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之前,他還特意讓張順來拿著一個精緻的錦盒去了景陽宮。
「娘娘,前朝那些臣子就喜歡瞎管一些閒事,陛下也是被他們煩得沒辦法了,這才今日沒來看您,可陛下心裡一直惦記著您吶,這不,還讓奴才送來了禮物。」
張順來彎著腰,一張臉笑得跟花似的。
在宮裡這三年,他還沒見過陛下這麼寵愛過哪個妃子。
而且這宸妃的出身都那樣了,陛下還是這麼喜歡,可見是動了真感情。
他跟前的女子身著素服卻也難掩窈窕,烏黑的長髮梳成高髻,上面斜斜的插著幾根素雅的玉簪。
柳眉如煙,雙瞳剪水,瓊鼻高挺,唇若點朱,瑩白潤透的肌膚仿佛會放光。
她神情淡然的站在堆滿鮮花的架子旁,手持一柄玉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看到了掌管百花的仙子。
張順來咬了一下舌尖,趕緊收回視線。
就這姿容,別說是陛下了,這天底下哪個男人見了能忍住不去寵愛?
裴月姝點點頭,讓他把東西放下。
張順來苦哈哈的將錦盒交給了鳶尾,娘娘都沒打開看過呢,這讓他在陛下面前怎麼交差啊。
走前,海棠塞了一個沉甸甸的荷包到他袖子裡。
張順來哪裡敢收,連連推卻後跑走了。
「娘娘,看來陛下身邊的人都極為防範咱們。」鳶尾捧著盒子站在一旁。
裴月姝繼續澆著花,她在閨閣時無事就喜歡侍弄花草。
蕭玄譽對她的喜好倒是了解的明明白白,在這景陽宮特地建了一間花棚,裡面的花卉也都是極為名貴的品種。
「不急。」
現在蕭玄譽還年輕,等他快要不行了,他身邊的人就是再忠心也得慢慢為自己找條後路。
「這些宮女太監的底細可都摸清楚了?」
「有兩個二等宮女,一個叫金露一個叫金桔,和一個叫小路子的太監是霍家的人,他們主動跟奴婢透露的,其他的暫時不知。」
裴月姝知道霍弛這樣做的用意,她必須依附霍家才能得償所願。
否則,她連身邊的人是忠是奸都分不清,指不定哪天就被人在飲食上動了手腳,無緣無故斃了命。
「別的也便罷了,飲食方面一定要讓嬤嬤和海棠盯仔細。」
「還有,我讓你打聽的,後宮妃嬪的情況如何了?」
裴月姝的月事已經推遲了快二十多日,懷上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
之後她自是不必再侍寢,可她這胎,不光季家惦記著,向家也不會放過,還有霍淑妃自身在宮中的勢力。
光憑蕭玄譽和霍弛對她的的保護還不夠,她還得再找個靶子。
「宮中有位林御女,自從她半月前大病初癒,就性情大變,變得極為開朗活潑,不像是大家閨秀,長得也很不錯。」
「林御女?」
裴月姝細細思索,可怎麼都想不起這號人物。
只是隱隱記得有宮人曾議論過,她進宮沒多久宮裡就死了一位御女。
難道就是這位?
可上一世本該死去的人,現在卻還活得好好的。
裴月姝覺得怪異,想到自己奇蹟般的重生,久久未有言語。
「就她吧。」
她們本無恩怨,但既是進宮了,被皇帝寵幸也是遲早的事,她不過是幫她一把而已。
第二日,蕭玄譽來景陽宮用午膳。
午膳都是景陽宮的小廚房自己做的,小廚房的廚子也都是按照裴月姝的口味精心挑選。
天氣漸漸炎熱,裴月姝的胃口也越來越不好。
蕭玄譽卻是以為她是因為他昨晚沒來的事而傷懷。
他放下筷子,拉著她坐到自己腿上。
伺候二人用膳的宮女太監急忙低頭退出。
「不高興?」蕭玄譽抬起她的臉。
「我能有什麼值得高不高興的?」
裴月姝直視他那雙鳳目。
上一世,因為她的冷漠,蕭玄譽只是偶爾會來看她,遠沒有現在這般過火。
但她深知蕭玄譽的性子。
他被三個來自大家族的女人壓得喘不過氣。
季皇后高傲,向貴妃和霍淑妃雖然投其所好,但骨子裡還是看不上他的,無非都是為了家族榮譽。
趙德妃壓根就不願入宮,是被家族所逼。
所以蕭玄譽才會想從她這享受征服的快感。
不過是因為她好欺負罷了。
喜不喜歡她不知道,但愛肯定是沒有的,等她什麼時候和後宮其他獻媚討好的女人一樣,便是她從雲端跌入泥潭之時。
「那朕呢,朕待你好,你高不高興?」蕭玄譽認真端詳她的臉,眸中儘是溫和。
裴月姝嗤笑,整張臉更添姝色,但說出來的話儼然是要撕開這些時日的偽裝。
這半月過得太舒心了,也是時候該在蕭玄譽的心口潑把冷水,否則怎麼能滿足他的征服欲呢。
「陛下不要忘了,是用什麼手段把我搶進宮的。」
蕭玄譽鬆開她的臉,深吸一口氣。
他原以為她的乖順是因為想通了,沒想到只是她已然心死罷了。
裴月姝趁勢從他身上下來。
蕭玄譽盯著她的側臉,眉頭緊皺,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拂袖離去。
當晚,他去了向貴妃那裡,再是霍淑妃,趙德妃,一個都沒有落下。
之後就沒再踏進過後宮,尤其是景陽宮,就像是被他遺忘了一樣。
後宮人人都說,皇帝過了那會新鮮勁,又加上前朝的施壓,這宸妃肯定是要從此失寵了。
沒有皇帝護著,在後宮的艱險才一步步展現出來。
裴月姝從不出景陽宮也便罷了,但還有在外走動的宮女太監。
他們總是要出去領取份例以及聽老嬤嬤們的教訓。
這日一個叫珍珠的宮女就因打翻了司苑房送往向貴妃處的牡丹,從而被向貴妃罰在烈日下跪了兩個時辰,回來之後人都脫力了。
其餘宮人也被一些莫須有的罪狀受了罰。
還有去領取份例的金露,不僅被霍淑妃身邊的青竹刁難,拿回來的也都是其餘三妃剩下的一些次等貨色,瓜果一類的也都是壞的。
裴月姝視若無睹,反正這些人又不是真的向著她。
霍家人也便罷了,等皇帝的人受不住了,自然會做出一些不好的事,到時候她就有理由把她們都清出去。
很快皇后宮裡就派了人來,說是讓裴月姝明日去坤寧宮請安。
蕭玄譽不再護著她,她若是不去,就正中了季皇后的心意,給了她名正言順罰她的理由。
裴月姝摸著小腹,這該有一個月了,但為了更大程度的混淆,裴月姝打算等兩個月了再爆出。
「姑娘......」鳶尾面露擔憂,明日去坤寧宮肯定是凶多吉少。
裴月姝沖她搖頭,示意她放心。
這是蕭玄譽慣有的手段。
她若是不聽話,他就不再護著她,縱容其他嬪妃和宮裡的奴才欺辱。
可一旦她們傷及自己,他就不會坐視不管。
他最喜歡的就是在她最狼狽的時候救她於水火。
裴月姝冷冷地笑,他也沒想到會被自己玩弄於鼓掌的籠中鳥捏准性子算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