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檀回到家裡才想起來沒有把送林青韻的禮物給她,再拿起手機,默然良久,最終把手機放下了。
次日的上午。
程易從車裡下車,正要進公司,一個頎長的身影攔在前面,助理正要上前呵斥,被那人的氣場震懾住了,程易抬眸,看到來人是周子檀。
周子檀臉上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一臉憔悴,眼睛裡有很明顯的血絲,看得出來睡眠質量不太好,像一頭易怒的獅子盯著程易:「我警告你,不要再去騷擾我女朋友。」
程易毫不退讓:「周總,我昨天和你說過,我也很喜歡青韻,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讓青韻自己做一個選擇,如果她很愛你,會直接把我刪掉再也不和我聯繫,如果她並沒有那麼討厭我,說明我還有機會,為什麼不可以為自己爭取一下?」
「你竟敢一邊和許慕苒談著一邊去招惹她,無恥到極點了。」
程易並未被他說的唬住:「我想起來了,周總之前還和許慕苒談過,那看來咱們是殊途同歸,哈哈,我也和許慕苒分手了。」
周子檀怒道:「胡說,我根本沒有和許慕苒在一起過,倒是你,為了家族利益要和她聯姻。」
程易說道:「咱們這種家庭,有幾個能獲得真愛?眼下,我好不容易找到了我愛的人,是不會放手的。」
周子檀冷笑道:「就你,也配談真愛?別噁心我了。」
程易反唇相譏:「你要是願意,可以問問青韻是否願意咱倆公平競爭...」
周子檀一拳打在他的臉上,顴骨立刻腫起來,滲出不少血絲,程易用手捂住臉,反應過來後也揮手和周子檀扭打起來,旁邊的助理見狀趕緊去幫程易對付周子檀,卻沒想到兩個人都被周子檀收拾了一頓,幾個人引起了路人的注意,有人開始拍視頻直播,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里三層外三層,等到大樓的保安過來,周子檀已經完事兒撤退了。
程易叫保安:「攔住他,別跑。」
周子檀也不放狠話,迅速開著自己的車駛離了現場。
幾個人打架的視頻被傳到網上,林青韻也刷到了,看到這兩個人居然做出這么小孩子的事情,震驚不已,她趕緊給周子檀發微信:【子檀,你在哪裡?】
周子檀沒有回覆,他還在開車趕回公司的路上。
手機響了,他拿起一看,是許慕苒。
許慕苒著急地問道:「子檀哥哥,我看到你和程易打架的視頻了,你現在在哪裡,怎麼樣啊,有沒有事?」
周子檀:「沒事,你應該關心程易,他才是你男朋友。」
許慕苒叫道:「才不是,那只是父母安排的,我們早就分手了,我也不喜歡他,子檀哥哥,你在哪裡,我可以去看你嗎?」
周子檀說道:「再說吧,我還要去上班。」
說完就掛了。
林青韻發完微信沒有看到回復,拿起電話打周子檀的手機號,沒想到顯示「你撥的號碼正在通話中」,只得把手機放下,其實此時周子檀正在接許慕苒的電話。
周子檀掛了電話之後想到林青韻,她會不會也看了他這段視頻?會不會覺得他打了那個騷擾她的男人表現得很霸氣?還是會覺得他周子檀果然是最棒的,誰也打不過他?
