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孟晚，對方的眼神乾淨透徹又充滿溫柔自信，不像自己，躲躲閃閃的，甚至不敢正視別人。
「便利店剛好在會議室附近，要一起走嗎？」孟晚用詢問的語氣問道。
她的聲音輕柔，卻沒有小心翼翼的感覺，很是隨意，像是漫不經心地一問。
徐嬌嬌點點頭，跟著孟晚出了洗手間。路上不時有人走過，和同伴說說笑笑的，反而襯得她們之間的氣氛有些詭異的沉默。
徐嬌嬌低著頭，無意識的抓著衣角，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晚晚，這衣服多少錢啊？」徐嬌嬌鼓足勇氣問道。
孟晚看了她一眼，很快收回視線。徐嬌嬌低著頭，並沒有發現孟晚這一眼。
「三千萬吧。」孟晚並沒有隱瞞。
「我家可能一輩子都賺不到這個錢。」徐嬌嬌苦笑一聲。
「很多人這輩子都賺不到這個錢，為什麼要用錢來衡量這些？」孟晚說的理所當然。
「不同人有著不同的消費觀，不同階層的人對奢侈品的概念也不同。一件衣服，當你不在意這些品牌的時候，是二十塊、兩百塊還是兩千塊對你而言都沒有什麼區別，可當你開始在意這些的時候，你有意或無意就會將衣服的價格折算成你可以吃多少頓飯，可以買多少件平價好穿的衣服。」
被戳中內心想法的徐嬌嬌頭越發低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往前走著，卻被孟晚突然一拽。
徐嬌嬌被嚇了一跳，抬頭才發現自己差點撞上了垃圾桶。孟晚鬆開手，話卻沒停下。
「你一遍遍折算著價格，卻無法真正將其折算，最後只會演變成內耗自己的原材料。」
「我其實有時候挺羨慕你的，家人疼愛你，男朋友帥氣多金，自己也漂亮能幹，就像是上天的寵兒，而我不過是被拉來湊數，作為綠葉來襯托你們這些紅花的。可看林覓和青青她們，我又會覺得，好像自己連綠葉也算不上。」
「如果連你自己都這麼想的話，那麼你的人生也就就此止步了。」
似乎沒想到孟晚會這麼說，徐嬌嬌停住了腳步，看著孟晚的背影。
「可是人就是這樣子，會攀比，會嫉妒，我也不想這樣的。」這是徐嬌嬌第一次這麼大聲講話。
孟晚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她，目光平靜。
「所以呢，負面情緒誰都會有，然後呢？你能做什麼去改變現狀嗎？」
徐嬌嬌摳著自己的手，避開了孟晚的目光。她的目光太過于堅毅清澈，讓她不敢直視。
「會議室到了，進去吧，好好表現。衣服永遠只是輔助，內心的自信和自身的實力才是真正讓自己發光的東西。」
孟晚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徐嬌嬌的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往禮堂的方向輕推了她一把。
徐嬌嬌一個踉蹌，堪堪站穩，還來不及說什麼，孟晚就已經往便利店走去了。
她站在原地，只能看著孟晚離開的背影。
「嬌嬌，你站在這裡做什麼？快進去了，會長沒看到你人，發飆了都。」
「路上有點事，對不起啊。」徐嬌嬌回過神來。
「沒事，快進去吧，還有準備工作要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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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是個溫和的人，與會長這個暴脾氣倒是相輔相成，也多虧了她，給了徐嬌嬌許多建議和機會，才能讓她這麼迅速地成長。
徐嬌嬌調整了一下呼吸，吐出一口濁氣，挺著背走了進去。
好在一切都很順利，無論是登記還是之後的提問環節，她都表現得很好。簡約大方的打扮加上談吐有禮，邏輯清晰的回答，給不少企業的代表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看著他們滿意點頭的模樣，徐嬌嬌臉上的笑容看上去輕鬆了不少，沒有了一開始的僵硬，多了幾分自在，背也不知覺挺得更直了。
一直到會議結束，徐嬌嬌才總算是有了歇息的時間。她窩在角落，手捂著胸口，似乎有些明白孟晚話里的含義。
「你好，我是盛況集團的經理。」
看著眼前西裝革履的男人，徐嬌嬌立馬起身。
「您好。」
「我們目前有個項目，正好需要一個中文系的學生，如果你有興趣，可以來我們公司參觀一下。」
徐嬌嬌接過名片，眼裡有著欣喜。她知道這家公司，雖然不是頂尖企業，但也算是中型企業了，發展前景很好，聽說福利待遇也不錯。
「這是我的榮幸。」徐嬌嬌回以微笑。
男人笑了笑，「只要是在上班時間，您提前打電話說一聲就可以。」
「好的。」
「對了，能問一下您是哪家的嗎？」
「哪家？」徐嬌嬌愣了一下。
「是啊，我看您身上這件是W·P家的限量新品，聽說不僅要有錢，還要有門脈才能搶到，以前沒見過您，不知道家父是何人啊？」
「我只是個普通人，這衣服是我舍友孟晚給我的。」徐嬌嬌的笑容有些僵硬，可對方卻更欣喜了。
「孟晚？孟大小姐？原來是這樣！」男人一臉驚喜，又瞭然地點點頭。
對於對方毫不掩飾的評判目光，徐嬌嬌有些不自在。
「您要是來參觀，直接打我的電話就好，當然，如果可以的話，希望您能帶著孟小姐一起來參觀一下。」經理從另一個口袋裡掏出另一張名片遞給徐嬌嬌後就離開了。
看著兩張除了電話不同，其他完全相同的名片，徐嬌嬌搖了搖頭，臉上掛著苦笑。
在這之後，又有幾個公司的代表找上了她，雖然沒有提及什麼，但態度都很好。
徐嬌嬌又觀察了其他被遞名片的學長學姐，大部分都是疏離淡漠，公事公辦的模樣，與對她的態度完全不同。
她捏著兩張名片，思緒複雜。
「怎麼待在這裡？」胡婁的聲音從後面出現。
「透透氣。」徐嬌嬌手搭在椅背上，望向看台。
「我可是拍了你好幾張照片，要看看嗎？」胡婁晃了晃手裡的相機。
徐嬌嬌轉頭，還沒說話，胡婁卻先一步瞥到了她手上攥著的名片。
「盛況的名片？不錯啊，我剛才打聽了一圈，收到他們公司名片的只有會長一個人，看來你的付出和實力都被看到了。」
聞言，徐嬌嬌卻苦笑了一聲。
「哪裡是靠實力，分明是看上了送我這件衣服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