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那一晚，姜凝和姜瑤的不眠夜
「你們說是不會打擾我的生活，實際上，現在已經被打擾了，有你們兩個在旁邊，怎麼可能不吸引別人的目光……」
陳源看看姜凝，又看看姜瑤，他的表情十分複雜。
雙胞胎。
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時至今日，他已然接受這個事實，可跟她們說話的時候仍舊覺得不可思議。
原來從嵐京遇見的那一刻開始，自己心動無數次的戀愛對象，從來是兩個人。
這麼面對面的，跟不再掩飾身份的她們交流，他反而覺得不習慣。
內心真的會覺得陌生和緊張。
再回想一下，他跟凝凝戀愛時的情況，跟瑤瑤戀愛時的情況……這讓他羞憤到無法形容，所以到底是他是冒犯了小姨子還是小姐姐！
陳源無疑是個非常保守且傳統的男生，他認為戀愛就是一個人跟另一個人談，這種三角戀在他眼裡是違反道德的。
往小了說是背叛對象，私人關係混亂。
往大了說這可是違背人倫。
雖然是不知情的情況下，但是該做的事情一樣也沒少，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兩姐妹。
縱使已經分手。
話說他現在到底該把誰放在前女友的位置上，都搞不清楚，以前的戀愛徹底變成了兩段新的關係。
「沒事的，學生們一時好奇，等到習慣了就沒有那麼驚訝了，熟視無睹就是這麼個道理。」姜凝柔聲道。
「習慣……是什麼意思？」
「當然是經常見到我們的意思，畢竟決定正式開始追求了，」姜凝說著，從背著的小包里拿出來一個藍色證件，上面還繫著帶子，「該考慮的我都考慮到了，專業課不允許旁聽，但是公共課是可以來的，這是我的旁聽證……合理合規的，陳同學。」
「我也有。」姜瑤同樣拿出自己的旁聽證晃了晃。
對於她來說，從沒體驗過大學生活，來這裡還挺新鮮的。
而且，這樣可以更了解陳源的日常。
校園戀愛……這可是她從未觸及過的領域，想一下在學校里追求小少爺，她居然有些激動。
如果追成功了，算不算另一種意義上的從校服走到婚紗。
真的有些浪漫。
陳源瞠目結舌，拿過藍色小本本端詳了好一陣兒。
「你們兩個……走了我從未設想的道路。」
「嘻嘻，我們剛進來的時候你是不是很驚訝？」姜瑤貼近她的耳朵，她講話時，一陣香風吹的陳源耳朵痒痒的，「偷偷告訴你，這是我的主意。」
……
將時間，撥回到最初三人吵架，陳源搬家走人的那一天。
外面淒風冷雨。
客廳中一片狼藉。
姜瑤坐在沙發的地毯上哭，被姐姐阻攔的她沒能成功死皮賴臉的將對方留下，內心無比懊惱。
「為什麼要拉著我啊……明知道留下他還有那麼一丁點可能，現在人走了，徹底沒機會了……不行，我要把他拉回來。」
「你以為給他拽回來就能和好？」姜凝扯住妹妹手臂，把她拉回來，「消停會吧。」
「你不追，也別管我。」
「好，那你告訴我打算怎麼把陳源找回來？趴在地上抱著他的腿不讓走，讓滿大街的人看見是吧？伱這樣，只會讓他討厭你。」
「可起碼能留住人啊。」
「你光留住人，留不住他的心有什麼用？老老實實在這待著，我們再去想其他的辦法。」
姜凝有些頭疼的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身旁。
也許是姜瑤聽進去了一些，也許是她覺得現在追出去已經晚了，人也安靜了下來，只抽噎著蹲在地上一樣一樣的去撿散落在地上的東西。
這些都是從陳源書包里掉出來的。
她覺得自己需要全部裝回去，不然等人回來，再看到這一地的東西，恐怕會更討厭她的。
姜瑤不想被陳源討厭，她從始至終的目的都很簡單，只有跟他在一起而已。
可是……為什麼事情總是會變得那麼難。
原本好好的生活，甜蜜的戀愛，僅幾個晚上化為烏有，她失去了自己唯一的愛。
姜瑤忍不住去想，如果雙胞胎的事情沒有被揭穿就好了，起碼可以再維持一段時間，她也許能找到新的辦法，或者等心動日記結束，萬事皆休。
