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頭兒!不好了!"一個捕快手提大刀,腳步匆匆地衝進了衙門。
"什麼事情如此慌張?"回話之人乃是一名中年男子,眾人皆尊稱其為廖叔或廖頭兒。
只見他滿臉絡腮鬍須,乍一看略顯粗獷,但仔細端詳便會發現,其五官輪廓分明且硬朗,眉宇間透露出歷經歲月洗禮後的滄桑之感。
此人身材魁梧健壯,渾身散發出一種別樣的霸氣。
小捕頭緊張得咽下一口唾沫,努力組織好言辭:
"有個樵夫前來報案,聲稱趙家村那裡發生了一起命案。我們剛剛派遣過去的捕頭回報說,趙家村的數百口村民,竟然全都慘遭屠戮!"
廖叔聽聞此言,臉色瞬間變得僵直,臉頰的肌肉微微抽搐著。
幾百口人被殺光了?他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口水,聲音略微低沉地追問:
"你們通知鶴唳了嗎?"
"已經派人去通報了,余捕頭想必此刻也正在趕往現場。"小捕頭連忙回答道。
"知道了,我這就趕過去看看情況,你先安排人手封鎖消息,絕不能讓此事外傳引起恐慌。待我查明真相後,再做定奪。"
話音剛落,廖叔便迫不及待地飛奔而出。
夜幕逐漸降臨,一輪明月高懸天際,灑下清冷的光輝。
一個少女神情恍惚地來到河畔邊,她長髮披肩,身上穿著一件破舊不堪、沾滿血跡的白色衣衫,但掛在脖頸間的珍珠項鍊卻在月色下閃爍著格外耀眼的光芒。
令人不禁聯想到一個歷經戰亂、落魄潦倒的富家千金。
她凝視著水中倒映出的自己,輕輕撫摸著臉頰,目光緩緩下移,最終停留在自己的掌心上。
她猶豫了許久,腦海中的記憶仿佛被一層迷霧籠罩,只隱約記得自己似乎在某個地方沉睡了很長時間。
當她甦醒過來時,便茫然無措地走到了這裡,而回家的路早已模糊不清。
無奈之下,她只能選擇繼續前進,朝著林子外走去,渴望能尋到有人煙的地方。
就在這時,樹林中突然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怎麼樣?今晚要不要去干一票?」
緊接著,另一個男子回答道:「最近那些捕頭抓得可緊了……」
已經走了很久的少女聽到對話,心中一緊,連忙加快腳步,小跑步上前。
待走近一些後,她開口問道:「請問,你們有乾淨的衣裳嗎?」
她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長時間沒有聽到過人類的聲音了,也很久沒有看到過人了。此刻她感到異常興奮。
第一個男人仔細打量著這位不期而遇的少女,注意到她赤著腳,衣著破爛不堪,心裡暗自揣測她可能是之前趙家村案件中的倖存者。
他嘴角泛起一絲狡黠的笑容,轉頭對同伴說:「你瞧,好機會這不就送上門來了嘛!」
話音剛落,他就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臉上掛著陰險狡詐的笑容說道:
「衣服嘛,我們當然有啦,不過你得先把自己身上那件脫下來才行啊。」
儘管一眼望去,少女身上似乎只有那條戴在脖頸處的珍珠項鍊還值點錢.
但對於像他這樣邪惡之人而言,一個活生生的年輕女子站在面前,怎麼可能不心動呢?