還沒到公司,接到卞誠婕的電話,原來周建海的病情有所起色,醫生打電話通知家屬去醫院商量最新的醫療方案,眼下瞿若婉不在身旁,周鼎城遠在異國留學,只有周子檀算是他法律上的家屬了,於是他調轉方向盤,黑色的邁巴赫迅速往醫院駛去。
程易由著助理給自己上了點藥水,貼了塊紗布,助理勸他去醫院看看,被他拒絕了,拿起車鑰匙往電梯間走,忽然又折返回來,往自己臉上多擦了點碘酒和紅藥水。
助理想跟著,被程易伸出一根手指制止。
一路疾馳來到海誠,他給林青韻發微信:【青韻,你在公司嗎?】
林青韻看到了程易發的信息,而此時周子檀的對話框還未回復,她心裡灰濛濛的,像是被塞了一塊沒有絞乾水的抹布,拖沓又沉重。
看到她沒回復,程易直接打了個電話過來,林青韻只好接了:「餵。」
程易的聲音聽起來很是虛弱:「青韻...你在公司嗎?」
林青韻壓低聲音說道:「程先生,我還在上班,有什麼事嗎?」
程易的聲音聽起來很委屈:「青韻,周子檀太暴力了,把我打成了重傷,他自己卻駕車逃逸了,我現在在你公司樓下,你能下來看我一眼嗎?無論如何我也是因為你才被打的,只要你能夠看我一眼,哪怕再被打十頓我也心甘情願。」
林青韻聽到說周子檀沒事,先是放下心來,聽到程易抱怨周子檀太暴力了,心裡隱隱為周子檀的莽撞慚愧,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那你先等一下,我現在下來。」
程易聽到她答應下樓,嘴角浮起一抹狡黠的微笑,溫柔地說:「好,我在樓下等你。」
林青韻走出公司大門,被程易的「傷情」嚇了一跳,只見他臉上包著一塊厚厚的紗布,像口罩一樣幾乎把整張臉遮住了,眼睛斜上方也有青紫色的淤血痕跡,走近了能聞到碘酒和紅藥水的味道,相當濃烈。
林青韻小心翼翼地問:「程先生,你傷得這麼重,去過醫院了嗎?」
程易一臉頹唐:「還沒有,我雖然受傷了,卻還是想過來看看你,和你說說話,心裡會更好受一點,就覺得哪怕被周子檀這樣暴力攻擊也是值得的。」
這話咋接?林青韻的雙眸睜圓了,程易適時地說道:「其實,我也知道你正在上班,無暇陪我,可我就是不死心想來碰碰運氣,我現在孤家寡人一個,也沒有人陪我,你要是實在不願意的話,我一個人去醫院也可以。」
說完,他轉身緩緩地走向自己的車,蹣跚的腳步一步一步走在林青韻都心坎上,想到是周子檀把他打成這麼重的傷,而且還是為了她,林青韻心裡的負罪感再一次加劇,便說道:「程先生,你稍等一會兒,我代表子檀向你表示歉意,這樣吧,我陪你去醫院拿點藥,然後迅速回來,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以後你和子檀就扯平了,兩不相欠了,你看這樣可以嗎?」
程易點頭:「還是青韻你通情達理,行,上車吧,我們這就去醫院。」
下了車,程易靈活的雙腳好像一下子不聽使喚了,重新變得步履蹣跚,林青韻只好攙扶著他,程易把身體重心往她這邊靠過去,林青韻往旁邊躲閃,程易便又把身體掰扯回來,如是拉鋸戰幾回,終於走到了電梯間。
周子檀和林清風商議完周建海的治療方案,準備離開醫院去公司,電梯直達車庫,他看到林青韻給他發了好幾條信息,於是打電話給她,電梯裡信號很差,終於到了車庫這層,「叮」的一聲門開了,正要走出電梯門,卻看到林青韻攙扶著程易正要進入電梯,倆人看到他也是一愣,林青韻的臉「刷」的紅了,周子檀的眼神停留在她扶著程易的手上,林青韻趕緊放開了攙扶著程易的手,程易一個趔趄,勉強站住了,林青韻擠出一絲笑臉問道:「子檀,你怎麼在這兒,你沒事吧?」
周子檀的雙眸似乎要噴火,他一把拉著林青韻來到車庫,質問道:「你怎麼跟他在一起?」
林青韻解釋說道:「我也是看新聞才知道你和程易打架了,打你電話沒打通,然後他就來我們公司,說他傷得很重,如果我陪著他來公司治療,後面就跟你互不相欠了。」
周子檀低吼道:「我們男人之間的事情,不用你一個女人來解決,如果我還需要你幫我給他道歉,那我算什麼男人。」
林青韻拉著他的手帶著哭腔地說:「給你打電話也打不通,我還以為你也受傷了…」
