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淵心口發堵,卻也只是抬頭說:「問問她想吃什麼,給她做。」
張霽回了聲好,卻在門口踟躕,根本沒有要走的意思。
「老闆,溫律師這兩天原本要回南城訂婚的。」他終於忍不住想為溫穗說句話。
凌淵的眼神瞬間銳了起來:「你想說什麼?」
張霽的神情明顯豁出去了:「溫律師不可能對顧小姐下毒,要毒死顧小姐,還在自己的辦公室下手,溫律師沒有那麼蠢。
這件事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挑唆顧小姐陷害溫律師!」
凌淵知道張霽想說什麼,他臉色慘白,神色很冷:「你想說,是我教顧清殊陷害溫穗!就為了不讓她回去訂婚!」
張霽梗著脖子看他,嘴上雖然沒說話,那神情分明在說,難道不是嗎?
凌淵面上沒有什麼變化,心裡只覺得沮喪。
是啊,難道不是嗎?
不管是不是他做的,他做了什麼,在內心深處,一定是希望溫穗不要回去訂婚的。
所有人都知道,聰明如溫穗,自然也一定會知道。
他自欺欺人,騙的只有自己。
他受了一個月電擊之苦,最終沒有忘掉溫穗,反而走向的另一個極端。
受傷害的人是溫穗,他一個加害者想去忘掉自己的一切從頭開始,無非是逃避問題,發心本就是錯的。
這世界上哪有特地去修無情道成功的人呢?
想起溫穗,心臟反覆過電的感覺又來了,凌淵恨不能把自己蜷縮起來。
「你出去。」他已經不想想張霽解釋,只想一個人待會兒。
張霽難得跟他這樣較勁,他站在門口沒動。
「老闆,你現在也許不會覺得怎麼樣,但再過幾年,一定會覺得後悔。
溫律師那麼好的人……」
「滾出去!」凌淵吼了一聲,打斷了張霽的話。
心臟抽痛,每個骨頭縫都在痛。
他把桌子拍的邦邦響,第一次對張霽大發脾氣。
也是在那一瞬間,凌淵的眼前突然一片模糊,他想到了一個人。
他的父親凌青山。
凌青山那天突發心臟病,就是聽到他告訴他,時芙不愛他,時芙對他只有恨。
這些話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不過是自欺欺人太久,被拆穿的時候就無能憤怒罷了。
張霽賭氣走了,凌淵心口抽痛,他在辦公室里蹲下身來,把自己縮成一團。
「溫穗,再這樣下去,我也會死的。」
像他那個娶四個老婆,生一堆孩子,只為了證明自己有魅力,卻怎麼也得不到母親心的父親那樣,在發現無能為力時,含恨而終。
凌淵覺得,也許他應該出面去替溫穗作保,將她保釋出來,放她先回去訂婚。
至於後面,還她清白的事,不管是他,還是傅青洲,都一定可以做到。
既然溫穗已經選擇了傅青洲,他不該橫加干涉。
他該放她走。
一錯再錯,她只會更恨他。
凌淵心痛到了極點,竟然硬生生暈厥了過去。
等再醒來,他已經在醫院病房裡。
「什麼時候了?」他問。
旁邊的人告訴他時間,周日晚上8點多。
全完了。
他猛地坐起來,拔了手臂上的輸液器往外跑。
一邊跑,一邊打電話給張霽。
「去告訴那幫人,我給溫穗作保,先讓她走。」
張霽那邊語氣平平,聽不出情緒。
「晚了老闆,傅青洲已經到了。」
傅青洲不僅到了,還控制住了所有跟這件事可能相關的人。
醫院檢測結果作假,顧清殊誣陷,被他的人錘得死死的。
不僅如此,他連賣給顧清殊砒霜的人都查到了,也不過用了半天時間。
顧清殊買了砒霜去找溫穗,找機會塗在了她桌上的杯子上。
至於喝,她是沒敢喝的。
不過是買通了醫院,一口咬定自己中毒罷了。
拙劣的,漏洞百出的手段,不過是欺負溫穗在上京沒人罷了。
一想到溫穗因為這樣拙劣的手段,被拘禁了兩天兩夜,傅青洲頓時周身充滿陰寒的氣息。
他過來接溫穗時,那些人一個個噤若寒蟬,不僅不敢攔,話都不敢說。
傅青洲一路走進去,越往裡走,心越疼。
拘禁室沒有窗戶,他把門打開一條縫看進去,才發現溫穗在裡面坐著睡著了。
她靠在牆角,長發垂下來遮住小半邊臉,露出窄窄的下頜,整個人小小的一團。
傅青洲心疼得要命,他開門進去,竟然沒有吵醒她。
「穗穗。」傅青洲蹲下身來。
溫穗這才迷迷糊糊睜開眼。
「你來了啊。」她開口,聲音里有撒嬌的意味。
接著,又對他張開手臂,「抱~」
傅青洲伸手把溫穗抱了起來,看見她,鐵石心腸也化成了繞指柔。
「他們欺負我。」溫穗告狀。
傅青洲低頭親她的發頂,「知道。」
周圍的人大氣都不敢出,就這麼看著兩人離開。
他們和凌淵走了個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