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來一聽,立刻跪下道「郡主,世子殿下特意叮囑小人,說郡主治軍嚴明,叫小人不要自作聰明給郡主開小灶,在軍中的時候只做這一道千層糕就好!」
戚有生道「呦,感情咱郡主就只喜歡吃你們什麼樓的千層糕啊?」
馬上來卻道「世子殿下說了,以前答應過郡主,要叫郡主年年歲歲都吃上添味樓的千層糕,郡主壽辰在即,世子爺不過是想叫郡主高高興興過個生日罷了。」
明玉珠喉頭一緊,一時間竟說不出嚴重的話來。
當初顧飛揚說這話還以為只是句玩笑,卻不想,他記得這樣清楚。
眼眶發熱的同時又覺得有幾分好笑,從添味樓挖個廚子帶回靖平,又不遠萬里送到禹城,也便只有靖平世子的財力了,尋常人可真辦不到。
「郡主,俺覺得,還是留下吧!」有副將提議「不就一碟千層糕嗎!不妨事!」
「就是,這種甜兮兮的糕點!將士們才不吃呢!都是姑娘家喜歡的!」
「沒錯!留下吧!」
明玉珠看了看桌上的千層糕,伸手拿了一塊放進嘴裡細細品嘗。
是京城添味樓的味道,多少個清晨,她和顧飛揚坐在添味樓的方桌前,一樣一樣的品著那種類繁多的糕點。
恍如昨日,歷歷在目。
「我吃也吃了,你先回禹城王府去吧,待我回府再做給我吃。」
「可世子說……」
明玉珠挑眉看他「這裡是禹城,你們世子的話,不管用。」
馬上來對上她的眸子驟然一怵,立刻低聲應道「是!是!小人明白了,小人這就去王府!」
「師父,勞煩你找幾個人送他。」
「好。」
待馬上來走了,明玉珠便叫眾人把糕點分而食之。
雖然她很想吃,雖然她胃口大,但她更願看到這些人吃到千層糕時驚艷的表情。6⃞ 9⃞ s⃞ h⃞ u⃞ x⃞ .⃞ c⃞ o⃞ m⃞
就好像,總有一天,她也要叫他們在看到顧飛揚的時候感到驚艷!
禹城郡主歸來,蚩然大敗,關外失地得以收復,逃亡在外的百姓也都陸陸續續歸來。
蚩然停戰,禹城也要休養生息。
這幾天明玉珠也沒閒著,一邊在關外幾大營地中巡防,一邊和董天知商量如何再緊固關外防線。
關外三郡也是大沛的土地,世世代代生活在此的也是大沛子民,沒有戰事一開就將他們棄之不顧
的道理。
「師父,我在想,要不要在外面再建一道城牆?」明玉珠騎在馬上,北指綠洲的方向,南指橫丘營「要麼,重新修築一道城牆,牆上設烽火台,若有敵軍來襲也可及時通報。」
董天知亦極目遠眺,關外的天地實在太遼闊了,而這關外三郡的土地面積更是遠超關內七八個郡的大小,若真建這樣一道城牆,那也是一個極大的工程。
「連接北邙山如何?」明玉珠又往北邊看了看,透過澄澈的天際,能隱隱約約看到一片連綿起伏的山脈。
「那是北闕的地盤,」董天知嘆了口氣「自從入夏,朝廷在北闕接連吃了敗仗,但若等到入冬,這北闕更是固若金湯,想攻都難。」
明玉珠何嘗不知,若非禹城也自身難保,皇上肯定希望她能出兵北闕。
「駕,」她打馬前行,疾風的蹄印在覆著薄沙的戈壁灘上留下一串淺淺的坑印,兩側胡楊沙柳已經抽枝帶綠,趁著夏日雷雨天多,趕緊生長。
董天知追上她「郡主,昨日聽聞世子在東三營,要不要去看看?」
「明澤?」
「嗯。」
明玉珠忍俊不禁「他跑出來做什麼?」
「世子近來一直在為修築河道的事情奔波,我也將當初修築的圖紙都給了他,連帶對此有經驗的河工都聽他的調遣,但近來聽聞他的想法跟咱們以前計劃的不大一樣。🐟🐯 69sh𝓊𝐗.c𝔬м ♠🐨」
看董天知面露擔心,明玉珠反而無所謂「師父,我覺得這種事咱們得相信他,他畢竟在京城長大,還讀了那麼多書,見識自比咱們寬廣。其實就算哪裡出了紕漏也不妨事,誰也不是天生就能做好一方之王,總要他自己摸索出經驗才行。」
「郡主說的是。」
明玉珠又調轉馬頭「走,有日子沒見他了,去看看!」
「好!」
二人並轡,一起去了東三營,誰知才剛走到門口便遠遠看到了明澤的身影。
明澤正被幾位年輕的將領簇擁著,饒是他回禹城後整個人黑了不少,也健壯了不少,但跟土生土長的禹城將士還是有著天差地別。
別人赤膊他大熱天還繫緊了腰帶,別人唾沫橫飛,他更多時候則是耐心傾聽,當別人不知說了什麼豪邁大笑的時候,他終
是沒忍住,在近處一位將領的背上拍了拍,與對方一同大笑。
「大將軍!」
