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里的焊工們忙得不可開交，臉都給燻黑了，肺里也開始難受，有的咳嗽不停，不過還是堅持工作。
一個月的時間悄然而過。
勞累了一個月的工人們都回家休息去了，貨也運走了，廠里空蕩蕩的。
看著曾經露天堆滿了鋼管的地方空下來，秦建國也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解套了！
兩百五十萬美元的定金已經帶回來了，5.8的匯率換成人民幣，那就是一千四百五十萬！
廠里的工人在會計室外面排起來了長隊，等著領工資。
「除了拖欠的工資，廠里還給每人發五百塊錢的加班費，真是太好了！」
「是啊，相當於兩個月工資，這錢拿在手裡……燙手啊！」
「這段時間，大傢伙都辛苦了。」
秦川看著眾人，語氣誠懇：「大家以後好好在廠里干，賺的工資絕對比縣裡的幹部還多！」
眾人都笑了起來。
「小川，這可都是你的功勞啊！」
李潤平從裡面走出來，笑呵呵地摟著他的肩膀，把他帶到了外面。
「咱們還了債，發了工資和獎金，手頭還能剩下一千多萬！而且，貨到了客戶手裡，還有一千多萬的尾款！」
「李叔，接下來去香港那邊開個帳戶，後續的尾款直接讓客戶給咱們打國外帳戶上！」
「以後咱們想要從國外買什麼，直接從國外的帳戶上劃撥。「
「別看咱們給國家賺外匯容易，想要申請外匯花可就難了。」
秦川笑著安排接下來的事情。
「嗯。」李潤平對秦川早就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了，秦川說幹啥就幹啥。
更何況，秦川也沒有說錯。
賺外匯容易，申請外匯花就難了，放國外帳戶上，就避開了這些限制。
當然，一般的企業也知道這樣做的好處，但是他們利潤低，就沒法這麼幹。
外匯到手就得換成人民幣，得給手下人發工資，進貨也需要錢，企業還得擴大規模，不兌換成人民幣也不行。
只有咱們這種，十倍以上的利潤，才會有剩餘！
「小川，你說我們這竄天猴的生意，以後還能做下去嗎？」
此時，秦建國也溜達了過來，目光中充滿期待。
「當然可以，不過咱們這倉庫里還剩下一批呢，為了以防萬一，咱們最好把這批庫存消耗掉之後再說生產水管。」
客戶的訂單肯定還會有的，雖然秦川為了忽悠阿馬爾多買，說什麼以後會被限制之類的，但是實際上沒太大問題，畢竟那邊可以挖地道。
他擔心的是國內，一旦傳開了，很多鋼管廠都會學著做竄天猴，然後再打價格戰，想要繼續賣高價，應該不容易。
「嗯。」現在的秦建國對兒子是言聽計從：「那咱們就再等等，廠里這次回籠了不少資金，小川，你說咱們接下來做什麼比較好？」
做什麼？
秦川眼珠子轉了轉：「接著做煤氣罐吧！」
秦建國眼前一亮：「沒錯，煤氣罐！」
「咱們國家的經濟一年比一年好，城裡用煤氣，農村也開始用煤氣，這煤氣罐肯定有需求，這還真是一條不錯的路線！」
雖然在解放前國內就已經有煤氣的使用了，但是之前一直發展緩慢，在那個物資短缺的年代裡，城市裡有煤氣罐的家庭也是在來客人的時候才使用的，平時繼續用蜂窩煤。
國內城市煤氣大批量普及是在1988年，到了1992年，生活條件大幅度改善的農村也開始有不少家庭用起來了煤氣。
所以，造煤氣罐一定有出路！
「不過……小川，咱們可沒造過煤氣罐啊！這東西是壓力容器，造不好會炸的！」
「我會。」
秦川說道：「國內市場賣不上價錢，咱們造了煤氣罐，繼續賣給阿馬爾他們。」
「至於質量不好，怕炸……阿馬爾他們是不會嫌棄的。」
嫌棄什麼，能炸的煤氣罐才是好煤氣罐！
「是嗎？怎麼做？」秦建國目光中露出興奮的表情來。
「首先需要兩個半厚的鋼板，爸，咱們廠里不少叔叔伯伯都是你從首鋼那邊帶出來的，用咱們自己的煉鋼爐冶煉出來的鋼材，差不多也就夠用了，咱們廠里也有軋鋼機，所以，這個不用我操心。」
秦建國點頭：「咱們造水管就是先造鋼板然後卷繞，造鋼板當然沒問題，接下來也是上卷板機嗎？」
秦川搖頭：「不行，卷板機造出來有縫，裝煤氣肯定會炸。我們得用五百噸的衝壓機。」
煤氣罐的製造過程並不難，將鋼板割成圓形，上衝壓件，直接就衝出半個煤氣罐來，然後打磨邊緣，上下對接，焊接，煤氣罐的主體就出來了，下面焊底座，上面焊把手，在上面開個口子接氣嘴，就這麼簡單。
當然，如果想要讓煤氣罐更安全，那還有很多細節，比如焊接上下兩部分的時候要用自動焊機，保證同心度和焊接質量，造出來的煤氣罐要熱處理，還要酸洗等等，但是如果是出口給阿馬爾的一次性產品，這些都可以省略。
其他的廠里都能解決，除了一個……
「咱們廠沒有衝壓機。」
「沒有就去買一台。」
「也對，咱們現在有錢了，想要液壓機，咱們就去買一台，哪怕花個上百萬，咱們也不在乎！」
有錢了，底氣足了！秦建國的臉上滿是驕傲。
「哪裡用得著上百萬。」秦川看向了李潤平：「李叔，給工人們發完了工資，咱們手頭的現金還有多少？」
「還剩下五十來萬，主要是錢擺在外面好看。」李潤平笑著說道：「等到給工人們發完了工資和獎金，咱們趕在天黑前，得把錢存進銀行。」
「不用存了，把這五十萬給我，我去弄一台五百噸液壓機回來。」秦川說著，看向老爹：「爸，我有資格拿錢嗎？」
「小川，廠里的危機是你給解決的，錢也是你給賺回來的，你想要多少錢，那就直接去拿，咱這廠子以後不都是你的。」秦建國說得非常大氣。
「嗯，爸，那我就去了。建設，咱們接下來拿著錢去辦點事，騎我的摩托車去就行！」
李建設剛剛從辦公室那邊出來，遠遠地就向秦川揮舞手勢，秦川看到了他的動作，這才開口找老爹拿錢。
「好，川哥，都是125，但是我還是覺得你的帥，雙排氣……」
看著李建設擺弄秦川的摩托車，秦建國又想到了什麼：「廠里有錢了，接下來該弄個交通工具了，小川，你說咱們買夏利轎車好呢，還是買天津大發麵包車好呢？」
「麵包車吧，還能拉貨。」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
噗！李建設笑了出來。
「建設，你笑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李建設趕緊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