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身子不舒服?」褚承燁突然抬高了些許聲音,有些急切的看向許季琳問道:「怎麼從未聽母后提起過?」
許季琳被褚承燁這突如其來熱切的反應有些詫異,可如今她心裡又更加緊要的事情。
她打不起分毫精神來,只想著三日後那京城的軍隊來了,到時候設防嚴謹,不管他們要做什麼都沒有機會了。
許季琳只是望著褚承燁笑著搖了搖頭,看不出有什麼別的想法。
她輕聲解釋道:「人年紀大了身上難免有身子有些身子不爽利,算不上什麼大事。」
「明日我便不去了,哀家去了你們也玩不痛快,不如就在這營帳里休息,若真的覺得無趣便讓人陪哀家就在附近走一走,皇帝不必掛心哀家。」
「兒臣知道了。」
褚承燁朝著許季琳恭敬行禮,藏在衣袖的臉沒什麼表情,眼神冷著。
跟著秋獵是許季琳主動要求的,不管是出於要見褚承燁也好,或者是監視褚承燁怕他真的找出褚淮安做出什麼傷害褚淮安的事情來不放心,不管是從那一方面來說,許季琳從來都不會站在他這一方。
而許季琳明日不打算跟著,怕不是今晚就要想盡辦法見到褚淮安告訴他這一切,要他做出對策。
許季琳剛走不久,魏安便悄然走到了褚承燁身邊,他猶豫了很久,又看了看褚承燁,像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褚承燁撐著額頭緊閉著眼睛有些頭痛,「有什麼就說。」
魏安連忙點頭將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告訴褚承燁。
「太后娘娘剛走,便尋了人進到她的帳篷里,像是在討論前五王爺的事情,好像在密謀什麼,奴才距離的遠,又怕被發現亂了皇上的計劃,便不敢細聽。」
其實聽不聽得到又怎麼樣呢?即便不聽其實褚承燁也能大概猜到,不然也不必設下這一局。
褚承燁有些心累的擺擺手讓魏安下去,說計劃一切照舊。
魏安走後,房間內重新恢復一片寂靜,褚承燁莫名覺得心不寧,似乎有什麼要將自己扯成碎片。
說是心痛倒也算不上。
褚承燁坐在椅子上看著桌上的出身的在想些什麼。
褚承燁只感覺內心一片平靜。
他其實早就知道許季琳對待自己和褚淮安的不同。
褚承燁並非一直如此對待褚淮安冷血,剛從藩國會來的時候,他也幻想過一切都在慢慢變好了,他也期待著嚴父慈母,還有一個好哥哥的日子,可他期待的那些人親手將他的夢給撕碎。
涼薄的父親,高傲的哥哥,他以為至少許季琳是真心對他好的,畢竟他也是許季琳的親生兒子,可許季琳的偏心一點一點讓褚承燁意識到,其實不過是自己幻想。
許季琳對他的好,不過是想利用母子的牽絆控制住褚承燁,好給褚淮安留機會,留給他翻身的機會。
帳篷的帘子突然被掀開,大片的刺眼的亮光進入帳篷內,褚承燁有些睜不開眼。
程槿三兩步跑到褚承燁身邊,她笑著將自己懷裡的剛摘下來還帶著露水的花捧到褚承燁面前。
程槿聲音輕快,「好久沒見過外面的花了,怎麼感覺它們跟送進我宮裡的那些聞起來味道都不一樣。」
褚承燁將自己先前的所有情緒都收了起來,他也笑道:「究竟是花不一樣還是心境不一樣?」
程槿搖了搖頭,「不知道,總感覺哪裡不一樣了。」
褚承燁道:「既然你喜歡,回去的時候就將你宮裡的那些全部換成這些。」
程槿點了點頭,低垂著眼睛看懷中的花。
她懷裡的花並不是單一一種的,而是各式各樣的,什麼種類都有,什麼顏色也都有,她的眼睛都不知道該停留在哪一支上。
秦山知道褚承燁要來秋獵,提前就準備了不少,每一次都顯得格外的宜人。
褚承燁不說話了,過了一會程槿抬頭看他,「你心情不好?」
聽到程槿這樣問褚承燁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很快的笑出聲。
他笑著,卻聽不出半分笑意。
「怎麼會?朕現在可是開心的厲害。」褚承燁說這些話的時候不由自主的將眼神看向別處,他伸手攬了攬程槿,「有你在朕身邊,我怎麼會不開心?」
程槿坐直了身子,認真的看向褚承燁,她問道:「太后來過?」
見程槿一語中的,褚承燁也沒有隱瞞,「是,朕將先前商議好的一切都告訴她了。」
「她幾次試探朕是否真的將人全部都派去了青州修繕城池,不就是為了探朕的口風,看朕身邊是否還有人,不就是給褚淮安探口風,找機會。」
「朕直接說想她自然不會信,肯定會著急派人調查,朕確實派了人在三日後抵達,想她也不會找到什麼。」
「到時候真的見了褚淮安,不管他用什麼辦法,謀反也好,刺殺也好,朕都自有對策。」
明明是能手刃仇人的痛快事,褚承燁卻看不出有半分的開心,他只是眼神淡淡的,語氣淡淡的,像是在訴說一件極為普通的話。
程槿抬頭摸了摸褚承燁的後背,她其實一直都沒想到該如何和褚承燁說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見褚承燁行為有一些怪異,只能小幅度的拍著褚承燁,告訴他自己在。
像是哄孩子拍小狗的動作把褚承燁惹笑了,他捏了捏程槿的臉,「朕好著呢。」
程槿被捏的有一些痛,瞪圓了眼睛怒視著褚承燁,「你太過分了。」
「你安慰你,你就捏我臉報答我是吧,人怎麼能壞成這樣……」
程槿並不是真的生氣,只不過看褚承燁一直冷著一張臉有意的逗他開心。
明天的事情程槿知道要發生什麼,既然許季琳要幫褚淮安,那她自己就摘不乾淨,褚承燁必須要接受許季琳為了褚淮安可以讓自己死的事實。
可許季琳是褚承燁的記憶力為數不多對他好的人,還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他怎麼可能就那麼輕鬆的接受。
褚承燁假裝的時候語氣格外的可愛,像是變相的撒嬌一樣,嘴巴張張合合,不知道在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