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程槿知道禇承燁會護著她,攀著禇承燁的脖頸輕輕一躍調到了禇承燁的身上。
禇承燁雖然不明所以,可還是下意識的將程槿穩穩接到自己懷裡,他側目看程槿,抱著程槿往床邊走,他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問道:「怎麼這麼高興?」
語氣里有明晃晃的酸勁。
程槿這會是什麼也沒聽出來,她笑的兩個眼睛彎彎,一下又一下的蹭著禇承燁的側臉,貼到她的耳邊,分享自己的喜悅:「裴昱說我有救了。」
禇承燁冷哼一聲,「我不是早就找到了可以救你的藥方,你不肯喝,怎麼他給的你就喝,他的血比我的甜?」
程槿沒好奇的推了禇承燁一下,隨即又捧著禇承燁的臉,兩個人鼻尖貼著鼻尖,程槿盡力去看禇承燁的眼睛,去感受禇承燁的呼吸,她輕聲道:「裴昱的方法不必再用你的血了,我不會死,你不會死,我們不用分開了。」
程槿憑著感覺去親禇承燁的嘴巴,一下一下,又輕輕舔舐他有些微微發愣的唇角,她晶亮的眸子含著笑意,認真的看著禇承燁:
「我們可以一生一世,生生世世不分開。」
本該開心的,禇承燁卻如同石化一樣僵在原地,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只是一直看著程槿,他像是被一種巨大的驚喜砸到緩不過來一樣。
禇承燁剛想開口,身體卻突然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壓根就站不住了,他抱著程槿直直地摔在了一旁的床上。
程槿看不清楚狀況,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驚呼一聲:「啊!」
程槿雖然和禇承燁一同摔倒,可身上是半分疼痛都沒有,禇承燁一直將她緊緊攬在懷裡,摔也是摔在自己身上。
察覺到了禇承燁的異常,程槿根本來不及多想,緊張的想從禇承燁的身上爬了下來。
「禇承燁,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程槿剛撐起來手臂,就又被禇承燁拉了回來,他大手覆蓋在程槿的後背上,再次讓程槿趴在自己身上。
禇承燁的聲音很輕,他貼著程槿的額頭,輕聲道:「我沒事,只是有點太過開心了了,你陪我躺一會,一會就好。」
程槿不知道禇承燁說的是是假,她現在看不到,只能摸著禇承燁的臉確認,她問道:「真的沒事?」
禇承燁張嘴用嘴唇輕輕碰了碰程槿的手指,他扯起唇角看著面前有些茫然的程槿,沒忍住笑道:「那是自然,我的身體好著呢,南齊開枝散葉還要靠榮貴妃呢。」
禇承燁說這話的時候有意帶了些曖昧的語氣,想讓程槿不必那麼擔心。
程槿聽禇承燁的葷話果然臉上一紅,伸出拳頭在禇承燁的胸膛上錘了一下,禇承燁悶哼一聲。
程槿一下又緊張了,「是不是碰到傷口了?」
禇承燁沒忍住支起手臂去夠程槿的嘴唇,程槿一心想著禇承燁身上的傷,這會怎麼會想和他親近,便抬手推了推。
禇承燁捉住程槿的手握在自己手中,偏頭在程槿的嘴上落下一吻,他低聲道:「沒事,只是想親你了。」
意識到自己被耍了,程槿氣不過的又在禇承燁的身上落下一圈。
第二日一早的時候,裴昱就已經帶著東西來了,屋內只留了兩換水的小丫鬟,門外守著禇承燁和程家眾人。
這病治起來的時間不會短,院內程槿也早早安排了多放幾張椅子,門外的幾個人如同看不見一樣,在門外不住的徘徊,沒一個屁股能挨著凳子的。
這會在門外都是一家子人,也沒什麼君臣禮節,都不約而同的擔憂著屋內的程槿。
從白天到傍晚,所有人都屏息以待,程家人看著那禁閉的門,不知哭了幾次,禇承燁在一旁不知該如何安慰,他自小便是沒有父母陪伴長大的冷血動物,除了程槿,他不知道該如何和旁人建立起親密關係。
他還沉默著為開口,程義守安慰完已經快哭到暈厥的趙淑蘭,走到禇承燁的身邊有擔憂道:「皇上,你的臉色怎麼差成這樣?」
禇承燁有些恍惚的抬頭,想說自己沒事,此刻開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禇承燁現在根本就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他的身子在裴昱進到屋內為程槿診治的時候就克制不住的在發抖,身上發著冷汗,嘴唇蒼白沒有血色,似乎下一秒就要倒在原地。
如果可以,他願意代程槿承受這些。
程槿那樣怕疼,怎麼受得了?
