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可曾後悔？

  「並無。」侯爺聞言，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他輕輕搖了搖頭，那笑容中帶著幾分無奈。

  「幫你選個夫人可好？」

  侯爺婉拒了老夫人的好意，「不了，您要是想要兒媳孫兒，您不妨給承也選個夫人，順便管管他？」他的話語中帶著幾分堅定，也有幾分無奈，手中的酒杯輕輕轉動著。

  老夫人聞言，輕輕嘆了口氣，那嘆息聲在寂靜的屋內悠悠迴蕩，仿佛一縷輕煙，瞬間消散在空氣中。

  她不再多說什麼，屋內的氣氛一時之間變得微妙而尷尬，似有一層無形的陰霾籠罩著。

  謝青瀾跪在門外，將這一切聽在耳中，心中更是五味雜陳，猶如打翻了的調味罐。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夜空中的繁星閃爍，宛如璀璨的寶石鑲嵌在黑色的天幕。

  直到桌上的飯菜漸漸涼去，失去了原本的熱氣與香氣，侯爺終於放下了碗筷，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他走到門口，不經意間瞥見了門外跪著的謝青瀾，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那驚訝如流星般轉瞬即逝，很快便恢復了平靜，仿佛一泓深不見底的湖水。

  這個晚餐約莫已經進行了一個時辰，謝青瀾一直跪著，他能忍著痛不變化身形，就已經盡了很大的努力，他的膝蓋早已麻木沒有知覺。

  他並沒有立即讓謝青瀾起身，而是轉身對老夫人輕聲說道：「母親，我有些事情先走了，您先歇息吧。」

  老夫人點了點頭，投給謝青瀾一個複雜的眼神，那眼神中既有心疼，又有無奈，隨後便轉身回房去了。

  侯爺則走到謝青瀾面前，低頭看著他，沉聲道：「你還回來幹什麼？」

  謝青瀾依舊在原地跪著，不曾動彈一分。

  謝北辰也罕見地又站了會兒，才慢悠悠起身往外走，再沒有給跪在地上的人留下隻字片語。

  「父親……」謝青瀾的聲音，在靜謐的夜色中輕輕顫抖，如同初春的微風拂過枝頭殘雪，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哀愁與懇求。

  他眼睜睜看著父親，那位曾給予他無盡慈愛與教誨的謝北辰，即將跨出那扇沉重的木門，心中五味雜陳，千言萬語化作一聲低喚，卻似被夜色吞噬，顯得如此無力。

  謝北辰的身形在門檻前微微一頓，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牽引，緩緩扭過頭來，目光深邃而冷漠，如同冬日裡冰封的湖面，沒有絲毫波瀾。

  「謝青瀾，」他的話語，低沉而決絕，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敲擊在謝青瀾的心上，「你，已非謝家人。」

  這簡單的幾個字，如同鋒利的刀刃，割裂了過往的溫情與教養。

  謝青瀾聞言，臉色瞬間蒼白如紙，眼眶中閃爍著淚光，卻強忍著不讓它落下。

  他搖頭，動作中帶著幾分倔強與不甘，「父親，孩兒知錯了，真的知錯了。請您，別這樣對我，別用這樣的話語傷我……」他的聲音里，滿是祈求與悔意。

  謝北辰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包含了太多複雜的情緒——失望、憤怒、痛心……

  他輕輕甩了甩袖子，動作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既如此，你便好好反省吧。既然你願意跪，那便跪著吧，直到你真正明白錯在何處。」

  「還……還跪？」謝青瀾的面色一僵，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惶恐與無助。他知道，一旦父親離去，這寂靜的夜色與冰冷的石板，將會是他唯一的伴侶，陪伴他度過一個漫長而難熬的夜晚。

  不容多想，他猛地抬頭，目光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堅定與決然。

  趁著師父的腳步尚未遠離，他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大喊：「父親！孩兒知錯了！孩兒一時衝動，犯下大錯，但請侯爺念在父子情深的份上，給孩兒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饒恕孩兒這一回吧！」

  言罷，他伏下身去，以額觸地，重重地叩首，每一次撞擊都仿佛是在向命運宣誓，誓要贖回自己的過錯。

  周圍的一切似乎都靜止了，只有夜風依舊在輕輕吹拂，帶著幾分涼意，卻也帶著幾分清醒。謝青瀾的額頭，因用力過猛而泛紅！

  謝北辰聽聞那番誠摯中帶著悔意的言語，腳步不由自主地折返，重新站定在謝青瀾面前。

  月光透過稀疏的雲層，灑在他那威嚴而略顯疲憊的面容上，為這冰冷的場景添上了一抹柔和。

  他俯視著眼前這個曾經驕傲如今卻匍匐在地的兒子，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感，既有嚴厲後的釋然，也有作為父親的那一絲不易察覺的軟弱。

  「抬起頭來。」謝北辰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

  謝青瀾緩緩抬起頭，目光與父親交匯，那雙眼中既有曾經的敬仰與依賴，又多了幾分因自己過錯而生的酸楚與自責。

  他望著這位與從前截然不同，似乎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的父親，心中如同被巨石壓住，沉重得喘不過氣來。這一切的改變，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謝北辰伸出手指，輕輕卻堅定地挑起謝青瀾的下巴，那雙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我問你，可曾後悔？」這句話，簡短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敲擊在謝青瀾的心上。

  謝青瀾的呼吸不由自主地一滯，他深知這個問題的分量。他渴望得到父親的原諒，渴望回到謝家。

  但與此同時，他內心深處堅持告訴他沒做錯，他所做的一切，雖然衝動且代價沉重，卻並無悔意。那個人，在他心中，確是該有此報。

  然而，當他再次對上父親那雙充滿期待的眼睛時，那份堅定開始動搖。他猶豫了，是應該違心地說出安慰父親的話語，還是應該坦誠相告，哪怕這會再次傷害到父親的心？

  最終，謝青瀾選擇了後者。他昂起頭，目光堅定而清澈，咽了口唾沫，緩緩說道：「不後悔。」

  他知道，這可能會讓他與父親之間的裂痕更深，但他更不願欺騙那個一直以來給予他教誨的人。

  挑起下巴的手指在瞬間收回，仿佛一道閃電划過夜空，緊接著，一聲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

  謝北辰的手掌重重地扇在了謝青瀾的臉上，力度之大，讓謝青瀾不由自主地偏過了頭。

  他的臉色陰沉得可怕，雙眼中仿佛有火焰在跳躍，散發出沖天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