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李府的路上,蕭絕音質問道:「蓮君,你為何要和那人糾纏?他可是獨孤城的少城主!是你們李府的禁忌!」
李蓮君反問道:「你又為何要跟蹤我?」
蕭絕音心裡滿是怒氣,說:「你們李府和獨孤城勢不兩立,難道你忘記了嗎?你如此行為,若是伯父伯母知道了......」
李蓮君還沒有等蕭絕音說完,直接打斷了他,說:「這又與你何干?」然後直接就騎馬揚長而去。
蕭絕音趕緊追了上去,說:「那人並非善類,你若動了不該有的心思,你定會後悔的!」
李蓮君有些生氣,但是並不想把自己的怨氣遷怒到蕭絕音身上,她說:「這些話就此打住吧,我自己做什麼想什麼,我自己知道對錯,我有分寸。」
蕭絕音卻不依不饒,繼續說:「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自私了?你不顧我們兩家人的立場,執意悔婚,你不顧我們這麼多年的情誼,當眾損我顏面。李蓮君,你如此自私任意妄為,就為了那個獨孤城的人?還有,這麼多年我對你的心意你難道真的感受不到嗎?你沒有心沒有眼睛嗎?」
李蓮君第一次感覺到她和蕭絕音竟然如此陌生,她似乎不認識他,不了解他,她有些生氣,有些不耐煩的看了一眼蕭絕音,語氣很冷淡:「蕭絕音,此時此刻,我真的沒有任何心思聽你說話,您不要再跟著我了。」
蕭絕音停下,面色難看。
李邵楊已經在李府後門不遠處等著李蓮君了,他看著從後門偷偷進來的李蓮君,本想指責她,但是看到她淚眼汪汪,失魂落魄的樣子,他心軟了。
以往李蓮君闖禍惹事或者做一些叛逆的事情,他責罵懲罰她,她也嬉皮笑臉的應對。
這是第一次,他的女兒如此失魂落魄,傷心難過。
李邵楊向李蓮君招手,說:「蓮君,你過來。」
李蓮君手裡拿著斗笠,失落的走了過去,說:「爹爹如果要罰要罵,明日再說,今日我沒有力氣聽爹爹的教誨。」
李邵楊雙手把著李蓮君的肩,溫和的說:「事已至此,爹爹罰你又有何用,我會親自去悅音谷當面退婚,以後有任何事,我們一家人一起面對。」
李蓮君不可置信的抬起頭,看著李邵楊,瞬間繃不住了,痛哭流涕,眼淚鼻涕抹了李邵楊一肩膀都是。
李邵楊苦笑道:「我的乖女兒,今日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李蓮君擦了擦眼淚,說:「爹爹,我永遠都不要嫁人,我以後就守著你們。」
李邵楊點點頭,他此刻心裡一揪,他知道他的女兒已經真的長大了,他再也無法左右她的人生,即使她選擇的路曲折坎坷,可是他也改變不了這一切。
李蓮君說:「爹爹,我先回房了,那些賓客就麻煩爹爹招呼了。」
李邵楊惆悵的看著李蓮君的背影,下人早已來報過李蓮君的行蹤了,他早已得知李蓮君偷偷去了火月客棧,他大概猜到了一些,但是他感到很無力。本就慈善的他,對於李蓮君他更多的其實是心疼,之前本想藉機逼著李蓮君和蕭絕音成親,這下也只好打消這個念頭了。
李邵楊想,也許這就是她應該要走的路。
多年前,一位道士來到李府,為李蓮君算了一卦,說她在二十歲嫁人,便會安穩度過餘生。若是二十歲沒有嫁人,將會經歷坎坷,嘗遍人生悽苦。
李蓮君坐在火爐旁邊,溫了一壺酒,她喝了幾口酒。喃喃自語道:「我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多愁善感了,我曾夢想要快意恩仇走江湖,如此兒女情長患得患失的,又談何瀟灑,真是越來越不像我了。」
李蓮君冷笑了兩聲,嘲諷自己的不灑脫,繼續喝了口酒。