禇承燁說不出話來在,只能對著程義守擺擺手,示意自己無事,隨後便將視線一直放在禁閉的房門上。
時間仿佛停滯了一般。
待到裴昱出來的時候,院裡的所有人都圍了上去,見裴昱點點頭,所有人皆是如釋重負一般的笑了出來。
裴昱道:「程槿身上的毒解了,不過對於身體的損耗太大,需要多養一些時日。」
禇承燁順著裴昱的視線看到了躺在床上此刻正昏迷的程槿,如失神一般喃喃自語道:「多養一些時日,多養一些時日。」
這一養便是兩年。
程槿在宮中已經快被養成一個廢人了。
除了期間讓程槿參加了一個封后大典,就那一天,可把褚承燁給緊張壞了,時刻讓太醫候著。
程槿一邊勸一邊忍不住笑。
在她身體恢復期間,褚承燁就讓程槿的搬到了景陽宮,按照褚承燁說的。
他可太了解程槿了,知道她最愛持寵而嬌,陽奉陰違,得寸進尺,若是程槿不在的眼皮底下,程槿大概就會翻了天。
程槿不是很習慣被別人伺候,就算在她眼盲的那一段時間,生怕自己的原因會給那些個宮女太監因為她的緣故帶來什麼無妄之災,程槿甚至好長一段時間不願意下床。
可偏偏對餐褚承燁,她做什麼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褚承燁樂意被程槿信賴,依靠。
求之不得。
程槿也早就習慣了褚承燁的照顧,甚至是離不開。
可時間一長,再好的愛護都是枷鎖,程槿也不是那種會甘願在後宮一輩子的人,在她身體好了之後,程槿就開始想著辦法搞事情。
當初青州的百姓疾病家園盡毀,來京城避難,事情解決後,留下的大都是些婦人和女童,一些人回到青州,一些人滯留在京城。
他們許多人並沒有什麼長處在京城就算有朝廷的接濟也很難在京城長久立足。
程槿便想到了開設一些女學堂和女醫館,給那些婦女女童留下一條路。
事情算不上難。
可程槿要親自去做卻遭到了褚承燁的竭力反對,甚至大吵了一架,鬧到了要分房睡的程度。
褚承燁苦口婆心的勸說:「你身體剛剛見好,就想著去操勞,簡直是胡鬧!」
褚承燁因為照顧程槿,也因為差點失去程槿的緣故,性子變了不少,從不會在程槿面前動怒,甚至連聲音都不會大。
這會聽程槿提出這話,確實是急到了。
程槿站在椅子上叉著腰和褚承燁比誰的聲音大。
「我胡鬧什麼?」
「這都多長時間了,我就算是斷胳膊少條腿也該長好了,你就是太大題小做了。」
程槿扯著嗓子喊,一副毫不掩飾的張狂模樣。
褚承燁嘆了口氣,生怕程槿摔了下來,指了指程槿,「我不跟你爭,你下來。」
程槿以為是褚承燁認輸了,面上不受控制的露出笑意,同褚承燁談條件。
「那你先答應過我。」
這種原則性的事情褚承燁絕不會讓步。
「不可能,除了這件事情。」
程槿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為什麼?」
「你也太專制了吧,我要報官!抓你下大獄!」
褚承燁被程槿的話氣笑了,「這事官府可審不了。」
「你若想做,等你身體好了,我不會攔你。」
程槿聽褚承燁這話就迫不及待的要證明自己,她在椅子上蹦了兩下,一本正經道:「我早就好了,你看.」
程槿話音沒落,就被褚承燁穩穩接在懷裡抱了起來,他抬頭看著程槿寵溺的笑:「那你晚上還總拿你身體不好的事情說事?」
「一到晚上就身體不好,一到白天就活蹦亂跳。」
「小騙人精,我該信你哪一句?」
這算是程槿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她低頭捧著褚承燁的臉笑:「我也不知道啊,誰知道啊。」
