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聲音帶著哭腔,這著實把厲司夜嚇了一跳。
他手足無措地想要給她擦淚,女孩卻緊抱著他不肯放手。
「司夜,我真的夢到她了,她是一個特別漂亮的小姑娘,特別可愛,她還在夢裡叫我媽媽……」
這是她二十一年的人生里從未有過的體驗,那麼新奇,卻又那麼讓人熱淚盈眶,她似乎已經想像到了孩子出生以後的模樣,她似乎已經聽到了她用稚嫩的聲音喊著她媽媽……
她無比震撼,第一次真正體會到了作為一個母親的責任和幸福感。
厲司夜卻是被她嚇得不輕,他謹記著醫生的話,孕期不能情緒激動,於是他一下一下輕拍著她的肩,等到女孩情緒完全緩和下來,才用指腹輕輕擦拭著她的眼眶。
「一一,這說明這個孩子很期待來到我們身邊,很期待我們當她的爸爸媽媽,這是好事。」
簡一看著他半晌,鄭重地點了點頭。
「你說得對,這是好事,我要高興。」
只是她還是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掀開被子就要下床,男人連忙拉住她,幫她把外套和鞋子穿好了,才放她離開。
簡一一跑到樓下便把自己做的這個夢告訴了童奶奶,老人十分高興,連連說這是吉兆。
簡一對她的話深信不疑,心裡也愈發幸福和滿足,她坐在沙發上,一下一下輕撫著小腹,感受著她的存在,眼中的溫柔滿的快要溢出來。
最後還是厲司夜擔心她餓著,才硬拉著她去洗漱吃早飯了。
早飯過後,簡一便對著客廳里那一大束玫瑰花發愁了。
整整一百朵,就算全部插在花瓶裡面,都是一項大工程。
童奶奶見狀走了過來,笑著看向她。
「怎麼,發愁了?」
簡一點點頭,她實在不知道怎麼處理比較好。
老人卻語氣輕快,「這個簡單,我讓王管家去找些花瓶來,我們統統把它們插在花瓶里,擺滿家裡的每個角落。」
玫瑰自離開泥土的那一刻,生命就進入了倒計時,可是她們能夠讓它在生命僅剩的時光里,璀璨綻放,將它們最美的樣子留在每個人心中。
簡一見老人這麼有興致,便答應了下來,傭人們見狀也馬上來幫忙,大家修枝地修枝,擺瓶的擺瓶,忙得不亦樂乎。
半小時過後,她們終於把那些玫瑰花都尋到了最好的去處。
客廳的每個角落,都擺滿了玫瑰花,窗外的陽台灑落進來,玫瑰的艷麗,搭配上陽光的暖色調,只讓人覺得美好的有些不真實。
簡一還放了幾瓶在樓上,分別放在他們的房間,客廳的茶几,還有厲司夜的書房。
都是他們一眼就能望到的地方。
做完這一切,她心滿意足,她環顧著四周,空氣中仿佛都飄散著淡淡的玫瑰花的香氣。
做完這一切,她下樓去,只見童奶奶正坐在沙發上,對著那些花出神。
簡一知道,她是想起了簡爺爺。
因為簡爺爺在世的時候,經常送花給她。
可是守著花瓶里的這些花,終究是容易讓人感受到傷感,她看著外面的小院,發現還有一塊空地。
她快步走過去,拉起老人。
「奶奶,我看外面還有一塊空地,我們用來種花好不好?」
老人看著她,滿臉震驚,簡一卻已經拉著她朝著外面走去。
院子裡的花花草草平時都是王管家收拾的,院子太大,總還是顯得有些空曠。
尤其是在這萬物復甦的春天。
簡一對著那塊空地粗粗比劃了一下,和她說著這個季節適合種什麼花,老人果然心動了。
老人的眼中綻出了一絲璀璨的光彩,那是簡一許久都不曾見到過的。
「真的可以嗎?」
簡一剛要滿口答應下來,一抬眼,她看見了遠處的男人。
她快步跑過去,拉著他過來。
「司夜,我打算把這塊空地整理出來,拿來種花,你說好不好?」
男人在這些方面是無條件聽她的,很快便答應下來。
簡一聞言馬上看向老人,「奶奶,你聽見了吧,司夜也說好!」
老人此刻有些按捺不住高興,若不是簡一攔著,她怕是就要衝出去買花苗了。
簡一叫來王管家,詢問這附近有沒有賣花苗或者花種的地方,王管家頓時對她們的想法心領神會。
「有,我認識一個花農,他的花種得可好了,我帶你們過去看看?」
老人頓時欣喜若狂,丟下一句「那我去換身衣服」就快步往回走。
簡一站在原地,忍不住感嘆,「只要是與爺爺有關的事情,奶奶總是最高興的。」
是那種由內而外透出的高興,而並非強顏歡笑。
很快,老人換好了衣服,便跟著他們一起出發了。
厲司夜起初擔心簡一的身體,不願讓她親自去,她卻很堅持,無奈,他也只能跟上了。
這個花農住的有些遠,車子開了半個多小時才到。
只是這一路上,無論是簡一,還是童奶奶,都沒有喊一聲累。
等來到地方,花農看見他們,頗有些惶恐。
王管家說了他們的來意,花農馬上就帶著她們去大棚里親自挑選了。
大棚里有些悶熱,簡一待了一會兒就覺得呼吸不暢,厲司夜看她臉色不對,馬上把她帶了出去。
她讓王管家看著她,然後又回去看童奶奶。
老人卻興致很濃,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不適的模樣,厲司夜陪著她挑選了很久,等到足夠填滿整個後備箱,老人才心滿意足地回去了。
花農和他的夥計把她們選好的花一盆盆地往車上搬,厲司夜怕老人待久了不舒服,也趕緊帶著她出去了。
等他們來到大棚外面,簡一看著已經沒什麼異樣了。
但他仍是有些不放心,他摸了下她的臉頰,牽著她往車上走。
「回去讓醫生過來給你檢查一下,不然我不放心。」
簡一連連說著不用,厲司夜卻是完全不理會她的話,已經打電話安排好了。
簡一無奈,覺得他未免太過小心。
不僅如此,回去的這一路上,厲司夜頻頻轉過頭看她,像是生怕她有哪裡不好。
簡一被他這個模樣搞得哭笑不得,直到回了家,她剛下了車站穩,就看見醫生站在不遠處。
厲司夜和童奶奶說了一聲,便拉著簡一上了樓。
醫生幫簡一仔細地檢查了一番,確認一切都正常,厲司夜這才放心。
送走醫生後,簡一來到院子裡,發現童奶奶正和傭人們一起種花,小白則是一直在一旁拱著泥土,在泥里打滾。
一看見簡一,它就要朝著她跑去,厲司夜嫌棄它髒,剛要把它拎開,簡一就已經率先抱住了它。
她抱著它讓它在地上站穩,然後輕輕拍去它身上的泥土。
小白不停地用腦袋蹭著她,還在地上不停地翻滾著,露出白白的肚皮給她摸。
簡一也沒有讓它失望,她輕輕的撫摸著它的肚子,小傢伙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看著歡快極了。
若是它會笑,厲司夜毫不懷疑它下一秒就會笑出聲來。
他就這麼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直到口袋裡的手機響起。
他看了眼來電顯示,臉色有一瞬的變化,然後就快步走到了別墅外面。
簡一看著他略顯著急的背影,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