更何況還是個頗具姿色的美人胚子。話一說完,他便伸出魔爪,企圖對少女做出不軌之舉。
「啪」的一聲脆響,突然有塊石頭狠狠地砸在了男子的手上,嚇得他連忙縮回手。
只聽見從樹上傳來一個聲音:「我勸你最好就此罷手!」
一名少年雙手抱胸倚靠在樹幹上,他身穿一襲玄色便服,腰間別著一把長劍,還繫著一個繡有杏花圖案的桃形織物香囊。
他那張俊俏的臉龐上,長著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猶如星辰般璀璨奪目;高高挺起的鼻樑,給人一種堅毅果敢的感覺;
而那微微勾起的嘴角,則為他原本冷峻的面容增添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清冷之意。
少年縱身一躍,從樹上輕盈地跳落下來,穩穩地站在地面上。
他迅速伸手緊緊抓住男人的手腕,繼續說道:「不然你等會兒沒的,就不止是你的手了!」
他的目光如同寒冰利箭一般直刺人心,但臉上卻始終掛著似笑非笑的神情,讓人不禁心生寒意。
話音未落,只見少年身形一閃,動作迅猛如電,幾下便將男人徹底制服。
男人被劇痛折磨得嗷嗷亂叫,狼狽不堪。
「你......你是那個余捕頭?」與男人一同前來的另一人驚恐萬分,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好幾步。
凡是在這一帶犯過事的人,無不對這位名叫余鶴唳的年輕捕快聞風喪膽。
此人不久前剛剛調任至此,不僅武藝高強,而且才智過人,心思縝密。
在此之前,他已屢次破獲重大案件,來到此地後,更是雷厲風行,將一眾犯罪分子繩之以法,那些曾經不可一世的頭目們也紛紛落馬。
誰要是招惹上了他,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今日清晨,趙家村再度發生離奇案件,眾人皆知余鶴唳必定會在附近加緊追查線索。
自己實在不該愚蠢到冒險闖入此處!想到這裡,那人懊悔不已,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就在男人剛想要轉身逃跑之際,鶴鳴的長劍已經抵在了他的脖頸之上。
只見鶴唳手持長劍,嘴角掛著一抹溫柔的笑容輕聲說道:
「如果不想失去你的腦袋,最好還是乖乖不要亂動。」
另一名同行的男子早已嚇得雙膝跪地。
「鶴唳!你小子還挺快。」廖叔跑了上來,見狀他大手一揮,身後的捕快們立刻上前將兩名男子牢牢抓住。
「要是再晚一步,這兩人可就要逃走了!」鶴唳指了指被押住的兩名男子,然後向廖叔走去。
廖叔走上前,先是看了一眼被抓住的兩個人,隨即便將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少女身上。
當他看清少女面容的瞬間,不禁微微一怔,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並開口問道:「這位姑娘是誰啊?」
「我也不知。」鶴唳搖搖頭,「我剛剛路過這裡時,恰好看到這兩個傢伙想要欺負她,就出手救了下來。」
鶴唳走到少女身旁,關切地看著她。
廖叔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自言自語道:「這個荒涼僻靜的地方居然還有一個小姑娘在此,真是有些奇怪。」
「罷了!這姑娘暫時託付給你吧。」他擺了擺手,一邊抱怨,一邊手腳麻利地處理犯人。
「你最近可是給我添了不少事務,我都快忙不過來了。我得先趕回衙門去處理那些事情,等你這邊處理好了,記得儘快回來!」
話音未落,廖叔便帶著犯人離去,留下鶴唳和少女二人站在原地。
「請問,你有乾淨的衣裳嗎?」
鶴唳慢慢地轉過身,彎下腰,仔細端詳著眼前的這個女孩。
她年紀大概十六七歲,稚嫩的臉龐上沾滿了泥土,顯得有些髒兮兮的。
鶴唳情不自禁地抬起手,輕輕擦拭掉她臉頰上的污垢。
就在這一剎那,他的目光與女孩的眼神交匯,一股異樣的感覺湧上心頭。
女孩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無法言喻的冷漠,宛如隔世般遙遠,似乎已經與塵世隔絕許久。
那一瞬間,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鶴唳也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努力思索著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究竟從何而來,但卻始終想不出個所以然。
當他意識到自己已經凝視了藍說好一會兒後,才如夢初醒般笑了笑,輕聲說道:
「我去衙門裡給你找套乾淨的衣服換上,跟我回去吧。」話音剛落,他便邁步向前走去。
然而,正當他要邁出步子時,忽然停住了身形,並蹲下身子,回頭看向身後的藍說:
「上來吧,我背你,這條路赤著腳走很難走。」他注意到了藍說赤裸的雙腳,上面沾滿了泥土。
「嗯。」少女微微點頭。
鶴唳背起少女,繼續朝著前方走去。
「姑娘,你為何深更半夜獨自一人出現在趙家村附近呢?」鶴唳邊走邊問背上的少女。
少女輕輕搖了搖頭,回答道:「我也不清楚,當我醒來時,自己已身在此處。」
「莫非你失去記憶?那你是否還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呢?」
鶴唳問完後便陷入了沉思之中,趙家村幾百口人慘遭屠殺,而她卻恰好在那個地方失去了記憶並現身於此。
其實剛才鶴唳已經留意到了,她衣服上的那些血跡存在兩種可能性:
要麼她就是趙家村的倖存者;要麼她就是那場大屠殺的兇手......