周子檀見她落下淚來,心軟了幾分,伸手抱了抱她說道:「青韻,我沒事,害你擔心了。」
林青韻伏在他肩頭小聲抽泣,如泣如訴,像被拋在屋頂的貓終於可以登堂入室,發出細細弱弱的嗚咽。
程易看著這對苦命鴛鴦,心中哀嘆,看來只能自己獨自一人去看醫生了。
沒有和他們告別,他獨自進了電梯,按下門診的樓層。
周子檀胳膊上有幾條輕微的擦傷,林青韻找前台拿了藥,用棉簽蘸著藥水給他塗抹,周子檀看著她的睫毛一顫一顫,白皙的臉上有細細的絨毛,在陽光的照耀下像一隻瓷娃娃,林青韻似有所感抬起頭來,看到他盯著自己,有點赧然。
卞誠婕的電話就在這時候打過來,周子檀接過電話,只聽得她在電話中說道:「子檀,你怎麼了,怎麼和銘爵那個小子打起來了,有沒有受傷?」
周子檀輕描淡寫地說:「媽,我沒事,你怎麼知道的?」
卞誠婕:「你別管我怎麼知道的,以後可不能這麼莽撞啊。」
周子檀說:「媽,你放心吧,我做事都有分寸的,他要是不撬牆角,我也不會這樣,他要是還這麼死不悔改,我見他一次打一次。」
卞誠婕斥道:「話可不能這麼說啊,兒子,你要當大情聖我不攔著你,可你要顧一顧海誠的臉面啊,要是被有心人潑海誠一盆髒水,集團形象還要不要了?」
周子檀覺得有理,便和卞誠婕說:「媽,你別擔心了,我就是說著玩的,會以公司大局為重。」
卞誠婕這才放心地掛了電話,對坐在一旁的許慕苒說道:「苒苒,幸好你及時告訴我子檀的事,不然我都不知道他現在這麼膽大了。」
許慕苒乖巧地說道:「卞阿姨,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我也是為了子檀哥好,希望他有您的督促和勸導,不會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引導,做出令自己後悔的事。」
卞誠婕疑惑地問道:「子檀和銘爵那小子很少見面,這次是為什麼打起來了,你知道原因嗎?」
許慕苒欲言又止:「卞阿姨,這個嘛,我也是聽別人說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卞誠婕催促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快告訴我呀。」
許慕苒說道:「貌似是因為子檀哥哥的女朋友勾引了程易,現在他們兩個才為了她打起來了。」
「荒謬!」卞誠婕拍案而起,大怒,「我還以為他沉穩冷靜,是個可造之才,誰知道現在居然為了這種事和人大打出手。林青韻不像是會勾引別的男人的啊,你確定這消息不是假的?」
許慕苒期期艾艾地說道:「我…我也不敢保證說是真的,畢竟我聽別人說的呢。」
她一臉真誠,毫無遮掩,卞誠婕從小看著她長大,此時便信了七分,心中對林青韻的印象扣了兩分。
許慕苒又問道:「卞阿姨,您最近都在忙什麼呢?」
卞誠婕說:「我現在老啦,不去公司,主要是在家裡種點蔬菜,養幾條魚,偶爾有空去爬爬山,跳跳舞。」
「哇,卞阿姨,您的生活好豐富啊,真是羨慕,以後我有空可不可以來跟您學習種草和跳舞?」
「可以,當然沒問題,子檀他們平時都不來,我一個人在家搞東搞西很是冷清,你要是能來啊,阿姨真的很開心,這個院子也可以弄得很漂亮。」
許慕苒說到做到,真的來和卞誠婕學習種菜,拿起鋤頭挖土除草,還會給豆角搭架子,卞誠婕成功地變身成了老師,滿腔的表達欲長久得不到釋放,逮著許慕苒可以說個三天三夜不重複。
許慕苒從卞誠婕手裡接過了種菜的衣缽,跟著卞誠婕學種菜的日子裡,許慕苒注意到了周子檀定時回來和卞誠婕一起吃飯的規律,暗暗記下來,每次專挑周子檀過來的時間上門。
周子檀在卞誠婕這裡見了幾次許慕苒,擔心林青韻吃醋,一句話也不和她多說,許慕苒自討沒趣,一臉面色如常地給周子檀和卞誠婕夾菜,同時說道:「子檀哥哥,這是我特意為你做的菜,可好吃了,你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