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聽她否認，紫御手中用力。
緋鳶手腕吃痛，卻因為脫力掙脫不得，回頭瞪著他：「這位道友，第一次見面，便這樣拉拉扯扯，不好吧。」
紫御抿緊唇看著她：「不是第一次見面。」
緋鳶冷哼，撇開眼：「那你倒說說，我們還在哪裡見過？」反正當初她外出遊歷，用的不是這張臉。只要她不認，誰都拿她無法。
紫御聲音低沉，幾分輕柔，卻很肯定：「第一次，黎山秘境，第二次，幕府花海，第三次，蓮湖水淵。」之後，他們便沒有再分開，直到，她突然消失。
緋鳶目光微動，又很快恢復如常，回頭看著紫御：「道友認錯人了，你說的這幾處，我並未去過。」
她動了動手腕，聲音帶著疏離的冷意：「放手。」
紫御深深看著她，慢慢放開了手。緋鳶揉了揉被捏得生疼的手腕，上面幾道紅印清晰可見。
紫御有些心疼：「抱歉。」
說完，在緋鳶驚訝的目光中，竟再次拉過她的手，從懷中取出一瓶凝露，整瓶倒在她的手腕上。動作一氣呵成，待緋鳶回過神來，腕上的紅印消失，皮膚白皙如初，痛意消失，腕上清涼舒適。
緋鳶睜大眼：「你瘋啦！不過是一道紅痕而已，一會兒就消失了，你竟然用了整瓶的真蘊露！」真蘊露，外傷神藥，不管多重的傷，頃刻間便棵復原。其價值，等同於起死回生的神級丹藥。
紫御面色不變，直言道：「你怕痛。」她很怕痛，些微的疼意都會痛得直呼。
緋鳶：「……」
她複雜地看了紫御一眼，轉身就走，紫御跟上了她。
待二人離開，數十個身影出現在林中，震驚地看著顯然經歷過大戰的場景。
一行人仔細檢查幾具屍體：「是妖族人，應該就是妖王派來殺妖主的殺手。」
「致命的是劍傷，不是妖主。」
阿索有些心驚，妖王手下，都是高手，什麼樣的劍修竟能殺掉這麼多人。
待翻出埋在地里的屍體，看著那人身上的箭痕：「羽殺術！定是妖主！」
一行人找遍周圍，沒有發現緋鳶的蹤跡。阿索自己查看痕跡，似有兩撥人離開，他想了想，帶著人追上了妖族人離開的方向。
另一邊，緋鳶頭也不回地往前走，紫御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她快他快，她慢他便慢，如此走了一個時辰，不管緋鳶如何想擺脫他，他都能不緊不慢跟在她身邊。
緋鳶這才明白，他為何輕易就放開她，因為她根本就跑不了。
明眸一眯，緋鳶停住腳步，站在一處斷崖邊，對面是飛流直下的瀑布。
她轉身厲聲道：「這位道友，我說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別再跟著我，不然我不客氣了。」
自從看到她後，紫御的目光就一直不曾離開過她的身上，聽見她的話，也不生氣，反而比剛遇到她的時候心情好了不少，臉上微現愉悅：「打了一場，又走了這麼久，累了吧，不如先休息一會兒。」
緋鳶咬牙：「你這人怎麼這麼厚臉皮，我都說了，讓你不要跟著我。」
紫御像沒聽見一般，從空間裡取出桌椅放在兩人中間，擺上了白日裡琉璃送給他的吃食，又取出一盞靈泉和一壺酒倒滿杯。靈泉倒給自己，斟滿酒放到對面。
「你喜歡喝酒，這是我學著釀的靈酒，你嘗嘗，可比得上幕府的百年佳釀？」
緋鳶眉色微動，懶得理他，轉身就走。
紫御再次想拉住她的手，卻被緋鳶避開。她的耐性終於消磨殆盡，紅綢握在手中，就朝紫御攻去。
經過這一陣的調息，她的妖力已然恢復十之七八，一出手就使出了全部妖力。霎時間，天地變色，紫御的臉色也變了。連忙取出長劍，並未出鞘，只用劍鞘擋住她的攻擊。
清眸帶著幾分驚訝：「你的修為……」他從不知，她的修為竟高深至此，即便比他，也不遑多讓。
緋鳶以為他指的是她的身份：「不錯，我是妖族人。你一個修真界劍修，還會認為跟我認識嗎？」
紫御清眸溫潤：「我從未在意你的身份，你是不是妖族一點也不重要。若你當初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不辭而別，那你真的冤枉我了。」
緋鳶大眼中閃過一道複雜的光，聲音更冷：「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妖族和修真界勢不兩立，拔劍吧，否則，別怪我這個妖女欺負你。」說著，再次握緊紅綢攻了過去。
紫御長劍卻仍未出鞘：「我永遠不會對你拔劍。」
明眸微閃，緋鳶冷哼，運起全身妖力，霎時間，天地變色，天上烏雲翻騰，擋住了清輝的明月。
紫御越加心驚，這樣的修為，在修真界，除了他，只怕也是無人能及，比他上次遇到的那個妖族更是強出不少。
「你當年隱瞞了修為。」竟連他都未曾發覺。
