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萬心跳加速,嘴唇乾裂,渾身瑟瑟,伸手進去摸那女屍頭部上方。果然在棺材板與女屍頭部之間擺著個瓷罈子。他晃了晃,裡邊卻是逛逛噹噹的好像真有酒。
他想用手把那罈子抱出來,可一隻手咋使勁兒也使不上,好像當初下葬的時候女屍的頭部恰好就把這罈子擠在板材板之間了。要說人倒霉喝涼水都塞牙,如果不是老萬頭喝多了也不至於做出下一步的草率動作。
高麗人的棺材打的也缺德,矮的要命,老萬頭一隻手伸進去沒法使勁,只好彎下腰來兩隻手摳住了瓷罈子的鼓肚往起拽,這一彎腰不要緊,從他這個反方向正好是與女屍臉對臉,一人一屍僅差分毫就能親上嘴兒了。這要是讓人看著了,準保以為老萬頭有戀屍癖。
他往上拽就得使勁兒,一使勁兒猛吸一口氣,就在他把棺頭酒抱起來時,恰好又吐了一口氣……
那日初春恰好是時節里的驚蟄,地窖上空烏雲密布,咔嚓一聲悶雷炸開,把黑暗的地窖照的明晃晃的。隨後就是啪嚓一聲,老萬頭手裡的棺頭酒摔落在地,酒也撒沒了。
地窖中上的那幾個老頭借著閃電一瞅,老萬頭直勾勾地倒了下去,也不知剛才發生了什麼把他嚇到了。
眾人一看這是要鬧出人命啊,可了不得了,也不管啥高麗古墳了,趕緊蹦下去七手八腳地給他拽了上來。
老萬頭回家後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醒來後就說那晚撞見鬼了,他抱起棺頭酒想走,可卻看到那高麗女屍突然睜開了陰冷的雙眼直勾勾地瞪著自己看。
這事鬧的動靜不小,老萬頭嚇昏過去那晚上主人和書記就得知了,但也沒敢去。一直等太陽升起,雞鳴三次,才帶著幾十個壯漢下來一看究竟。但奇怪的是那高麗古墓中什麼都完好無損,惟獨棺材裡的女屍沒了。
了不得了,消息一下子炸開了,當地報紙和新聞輪番報導,公安局的還特別成立了個專案組調查。那一陣子水庫屯十戶九空,都搬去縣裡親戚家住了,當地也盛傳說起了鬧殭屍的傳言,入夜後別說水庫屯了,就連臨近的鄉鎮也是家家關窗閉戶誰也不敢外出。
水庫屯以東有座小山丘子叫大壘子山,山上有座關帝廟,平時十天半個月沒個香客。可自從當地傳聞鬧殭屍開始,每日都有香客絡繹不絕,小廟裡也是異常香火鼎盛。
中國人臨時抱佛腳的惡習存在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雖說這不是什麼值得發揚的美德。不過也許是關二爺餓的年頭多了,突然吃飽一回他老人家就願意辦事。一個月後,就在那座關帝廟後的林子裡發現了有人發現了那具高麗女殭屍。
女殭屍身首分離,脖子傷口不像是被動物利齒所咬,也不像是被人用利器砍下,更像是生生就被一股蠻力擰下來的。
不用說,此案告破,當地新聞機構又要想破了腦袋用盡各種科學依舊解釋闢謠。本以為此事到這也該結束了,卻沒料到,被嚇昏過去的老萬頭回家後是越病越重,白天躺炕上渾身發抖,燒了炕裹著厚被也不行,可一到晚上就精神的兩眼放陰光。
他落下個病根,晚上夢遊,幾乎每天晚上都去老王頭家地窖前跪著,嘴裡還嘟嘟囔囔胡亂說著人們聽不懂的朝語,一跪就跪到天亮。第二天雞叫準備自己又溜達回家。白天誰問他,他還想不起來昨晚上的事。
鄉下人都迷信,尤其是吉林的農村,清朝時候當地信滿人的薩滿教,遇上什麼大病小災的都請老仙給跳大神。村主任也請了好幾個老仙了,但眼看著老萬頭的病是越來越嚴重。最後一天清晨,老王頭起床尿尿時候,看見昔日的老兄弟跪在自家那地窖前斷氣了。
回想起兩年前的一幕幕,水庫屯的百姓無不心有餘悸。現在看著劉大壯的情況是與老萬頭一模一樣,故而他媳婦兒和兒子沒轍只好來找主人書記。
「老鐵,真有棺頭酒這玩應嗎?不就是五穀自然釀的酒嘛?能值啥錢?這可好,為罈子酒把命搭進去了。」陸昊天把無雙拉到一旁問。
無雙應道:「嗯,卻是有這種說法。五穀本身就是辟邪之物,而且又象徵著祥瑞富足安康,現代人死後棺材裡也要放五穀,只是不會像高麗人一樣用罈子裝,也不會撒那麼多。值不值錢我也說不好,但此酒確實難得,別看與屍體在一起,但五穀靠地下溫度和濕度自然釀造的酒本來就好喝,再加上吸足了底下的地氣肯定是大補。」
這可不是杜撰,早先比如北京四九城裡的鬼市上,專門就有收棺頭酒的生意,那棺頭酒可都是論克賣的。收酒的肯定不會打招牌,盜墓那是要治罪的,誰也不敢明目張胆的做這買賣。通常自己往旮旯胡同一蹲,頭頂啥掛個煤油燈,腳下分別撒著五穀,五穀中間壓一沓冥幣。行家一看就能認出來他是收棺頭酒的了。這是題外話。
都是鄰里鄉親的住著,村主任雖對劉大壯的貪婪嗤之以鼻,但也不願屯子裡再發生類似的慘案。到時指不定媒體報紙一報,水庫屯便要叫殭屍屯了。
「無雙老闆,你看有沒有啥照?都是農民也不懂啥,你要有照就幫幫俺們。大不了我們以後發現你要的老虎屎免費送你行不行?」
無雙叼著煙問道:「二蛋子,你老實跟我說,你爹有沒有拿墳里的東西?有沒有碰那棺頭酒?」
「啊?娘?俺爹是有……還是沒有啊?」小孩不敢亂說了。
那婦人一看事到如今不交實底兒是不行了,便名言道:「是拿了,俺家爺們從那分窟窿里掏出來個鐲子,可沒碰棺頭酒啊!」
她早有準備,為了救自己爺們也舍財了,臨來時特意帶著那明器。她從兜里把那玉鐲拿出遞給了無雙。
無雙探過鼻子嗅了嗅,鐲子上略帶腐臭,應該是劉大壯從屍體手腕上摘下來的。這玉鐲雖比不了中國的和田籽料,但卻也晶瑩剔透,本該是件傳世之寶,不過卻單單在預料裡邊多了幾塊血紅的斑紋影響了它本該有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