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之中關押著幾十名人犯,再加上獄卒共有四五十人。
這一次縱火,一共造成了十人人死亡,二十多人受傷。
自從刑部建成以來,從未出現過這樣的事情,也從未有人敢在刑部縱火。
公然投擲燃燒火油燒毀刑部大牢這消息傳開之後,整個皇城都為之震動,蕭帝更是勃然大怒,早朝上直接質問了裴照之。
在裴照之非常確切的表示,火燒刑部是為了殺人滅口,並且人證褚益生已經喪生火海之後,蕭帝之前對於此案的猶豫和顧忌徹底被怒火取代。
他下令兩案並查,多增三日時間,五日之內不僅要查清當年舊案,而且必須要揪出縱火之人。所有牽扯賑災銀一案的官員,通通被停職查辦,隨時接受審問,一旦查實牽扯其中,必定嚴懲不貸。
江歲寧聽到這消息的時候,正在刑部後院的一處偏房之中休息。
沈宴西就陪在她身旁,見到江歲寧沉默不語,倒了杯熱茶,遞到她手邊道:「在想什麼?」
「我在想縱火之人,當真是狗急跳牆,喪失理智了嗎。」
這把火雖然燒死了褚益生這個人證,可是也徹底的激怒了蕭帝。
之前蕭帝對於此案的態度一直是有些模糊的,但是現在卻如此下令詳查,若不查出個結果,定然是不可能罷休。
這般想想,實在難以說火燒刑部大牢是一招好棋。
沈宴西眸光微沉,「或許當真是走投無路了,想要搏一搏。但不管如何,如今的形勢於我們而言不算差。」
「的確,蕭帝的態度至關重要,如今盛怒之下,那些參與其中的官員也沒辦法再像之前那般躲避搪塞,說不定能審問出更多的東西來。至於縱火之人……」
江歲寧抿唇皺眉。
「這麼大的膽子,恐怕不是那些官員們能做的出來的。但蕭凌……」
「按照太醫的說法,他依舊在昏迷當中,我會想辦法找人悄悄進去探一探,只不過若蕭凌是假裝昏迷,那三皇子府中必定會有防備,而且之前三皇子幽禁府內外還有御林軍看守,想要探清楚情況,恐怕沒那麼容易。」
「不管他是真昏迷,還是假裝昏迷,反正這樁案子到如今地步,是不可能再壓下去了。至於蕭凌,他做過的事情也休想抵賴。」
一如江歲寧和沈宴西所說的那般,有了蕭帝的旨意,再加上刑部大牢被燒一事,這樁案子絕無任何轉圜的可能。
裴照之下令衙役們分頭行事,一日之內便將當年曾經參與松江府賑災一案的官員們,幾乎都帶了回來。
有些身份較高,不好帶入刑部的,也在府中進行了審問。
其中便包括戶部侍郎柳文宏。
對方一開始還嘴硬,想要咬死不認,開口便是直呼冤枉,可最後被裴照之強行押著去看褚益生燒焦的屍體,驚懼之下,終於交代了。
當年賑災銀背貪墨一事,他的確是知情的,只不過那時他官職低微,只是幫忙隱瞞了,其他的並沒有參與。
對於這種避重就輕的招供,裴照之自然是不會徹底相信的,但是只要他承認當年賑災銀貪墨一案的確有冤,就足夠了。
在柳文宏簽字畫押之後,裴照之又拿著他的口供,一一審問其他的涉事官員。
幾日下來,幾乎大半都已招供,但也有小部分官員始終表示不知情。
「這些口供已經足夠證明當年貪墨賑災銀的另有其人了,只不過其中沒有再涉及三皇子是幕後主使的。當年褚益生之所以能夠拿到密信,應該是因為他上司病重,他接替了房屋建造一事,才得了許諾。至於當年負責押送和賑災的官員里,能夠拿到密信的大概只是當時的領頭官員,但他已經在去年病逝了。」
裴照之將整理好的口供遞給了江歲寧和沈宴西,繼續道。
「雖然不能成為證明蕭凌暗中指使的鐵證,但足夠證明當年顧大人的確是含冤受屈。還有就是,就算馮益民死了,可賑災銀和貪墨常平倉的糧食錢款是一起搜出來的,賑災銀為假,那常平倉糧食貪污一案自然也是假的!」
只是可惜,沒能將馮益民帶回皇城,審問出口供,然後讓他當堂做證,終究是他大意疏忽了。
江歲寧和沈宴西對視了一眼,沈宴西對著裴照之道:「那縱火一案你查的怎麼樣了?」
「已經找到了一些線索,為了讓火勢更大,那些人用了不少的火油,火油可不是那麼好弄到的,除了一個地方……」
裴照之停頓下來,看著二人,「你們應該知道在哪兒。」
「黑市。」江歲寧和沈宴希異口同聲道。
能夠有能力,而且有膽量賣出這麼大量火油的,除了黑市,恐怕也沒有第二個地方了。
「沒錯!」裴照之點頭。
「那如今是需要去黑市查案?」沈宴西問道。
他之前去見了閻七,但對方始終不肯承認他和黑市有關係,提到傳信之時,也始終一言不發。
於是他便讓人送了一封空白的信件去黑市,自那之後,便再沒有任何聯繫。
若是想去黑市查案的話,這一次未必會比上一次容易。
裴照之搖頭,「這一次不需要那麼麻煩了,那些火油是從黑市運出來的,但因為數量龐大,再加上又是危險物品,所以運輸過程中留下了痕跡。」
「我派出的去的人順藤摸瓜查到了一個叫仇洛的人,有打更人親眼見到夜深時,有兩輛用黑布遮的嚴嚴實實的板車運進了仇洛的外宅,而且隱隱還能聞到刺鼻氣味。我已經派人去查過,他院子裡面有罈子堆放的痕跡,角落處還有灑落的火油。如今,仇洛已經被控制起來了,雖然還不肯招供,但是已經查到了他的背景。」
說到此處,裴照之稍微賣了個關子。
「你們猜猜那個仇洛是什麼人。」
「和三皇子有關係?」江歲寧問道。
「沒錯,他的妹妹正是三皇子的一名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