她當下決定,要做完她計劃的那三件事,第一件事退婚已經完成,還有搞清楚家族仇恨的來龍去脈,和了結仇恨還沒有做完。
接下來,她要做的就只有這兩件事情,至於其他的,她會快速放下。
清衣推門而入,提了一壇酒,微笑著說:「小姐,今日是你二十歲的生辰,這是我特意給你買的桂花釀,排了好久的隊才買到的呢。來,我陪你一醉方休,明日我們又是一條好漢!」
「好!」李蓮君笑著說。
兩人圍著火爐喝著酒,窗外下起了雨,綿綿細雨,無聲無息,風把窗戶吹得輕輕晃動。
江北城的雨水真的是特別的多,所以濕氣很重,本就有寒疾的李蓮君因為下雨,骨頭微微有些疼,好在她已經吃了藥,輕微的疼痛還可以忍受。
這時院子裡傳來一些府兵的腳步聲,聽上去有些匆忙。
李蓮君推開門,只見一些府兵正從她院子裡的門口經過,看上去似乎是有什麼事情發生。於是她趕緊上前詢問:「你們這是何事?」
一個府兵回答:「楚天從牢里逃跑了,我們這是去追捕他。」
「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在剛剛。」這個府兵說完就跟著其他府兵一起往外面跑去。
李蓮君對著清衣說:「清衣,你去前院看看賓客們如何了。」
李蓮君正想轉身回房,忽然想起她剛剛在後門處看見的那輛馬車,平日裡基本上不會有馬車停在那裡。賓客也都是走前門的,所以那輛馬車很可疑。
李蓮君趕緊追了出去,拉住一個府兵,說:「後門那條路上的馬車,一輛可疑的馬車,馬車帘子是黛藍色的,快去追這輛馬車!」
楚天被關在潮濕的水牢里,之前受傷的腿算是廢了,已經無法正常行走了。此時正坐在馬車上,換了衣服,簡單的上了藥。
楚天說:「多謝師兄前來救我,否則我這條小命就不保了。」
楚晉說:「你若不是為我出氣,也不會被關,我們兄弟二人,不說這些客氣話。我之前追到清源鎮,差一點就可以弄死他們了,可惜了。我的身份恐怕也已經暴露了,現在不宜留在這裡,我們趕緊回楚家莊。」
楚天咳嗽得厲害,說:「等我回去養好傷,我定殺了他們!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楚家莊雖是江湖中的小門小派,但是楚晉楚天二人心胸狹隘,睚眥必報,哪怕是以卵擊石,也是要一雪前恥的。
楚家莊在江北城和大漠中間地域的山上,此地荒無人少,不屬於大漠也不屬於江北城,他們便盤踞於此,占為己有。長期以搶奪附近來往商販的物資銀錢為生,搞得周圍僅有的村民紛紛逃離,而過往的商販也是越來越少。
等到府兵找到那輛馬車的時候,馬車停在江北城的巷子裡,早已是空車一輛了,車上還有一些殘留的血跡和楚天換下的髒衣服。
清衣從前院回來,說:「小姐,老爺並未驚動賓客們,前院無恙,現在老爺還在和賓客們在花房喝茶。」
李蓮君說:「算了,那人跑了就跑了吧,走,我們回房間繼續喝酒。」
「小姐,你還記得三年前,那年你十七歲,在你生辰的第二天,就有一個賣布匹的商人前來提親,他家的公子十八歲,想娶你為妻。但是小姐你竟然假裝喝醉撒潑,大鬧了一番,嚇得他們拿著聘禮跑掉了。」
「哈哈哈哈……」李蓮君想起那一年的情景也覺得很好笑。
「還有兩年前,有一位文質彬彬的書生上門提親,他說他傾慕小姐已久,可是他從未見過小姐姐呀,小姐你呢,在院子裡和府兵打架,假裝把府兵打得跪地求饒,嚇得那位書生連夜離開了江北城。」
「我記得,哈哈……」李蓮君喝了一杯酒,笑了笑。
「小姐,心情好些了嗎?」
「清衣,謝謝你陪著我,我沒事了。」李蓮君抬著頭,深呼吸,始終沒有讓眼裡的淚水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