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炷香後,江歲寧拿著盒子,和沈宴西還有江慕時他們一起走出了鏢局。
最後達成的約定是,盒子先交給他們,五日之內,沈宴西送來閻七的口信。
先將手中的籌碼交出去,後續報酬要全憑對方人品,這種做生意的方式自然是大大不妥的。但閻五關心則亂,再加上江歲寧的放棄說得乾脆利落,他心頭慌亂之下,只能做出讓步。
「小姐,您和沈大人,不,您和姑爺剛才真是配合的天衣無縫,奴婢都差點以為你們是真的要走了。」東西到手,又順利的出了鏢局,喜兒一顆心落回了肚子裡面,話語都輕快了不少。
江慕時也笑著開口:「就是,演得我也都快信了。」
這段時間他在生意方面,也接觸了不少討價還價,做勢要走的戲碼,但對比起來,可都沒有阿姐和沈宴西二人演的像。
江歲寧看著手中的盒子,此刻心中儘是對裡面東西的好奇,不過畢竟還在黑市,她也沒有立刻撬了這鎖,只笑著開口。
「好了,與其在這兒誇獎我們,還是抓緊時間趕緊走吧,天色已經不早了,要趕在天亮之前回去,省得父親母親他們擔心。」
江慕時贊同點頭,和喜兒沒有再多說什麼,紛紛加快了腳步。
而沈宴西走在江歲寧身旁,時不時的看看江歲寧的側臉,心中想著剛才的話。
只是演戲嗎?
一定不是,在寧寧心中,自己就是比這東西重要。
想著想著,唇角再一次上翹。
直到靠近河邊,看到等在船上的程渡,目光落在那張清俊的臉上時,沈宴西唇邊笑意才下去了幾分。
失策了,早知他就應該將洗去易容的藥水隨身帶著。
而剛才過來的一路上,江歲寧實在很難不注意到沈宴西的笑意與好心情,此刻見他笑容落下,順著他幽幽的視線看去,看到程渡的時候,瞬間明白了過來,心頭忍不住發笑。
單手拿住盒子,江歲寧騰出一隻手拉住了沈宴西,十指相扣。
沈宴西偏過頭,對上江歲寧那打趣的視線。
江歲寧輕晃了晃沈宴西的手,用只有二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別釀醋了,我怕酸。」
親昵的低語,像是掠過心上的羽毛,引得沈宴西心頭一陣顫慄。
他看著江歲寧,喉結上下一動,腦中只冒出一個念頭。
想親。
不過,這個場合,沈宴西也只能壓下這旖旎思緒。
瘦狗也還等在河邊,眼見著之前明明互不認識的漂亮小娘子竟然和家丁手拉手,頓時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這,這什麼情況!」
程渡看了他一眼,玩味道:「還能什麼情況,看對眼了唄。」
「這小娘子瞎了眼吧,怎麼就看上那家丁了呢。」瘦狗沒有壓低聲音,話音剛落,立刻就感受到了沈宴西投過去的威懾十足目光。
瘦狗被看得一驚,心頭頓時打了個寒顫,不敢再開口。
江歲寧和沈宴西上了程渡的船,喜兒和江慕時則是坐著瘦狗劃得那隻。
雖然剛才驚訝不已,但是在看到沈宴西的目光後,瘦狗大概也明白了過來,有這樣眼神的人絕對不是一個小小的家丁那麼簡單。
不過既然他們敢這麼明目張胆的離開,不再遮掩什麼,那就說明應該是已經走了明路,而且被允許全身而退。
瘦狗沒有多管什麼,賣力的劃著名船,只想著趕緊將人送到對岸,然後拿錢。
比起瘦狗的急切,程渡倒是稍慢了些。
「江小姐,聽說你非常有錢?」
「這與你無關。」沈宴西冷冷開口。
程渡看了一眼沈宴西,倒也不惱,繼續笑眯眯道:「江小姐,我可難得遇到像你出這般出手大方的主顧,相信咱們一定還能再見面的。」
「你難不成打算就此粘上了?」沈宴西看向程渡。
「沈大人又何必這麼提防,我也沒打算當你情敵,只是想多賺些錢而已,再者說了,之前可是我提議你們去找樓主,如今目的達成,你們是不是應該感謝一下我?」
沈宴西還想要開口,江歲寧按了按他的手,制止了他。
「的確應該謝謝程公子。」
程渡嘆了口氣,「還是江小姐通情達理,不像沈大人,仗著身份高,看不起我們這些臭划船的。」
「他並沒有這個意思,程公子勿怪。」
「寧寧……」沈宴西語氣幽怨了幾分。
江歲寧無奈的看了他一眼。
沈宴西這醋釀的有些過分了吧?
待到上了岸,程渡笑眯眯的擺手。
「江小姐,咱們有緣再見。」
「好,多謝了。」江歲寧點頭示意。
沈宴西冷哼了一聲。
江歲寧再次無奈的看了他一眼,等到離開了岸邊,才忍不住開口:「你就那麼討厭程渡?」
「是。」沈宴西承認的乾脆。
「就因為之前的幾句玩笑?」江歲寧心下不解,沈宴西雖然偶爾釀醋,但今夜未免過於嚴重了些吧。
「不止。」
「那還因為什麼?」
沈宴西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扭頭回看了一眼岸邊,程渡也在看著他們。
雖然隔了一定距離,有些瞧不清神色,但沈宴西覺得,他似乎清楚的察覺到了對方的表情,那是興致勃勃的笑。
他收回視線,對著江歲寧開口:「或許是直覺吧,我不喜歡他。」
直覺告訴他,對方會是一個威脅。
黑市外,一直在暗中等待的裴照之在看到江歲寧他們平安出來時,終於鬆了口氣。
而沈宴西看著跟在裴照之身後的那些衙役,心中很清楚,黑市的眼線大概就藏在這些人之中,不過他並沒有立刻開口,現在最重要的是看看盒子裡面到底有什麼。
馬車之中,沈宴西擰開了盒子上的鎖。
打開后里面是一本帳冊,一封信,以及一封長長的認罪書。
那認罪書上詳細的交代了江南松江府賑災銀貪墨一事的前因後果。
都說雁過拔毛,雖然在賑災過程中,賑災銀被貪墨這種事情時常有之,而且難以徹底禁止杜絕。
但是江南松江府那一次的貪墨,卻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