然而這樣一個柔弱的少女,真的會是殺人兇手嗎?答案無法確定。
"名字......"少女緩緩地伸出手掌,將其展開讓鶴唳查看,只見她的手掌心中赫然寫著三個字。
"趙藍說"。鶴唳輕聲讀出這個名字,心想:姓氏為趙,再加上她衣衫襤褸、身形消瘦,極有可能是趙家村的遺孤。
但目前仍不能完全排除其他兩種可能性,或許還是得先把她帶回衙門才行。
"放心吧,你大概率是趙家村的遺孤。我答應你,一定會盡力幫你查清身世,找回你的親人。"鶴唳微笑著對藍說承諾道。
"趙家村......是我醒來的地方嗎?"少女努力回想,自從她一路走來,既沒有遇到任何人,也未曾看到過任何村莊的影子。
看來她醒來的地方並不是趙家村,但應該是個離趙家村很近的地方。
「嗯......」
就在今早,趙家村突發慘案,數百條無辜生命慘遭屠戮。當時,恰巧有名樵夫正前往山中砍柴,嗅到一股濃烈得令人作嘔的腥臭味。
這種異常的氣味讓他心生警覺,於是決定上前一探究竟。
當他走到近前時,眼前的景象令他毛骨悚然——整個村莊瀰漫著死亡的氣息,滿地鮮血,屍橫遍野,到處都是殘肢斷臂。
場面極其慘烈,血腥程度簡直無法用言語形容。驚恐萬分的樵夫立刻飛奔回城中,向衙門報案。
接到報案後,衙門迅速派遣大批衙役趕赴現場。當他們抵達趙家村時,所見令差役們也不禁為之駭然。
面對如此慘狀,不少衙役當場嘔吐不止。可以想像,當時的場景是多麼的觸目驚心!
如果藍說是趙家村的遺孤,那麼這場大屠殺中極有可能有她的親人遇害。
這樣看來,她失去記憶或許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不必承受那份撕心裂肺的痛苦。
「我好像在等一個人......」藍說皺著眉頭,滿臉憂愁地喃喃自語道,「可我怎麼也想不起來他是誰......」
她拼命地回憶著,試圖從腦海深處挖掘出關於這個人的一點一滴,但每次努力都以失敗告終。
那種感覺就像是自己的靈魂缺失了一半,讓她感到無比的空虛和無助。
「放心吧!」一旁的鶴唳看到藍說痛苦的模樣,連忙出聲安慰道,「我一定會全力幫助你找回記憶的。」
然而,此時的藍說早已心力交瘁,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對於鶴唳的話並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就這樣,兩人默默無語地前行了很長一段時間。
終於,鶴唳背著藍說來到了衙門門口。
而此刻的藍說,早已在鶴唳的背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