他不說還好，此話一出，緋鳶不知想到什麼，身上的怒意更甚，紅綢攜著無堅不摧之勢，直接化為一把紅色利刃，直刺他的心窩。紫御不敢再托大，大乘期巔峰的修為也是傾力而出，抵擋她的攻擊。
一灰一紅兩道殘影你來我往，靈力不斷相撞，強大的靈力餘波撞向四周，斷崖上飛沙走石。
可不管緋鳶如何攻擊，即便紫御未出劍，她仍拿他無法。她氣急，明眸狠厲，紅綢發生金光，她竟使出了連方才面對十個殺手都不曾用過的妖族絕殺。
紫御臉色一變，連忙躍起朝對面的瀑布飛去。緋鳶紅綢化為長劍，追在他後面，直到追到瀑布前，紫御避無可避，不得不回身，以劍鞘為劍，以高強劍術才能擋住她的攻擊。
瀑布前，二人的靈力和妖力不斷衝撞，水流飛濺不止，打濕了兩人的衣衫。狂風吹來，紫御察覺到一絲冷意，突然回過神來。看著一臉怒氣的緋鳶，心中嘆息，劍鞘壓住她的紅綢。
緋鳶不防他突然反抗，一時有些不穩，剛穩住身形，便發現那人竟已閃身出現在她身邊，大手攬住她，將她禁錮在懷中。緋鳶怒極，身上妖力正要爆發，紫御卻先她一步，以大乘期巔峰修為強勢壓住她的。
緋鳶頓時動彈不得，氣得抬頭，正想要說什麼，卻對上他含笑的目光。
曾經，他是極少笑的，更何況是這般清潤，溫和，緋鳶一時怔住。突然，腰上出現一股大力，她便發覺二人竟以極快的速度朝下落去。
下方，是瀑布深潭。
緋鳶回過神來，明眸大睜：「紫御，你做什麼？」
聽到她終於喊出他的名字，紫御笑了，比任何繁花盛開更加瑰麗，晃得緋鳶瞬間愣了神。
隨後，便是重物落水的聲音響起，瀑布終於恢復如常，天上，清風拂開烏雲，露出了被遮住的星月。
過了許久，兩人才從水底重新浮了上來。
紫御仍將緋鳶禁錮在懷中，緋鳶臉色緋紅，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自知實力不如他，也不再掙扎，只轉開眼不看他。
紫御笑道：「你還記得我的名字。」
緋鳶冷哼：「紫御真人，修真界第一劍修，修為最高之人，誰人不識，知道你的名字有什麼稀奇。」
她推了推他越加用力的胳膊：「紫御真人，你們修真界都說男女授受不親，你這般糾纏我一個妖族妖女，若是被你師門長輩知道，恐怕會戳你的脊梁骨。」
「沒有長輩。」
「嗯？」
「沒有長輩，我只有一個師兄。所以，你不用擔心，沒有人管我。」紫御垂眸看著她，聲音有些低沉，「當年，你果然是因為這個原因，才離開的？緋兒，你就這般不信我？」
緋鳶側身看著飛流直下的瀑布，面色冷峻：「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紫御嘆息：「緋兒，當年的事，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說法？」
緋鳶聽到這話，頓時心頭火起：「都說了我不知道，你聽不明白嗎？還有話就趕緊說，說完了趕緊走。」
紫御清眸一動，指尖運起靈力，在緋鳶反應過來前閃電般閉住她的經脈。一把將她攬入懷中，從水中躍起，朝遠處的山脈飛去。
緋鳶大驚：「紫御，你幹什麼？放我下去，我們再打一次！」
紫御聲音輕柔，卻很是堅決：「你不記得了，我卻偏要讓你想起來。當年你怎麼對我的，我就怎麼對你。」
緋鳶神色大變：「你瘋了，快放開我！」
紫御笑了：「既然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記不得，那你怕什麼。」
緋鳶氣得咬牙，卻無法反駁。她從來不知道，當年那個謙和有禮的皎皎君子，竟是這樣的無賴！
若早知道，她又怎麼會……
夜裡山間的風帶著寒意，吹在濕透的身上，更是寒冷。紫御心疼，用靈力替她烘乾身上的衣衫，才抱緊她飛快飛過山林。
半個時辰後，紫御帶著她飛上一處懸崖峭壁，臨近山頂的地方隱藏著一個洞穴。洞穴前有結界，紫御進去，結界沒有擋住他。
紫御將幾顆夜明珠扔到洞壁上，霎時，山洞亮如白晝。
山洞頗深，明淨無塵，盡頭放著一張石床，別無他物。
洞中靈氣充沛，應該是一處不錯的福地。
「之前偶然路過此地，覺得甚好，便留了結界。」見緋鳶似有些好奇，紫御解釋道，打橫抱著她朝里走。
走到石床邊，他先從空間裡取出被褥鋪上，才將緋鳶放到石床上，隨即壓了上去。
動作一氣呵成，絲毫沒有拖泥帶水。
緋鳶倏然收回打量山洞的目光，難以置信地看著身上的人，嚇得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你……你幹什麼？」
紫御壓在柔軟的身體上，鼻尖是熟悉的香味，眼前是熟悉的容顏，心情很好：「我方才已經說過了，你當年對我做了什麼，我就對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