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陽鋼鐵廠。
當日落西山的時候，一天繁忙的工作結束了。
老師傅張萬和放下了焊把，摘掉了厚厚的手套，用鐵錘砸了幾下剛剛焊好的竄天猴，就聽到一旁有人嘀咕。
「咱們這一下午都焊了三百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是啊，截短了可就沒法復原了，這些東西要是賣不出去，只能重新回爐了！」
「真不知道咱們廠長是怎麼想的，他兒子什麼情況，他又不是不知道……」
「吵吵什麼？」
張萬和瞪了這幾個人一眼：「沒有秦川，咱們今天就被那阿三給騙了！只付咱們一成定金，不用說生產成本，電費都不夠，拿不到尾款，咱們廠就要黃了！」
「咱們知道是秦川的功勞，但是……他說好了找外國人來買竄天猴，這天都黑了，也沒見外國人來，咱們……」
「李科長聯繫的阿三客戶，幾天才過來？秦川要幫忙聯繫國外客戶，說不定也得三五天，你們著什麼急……」
就在此時，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熟悉的摩托車的聲音，那雙排氣發動機緊湊而有力的聲音，非常獨特。
秦川回來了？
咦，後面還跟了一輛夏利？
秦建國心中也是七上八下，不知道兒子到底行不行。
現在，看著秦川摩托車後面帶來的夏利車，他終於鬆了一口氣。
「爸！」
秦川看向老爹：「把咱們的成品給客戶看看，咱們這客戶打算要十萬根竄天猴，批發價五十美元一根！」
他嗓門很大，那些過來湊熱鬧的工人們遠遠地就聽到了，面面相覷。
五十美元一根？
十萬根，這豈不是有五百萬美元的收入！
上午來的騙子阿三，即使付全款也不過是六十來萬美元，現在，客戶只要付兩成的定金，那就是一百萬美元，哪怕不給尾款都成！
發財了，發財了！
很多人的眼睛裡都是小星星。
「秦川真厲害！」
「是啊，這叫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張萬和白了這些人一眼，剛剛還在說秦川壞話呢，現在又開始拍馬屁了？
「來，秦川，咱們這裡已經做好了一批，你帶客戶先來看看咱們的成品！」
秦川看向後面下來的人：「阿馬爾先生，這就是我們的鋼鐵廠，主要生產鋼管和竄天猴，您來參觀參觀，然後我們去簽合同……」
「不用看了，我們直接去簽合同。」
阿馬爾簡單掃了一眼廠子，看著燈光下那些堆積如山的鋼管，就知道秦川不會騙他，那名上過戰場打過仗的老人更不會騙他。
「我們先付五成的定金，一個月內你們發貨，貨到了之後我們馬上打尾款。」
「好，好，沒問題！」秦建國點頭。
五成定金，誠意十足！
辦公室里，合同簽好，阿馬爾拿出來了支票本，刷刷刷！
兩百五十萬美元，大額支票。
看著上面的數字和很多不懂的洋碼子，秦建國還有些不可思議，這就成了？
「阿馬爾先生，時間不早了，我帶您去城裡下館子，咱們好好吃一頓。」秦川提議。
阿馬爾搖頭：「不用了，我們還需要去和化肥廠簽合同，購買硝酸銨化肥，還得去另找化肥廠買硝酸鉀化肥，我們時間寶貴……」
「好，那我送送你，這化肥和其他成分的混合比例，也是很有講究的……你們試過用鋁粉和汽油來混合硝酸銨嗎？具體比例是……」
合同簽署，支票也寫了，接下來就是把具體配方告訴對方了，買一送一，連硝酸銨最好的配方也一起送給對方！
阿馬爾滿臉興奮：「好，好，咱們回去了就試試！」
「發射也是有講究的，我這裡還有一種簡易發射裝置的設計方案，高低角度可調，非常方便……」
夏利車開走了，秦建國回到辦公室，還是有種不可置信的感覺，仿佛一切就像是在做夢一樣。
他又看向了李潤平：「老李，這支票，應該不會是假的吧？」
「在首鋼的時候，咱們也和外國人打過交道，我看過他們寫的支票，應該是真的！」
「只不過，這支票想要換成咱們國內的錢，還需要走很多手續……我這就去首都一趟，把這些手續都辦妥了，可能還需要去趟魔都甚至是香港。」
「好，老李，那就交給你了，我繼續組織生產，一個月的時間，咱們就得焊十萬根出來，這可是個艱巨的任務……」
說話間，秦建國已經聽到了外面切割機的聲音，老師傅們吃過了晚飯，又自願回來加班了！
「小川太厲害了，給咱們帶來這麼一大筆生意，咱們可不能掉鏈子！」
「就是，豁出去了！這一個月，這裡就是老子的家！餓了啃饅頭，困了睡紙板，總之，絕對不能耽誤了出口的生意！」
張萬和的聲音最大：「沒錯，大傢伙好好干！」
「這次生意成了，咱們廠不僅僅能活過來，還能活得滋潤，銀行的貸款能還了，拖欠的工錢能還了，廠里還得給咱們發獎金！」
「老秦要是不給，我張萬和第一個找他的麻煩！」
秦建國笑了笑，張萬和是一起和他從首鋼過來的老兄弟，這樣說是在給工人們打氣。
沒錯，等拿到錢，一定要給工人們補發工資，發獎金！
「對了，小川呢？」
「剛剛想從咱們財務的帳上支了兩百塊錢，說是得買點禮物，感謝一下今天來的那幾個警察。」
自從秦川從帳上支錢買了摩托車，廠里的財務再也不敢給他支錢了，這秦廠長的兒子不務正業，可不能讓他拿著廠里的錢亂花！
不過今天秦川一通操作猛如虎，讓大傢伙徹底的刮目相看，他說要拿兩百塊錢去感謝警察，那自然是必須要給的。
但是，廠里也沒錢，李潤平還是自掏腰包，給了秦川兩百塊錢去打點關係。
當然了，這個不能和秦建國說。
「沒錯，是該感謝一下那些警察，要不是他們來，咱們也不敢相信小川的話……而且，這樣還能和警察搞好關係。」
「看來，小川騎著摩托車到處跑，也是用心良苦啊，以前的時候，錯怪他了！」
想起以前對待秦川的態度，秦建國就有些自責，多好的兒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