「你呀。」
程槿繼續磨著褚承燁「我真的沒事了已經,你就答應我吧。」
不答應程槿估計她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褚承燁無奈的將程槿放到床上,好好的跟她說,「等會召太醫來了看一看,沒事朕就允了。」
程槿眼睛亮閃閃的又跳到褚承燁身上,在他的臉上狠狠親了一下,「多謝皇上!」
褚承燁被程槿的攻勢逼的連連倒退好幾步,臉上再沒忍住笑,「知道了。」
程槿的身體確實好了,褚承燁也像他答應的那樣,將辦女醫館和辦學堂的事情都交給了程槿去辦。
但程槿如今的身份拋頭露面確實不方便,她便頗有意思給自己偽造了一個悽慘的身份作為自己的馬甲。
被丈夫厭棄的一個婦人。
褚承燁知道的時候算不上高興,但礙於程槿興沖沖,他也沒有說什麼。
可漸漸的,程槿在宮外忙起來了,時常在宮內見不上人,回來也是倒頭就睡,絲毫不理會日日被朝大臣吵的頭疼的褚承燁。
沒有親熱就算了,就倆每晚的晚安吻程槿都忘了。
褚承燁看著此刻睡得正熟的程槿,面露幽怨,卻沒有吵醒她,原本想著第二日新帳舊帳一起算,誰知第二日一睜眼,小債主已經跑去忙了。
比他這個皇帝做的還忙。
褚承燁特意守在學堂外守株待兔,站在學堂外等著程槿。
老遠就看到程槿被幾個小姑娘簇擁著,跟著程槿一起往外走。
等到了學堂門外,一群小姑娘才散開。
這會正值黃昏,陽光直直的落在地面上,照的人眼睛睜不開。
程槿一眼就看到了在馬車外等著的褚承燁,沒忍住面露驚訝的小跑過去站在褚承燁的面前。
「你怎麼來了?」
褚承燁將程槿攬入懷中,低頭蹭了蹭她的鼻尖。
「來接我們大忙人回家。」
程槿假意推了一下褚承燁,微微拉開了兩個人的距離,低聲道:「這不行,我對外說我的身份是被丈夫厭棄的婦人,你這樣」
程槿話沒說完,就被褚承燁攔腰抱起大步邁上了馬車。
他面上帶著毫不掩飾的笑:
「那我就是程姑娘在外養的情夫。」
見褚承燁入戲這麼深的模樣,程槿忍住靠著褚承燁的肩膀放聲大笑,整個人控住不住的顫抖,差一點跌進褚承燁的懷抱。
褚承燁只看著程槿捂住肚子笑,順勢抱著程槿,同程槿輕聲咬耳朵。
「那娘子同我回家偷情,可別被人發現了。」
兩個人笑作一團,相互依偎著。
馬車走在回宮的路上,夕陽透過帷幔灑在程槿身上。
這樣已經足夠好。
一輩子這樣,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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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平十五年三月,靖王褚承燁弒父登基稱帝。
慶元二年五月,冊封程氏為榮貴妃,此後帝獨寵一人。
慶元五年十月,帝擊退外敵,瑞王秘密謀反,斬於秦山,太后薨逝。
慶元六年九月,榮貴妃大病初癒,帝下旨立為皇后十月五日舉行封后大典。
帝篤愛皇后,帝誓此生只一人,遂下旨,不立妃嬪,帝後共住一宮,同起居,如民間伉儷。
慶元八年春,後誕下一子,曰褚景琰,帝秘密立為皇儲。
慶元十年秋,後誕下一女,曰褚景毓,封長樂公主。
南齊外敵不犯,百姓安居,昌盛百年,經久不衰,史稱「慶元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