到底為什麼局面發展成這樣了。
「小少爺怎麼知道我們雙胞胎的事情啊？我覺得我瞞的很好。」
「你還在想瞞天過海的事情？」姜凝罕見的煩躁起來，揉了揉自己的頭髮，「該被發現，我當初就不該答應你，直接坦白說不定什麼事都沒有了，拖到現在成了個定時炸彈。」
「呵！現在你清醒了？現在覺得不該答應我了！」
「有什麼問題？」
「當然有問題，可能就是你的表現有瑕疵，導致我也被牽連了，如果全部按照我的安排走到最後會變成這樣？還說不定我已經贏了幸福的生活都過上了。」
「做你的夢！」姜凝瞪了她一眼，抓起抱枕甩過去。
只聽「嘭」的一聲。
姜瑤本來就凌亂的頭髮更亂了。
「就是被你給矇騙了，一步錯步步錯，天知道現在陳源怎麼看我！」
又是「嘭」的一下，姜凝拍桌而起，氣的心胸起伏。
「全完了！」
平日裡冷靜的凝凝，全然沒有了鎮定自若的狀態，她邁動長腿徑直跨過姜瑤，一個人往外走。
「你做什麼去？」
「冷靜。」
門被姜凝帶上。
估計她是回了家，躲到書房去抹眼淚了。
其實來找陳源道歉，她並沒有太大的把握可以獲得原諒，重回於好，可是總不會讓局面變得一團糟。
最終，她低估了陳源的決心，兩姐妹最後一絲僥倖心理也被徹底碾滅。
她走後，姜瑤一個人呆了好久。
末了，姜瑤拿起抱枕，自暴自棄式的狠狠一扔，自己抱住膝蓋，嚎啕大哭。
被掩住的臉頰看不清表情，只見到她肩膀止不住的顫抖。
……
從事情暴露後，這兩天，她們已經想的很清楚了，無論是埋怨對方還是互相甩鍋，沒有任何用，根本解決不了實際問題。
兩人吵架，只是憋不住內心的火。
必須要找個方式釋放一下，
她們應該想清楚的是除了沒完沒了的道歉以外，到底還要不要繼續這段戀情，或者如同陳源說的那樣，大家一拍兩散，各自回歸到正常的生活中。
捫心自問。
她們需要的不是原諒，而是怎麼去愛。
是不是，一直以來都用錯了方式……
寂靜的夜晚，夜幕深沉，窗戶上遍布淅淅瀝瀝的水珠，如一首永不會休止的音樂。
姜凝並沒有開燈，她呆坐著。
書桌上，亮著微光的電腦，映的她眼中也瑩瑩點點。
文檔中有密密麻麻的小字，這是她寫的道歉書，可以說每一個字都透露著真誠，但是遲來的真誠已經沒有什麼用處，如今這些懺悔的文字更像是對她的嘲笑。
有無數次坦白的機會擺在眼前，兩姐妹，沒有一個人去珍惜。
姜凝用纖細的手指，拭著眼角的淚珠，這平日裡難得一見的脆弱模樣，讓人我見猶憐。
常有人說一個女人哭起來的時候，會比笑著更美，很少有人相信。
可姜凝此時完美的詮釋了這句話，藏在她成熟的外表下，其實是一顆孤獨且敏感的心。
這些年來，她不是沒有感覺到痛苦過，有非常多的瞬間她會覺得自己挺不住了，往往這個時候會格外的需要依靠，如今她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託付的人。
毀了……全都毀了，她親手為之。
只有真的意識到失去，才知曉，內心出現的窟窿會這麼大，無法用任何事情填補。她以前總不相信，沉淪在愛情里女人會飽嘗那麼多的苦痛和掙扎，現在切身體會。
自己也不能倖免。
終究大家都是普通人，會愛、會憎、會不顧一切，甚至會討厭自己。
姜凝從沒有任何一刻這麼討厭自己，如果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她一定不會有任何的猶豫，不僅要堅定自己心中的原則，更要好好的補償陳源。
她禁不住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自己遭遇到了這樣的事情，恐怕內心也會留下陰影，從此再也不原諒欺騙自己的那個人。
那作為受害者的，她所喜歡的人。
又該對她有多失望？
姜凝絕望的閉上眼睛，回憶著，從戀愛以來的經歷過的一切，每一幕畫面從腦海中閃過，她心底的窒息就多一分。
世界上難得有人，你贈他一分，他還你一分。
難得在她的二十六歲，遇到了自己第一個真心實意喜歡的人。
