旦蕭玄譽得到他想要的,就會立馬把她拋開,她的家族,鶴川的家族都會遭到滅頂之災。
這輩子,她必須捏著那個度,只有一直吊著他的征服之欲,她才能得到她想要的。
裴月姝眨了一下眼睛,兩行清淚奪眶而出,拿起枕下的匕首突然刺向自己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