不知誰看到了明玉珠,大老遠便喊了起來,明澤注意到剛入營的她,也快步迎了上來。
「阿姐!」明澤小跑上前,一臉興奮,額上還冒著一層汗珠。
明玉珠也翻身下馬,隨手將馬上系的汗巾遞給他「關外危險,你出來怎麼也不多帶幾個人。」
「人不在多,都是熟知路線的老人,阿姐放心,我隨身也帶著兵器。」
言罷,叫她看自己藏在袖中的機關暗器,大有向她炫耀的成分。
明玉珠忍俊不禁,在他肩上拍了拍「好樣的,你做什麼來了?修築水渠?」
「倒不全是,我聽說關外有座銅礦山也想去瞧瞧。」
董天知蹙眉道「世子想開採銅礦?」
「有這個打算,董師父知道這座銅礦山?」
「早先為了鑄造兵器郡主開採過兩年,但因開採難度太大,也就此擱置了。」
明玉珠點點頭「不過你倒可以去試試,當初我們要打仗,還要冶煉,分身乏術,最重要的是,開採的器具都太過老舊,也無法保障礦工的安全,但今時不同往日,禹城總要有自己的生計才行。」
明澤重重點了點頭,眉梢眼角都有藏不住的喜悅。
明玉珠愈發笑道「要當爹的人了,怎麼還傻傻的。」
說起這個,明澤又連忙說道「阿姐在關外一個多月,輕言都想阿姐了,還叮囑我,若是見到阿姐就勸你回家歇兩天,她給你做好吃的。」
明玉珠點頭,拍拍小弟的背,示意他陪自己一塊走走。
左右副將都知趣,沒有跟上這姐弟倆,兩人便在軍營中慢慢溜達。
雖然蚩然危機已解,但和蚩然對戰多年的禹城將兵清楚的知道,蚩然的瘋狂絕對不會止步於幾場敗績,因而每日的操練也沒有絲毫鬆懈。
明玉珠一邊看校場上操練的士兵,一邊問明澤道「輕言管家還可能上手?」
「早先確實有些人不服管教,不過都被輕言馴服了,她雖然厭棄內院裡的爭鬥,但不代表她不能應付,阿姐倒不用太擔心。」
「那就好,」明玉珠又點點頭「咱們這個父親,你瞧著他似乎懦弱無能,實則心機又深又重,我在他手上險些丟了性命,你也不得不防。
」
明澤捏緊拳頭,重重點了點頭。
血緣上,明厚恩是他的父親,但於感情上,他恍如沒有這個父親一般。
母親去世,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就是阿姐。
不,如今還有了輕言,有了孩子。
「我現在巴不得他做點什麼,也好叫我儘快抓住他的把柄!」
明玉珠失笑,看向這個弟弟,隱約覺得他好像也長高了不少,雖然還沒有顧飛揚高,但和京城時的他早就不一樣了。
「你是我禹城的世子,無論你要做什麼,唯有一條,保證自己的安危。」
「阿姐放心!」
姐弟倆又並肩走了一會,明澤忽然說道「對了,顧飛揚還是每天都在給阿姐寫信嗎?」
「嗯,在京城的時候倒沒發現他話這麼多。」
「那就好……」明澤笑了笑「不過才幾個月也算不上什麼,若他還能堅持寫上幾年,方可論證他待阿姐的真心無可動搖。」
明玉珠咋舌「幾年?我二人又不是牛郎織女,況且,那牛郎織女每年還要見上一次呢。」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怕他,變心……」明澤連忙解釋。
明玉珠卻故作嗔怒「我看你是還想留我在禹城為你打一輩子仗吧?」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明澤手忙腳亂的解釋「昨日我還在問那幾位將軍,阿姐麾下可有可堪重用之材能為阿姐分擔的!阿姐,這世上沒人比我更盼著阿姐能遠離戰場,你要相信我!」
看小弟著急,明玉珠也跟著笑了起來。
「逗你呢,不過這段時間我也在留意一些年輕將領,有些人倒可以好好練練,不過還要一段時日。」
「嗯,阿姐能這樣說我就放心了,不然總是提心弔膽的。」
小弟是什麼心意她當然明白,只是這戰場好像早就和她融為一體,是她的起居之所,亦是靈魂的歸處。
又帶小弟見了幾位將領,說起銅礦山一事,眾人支持的同時自然也願意鼎力相助。
看來明澤這幾日勢必要留在關外,明玉珠擔心柳輕言一人在府上會遇到棘手的事,打發了麾下的副將帶了一隊人馬回城。
目的只有一個,聽柳輕言的差遣,其他的事完全不必做。
事實證明,她的擔心倒不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