這樣去想，她愈發不情願放陳源就這樣走。
可是強迫對方，姜凝自己也不會開心。
所以到底要怎麼辦才好……該不該再認個錯？
想到這裡，姜凝拿出來手機，很想這個時候給陳源再打個電話，或許繼續溝通兩句會有別的轉機，或許……
她眼中的希翼神情一轉即逝，繼而湧現出的是濃濃的懷疑。
糾結、煩惱、難過，無數種情緒在內心交織。
而在客廳外。
姜瑤也腳步緩慢的回到了家，走進次臥的房間裡，她往椅子上一躺，映入眼帘的是電腦上自己跟陳源的海邊合照。
那是和煦的夕陽，毫不憐惜的潑灑餘暉，照耀在她和陳源的身上。
看著看著，她的眼中一片模糊，到最後只剩下閃爍著的無數小光點。
一個套間，兩個屋子。
兩姐妹心緒同樣不寧，這註定是一個不眠夜。
等到凌晨一點的時候，姜凝的情緒才緩和了一些，她洗了把臉，一邊擦臉一邊在客廳里摸黑。
次臥的門緊閉著。
姜凝有些擔心妹妹，畢竟臭妹妹的情緒來的從來比她更猛烈，雖然不至於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可從晚上哭到凌晨這種事很有可能發生。
而且，從下午到現在，兩人為了準備道歉的稿子，根本沒有心思吃飯。
到這個點，從難過的狀態中脫離出來，頓時感覺有些餓。
姜凝捂著肚子，正猶豫著要不要敲一下次臥的門。
「出來了……」
這時。
突然一聲幽幽的聲音響起，嚇得姜凝渾身一顫。
她吃驚的轉過頭，這才發現瑤瑤抱著膝蓋正在沙發處坐著，安安靜靜的，不出聲完全發現不了她。
「你嚇我一跳！」姜凝沒把燈拍開，邁步走過去，小聲問道：「什麼時候來客廳的？」
「兩小時前。」
「怎麼不跟我說一聲。」
「我看你哭的正歡，沒好意思敲門進去。」姜瑤平靜的聲音，禁不住讓姐姐臉頰一紅。
自己剛才哭的真有那麼大聲？
她莫名覺得有些丟人。
「……不說這個了，你餓不餓？」
「沒心思吃飯，我在想這個時間陳源睡了沒有，我想給他打個電話……」姜瑤抬起臉頰，抿著唇小聲道：「我就不該讓他走，外面還下著雨，萬一淋感冒了怎麼辦。」
「他又不傻。」
「姐……你說，有沒有可能，我們從此以後再也見不到陳源了，他該不會一個人離開嵐京跑了吧？」
「你別胡思亂想，」姜凝蹲伏下身，托住瑤瑤的臉頰，「看著姐姐的眼睛，聽我跟你說。」
「嗯……」
「陳源有學業，他無論如何也要回來上學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所以我才敢讓他走。也許是他需要時間，也許是我們需要時間，總之今晚傷心一下就好了，等到明天還是要打起精神來，聽到沒瑤瑤。」
「姐，你這麼說我心裡好受多了，對的，我們一定有辦法的。」
姜瑤深吸一口氣，顫著唇角回答。
似乎是哭的太激烈了，所以她喉嚨還是有些痛，眼睛也挺難受的。
「你去洗把臉，待會我隨便做點飯，吃完再說。」
「好。」
無論如何，兩人是親生的雙胞胎。
沒有人能夠斬斷這種關係，這是血脈的連結，哪怕心動遊戲有了結果，一個人要被迫出走，不再聯繫陳源的情況下，她們也不可能從此不做姐妹。
所以，爭吵很正常，到最後她們始終還是她們，這是有區別於很多兄弟姐妹關係的地方。
她們日日夜夜睡在一張床上，對彼此了解的程度，簡直勝過對自己的了解。
這或許，也是她們怎麼對待對方都有恃無恐最終會和好的原因。
上天賜予兩姐妹缺陷的性格，敏感的內心。
同時也賜予了她們愛上同一個人的結果，卻又因為這種特殊的連結決不至於反目。
這是同卵雙胞胎最大的奇妙所在。
姜瑤自顧自的穿上拖鞋，內心重複著「一定會有辦法反正陳源跑不掉」這句話，自己走到洗手台前。
她捧起清水，浸濕自己的臉頰，突兀的清涼讓她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可腦海中。
霎時靈光畢現。
「有了！姐……我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