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添寶剛剛歷經生死關頭,好一會兒反應不過來,那西榮頭領臉色一冷,他終於回過神來,顫抖著點頭:「是…是……」
都到了這個時候,他不敢撒謊,畢竟他也不確定,這西榮人想要的答案到底是不是,還是是。
「平安寨人,為什麼賣給你們武器?」
丁添寶額頭冷汗直冒,腦子拼了命地運轉:「這也是我們答應跟他們合作做生意,他們才願意賣給我們……」
事已至此,他怕不論哪一句都會成為坑死自己的話,只好真假參半來說。
熟料那西榮人聽完之後,又問了他幾句,關於和平安寨合作,還有這平安寨武器價格的問題。
待他一一回答之後,這個西榮人便和旁邊一個看起來也是個小首領的人用西榮語激烈討論起來。
兩人似乎意見並不統一,每一句爭論,都讓丁添寶感覺自己仿佛是個被吊在絞刑架上的人,已經只剩一雙腳尖踩著地面,搖搖欲墜……
忠於,兩人似乎爭論出了結果,一起看向了丁添寶。
他也嚇得又是一個哆嗦。
然而兩人揮揮手,說了句什麼,先前那把他們拖出來的西榮人又拎著他們,把他們拎回了牢房。
這般在生死關頭走一場,一行人嚇得已經坐在牢房裡好一會兒,還魂不附體。
誰知過了會兒,那先前還拿著鐵棍來敲打他們的看守居然拎了兩床被子來,扔給了他們。
待到這人走後,丁添寶才逐漸回過神來,看著保溫的棉被,立刻招呼著眾人撿起,擠成一團蓋在身上。
他低聲詢問隊伍里僅有的會西榮語那人:「他們剛才說了什麼,願意放了咱們了?」
「老爺…那兩個東榮人怕楚將軍為了咱們來攻打,打算先留咱們活口以防萬一當人質。」
「他們還覺得能從咱們嘴裡多問出點消息,說不定他們也能造假身份去平安寨買武器。」
聽到這些話,劫後餘生的丁添寶卻笑不出來。
因為這些西榮人願意留下他們,只不過是因為還打算從他們嘴裡問消息,那等消息問完了呢?
丁家如今可是惹怒他們了,自己想靠著家裡被救出去大概率是不可能的了。
至於西榮人覺得楚將軍可能會打過來。
這怎麼可能,楚將軍是什麼人物,怎麼可能為了自己這個商人親自打過來。
自己是死是活,其他南國商人也還是會為了平安寨那些高利的稀奇貨跟他們合作,他們怎麼可能在乎。
哪怕真派些人來,那肯定也是年後了,等到那時候,黃花菜都涼了,自己墳頭恐怕都長草了。
一種必死的無力絕望感湧上心頭,丁添寶反而嘆盡了千帆那般苦笑一聲:「要是楚將軍真能來,我倒是願意當牛做馬報答他。」
後面的話,他沒說,但其他人也都很清楚。
楚將軍怎麼會來呢?
畢竟,他們對他而言,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牢房裡一陣死寂。
營帳里的西榮人卻在激烈地爭論。
「楚淮是什麼人,怎麼可能為了幾個商人就打過來,你們未免也太膽小如鼠了,一有風吹草動就嚇成這樣,還是咱們西榮的武士麼?」
「可是咱們劫的不只是這幾個商人,還有他們百萬斤的糧食!平安寨最看重的可就是糧食,咱們劫走了,楚淮心中怎麼會不惱怒?說不定一發火就來了。」
「再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可能會過來,平安寨正是盤踞領地壯大時期,這時候千里迢迢孤軍深入,只有腦子昏了頭了他才會幹!」
「倒是我們的將士也快把火藥研製出來了,他敢來,我們就敢炸,讓他有來無回,真要是把他炸死了,我們就能為我們大西榮一洗前恥,成為西榮的英雄!」
幾人激烈爭論著,這認為楚淮不敢來的聲音倒是逐漸占據了上風,面容盡顯傲慢。
然而他們正說著,外面卻有人猛然衝進來,被門檻絆了一跤,險些直接摔倒,嚇了眾人一跳。
「莽莽撞撞的,做什麼!」
「大人…大人,楚淮帶人打過來了!」
這人聲音一落,剛才還在信誓旦旦說楚淮不可能打過來的幾人面色十分滑稽,先是震驚,隨即是懷疑,緊接著還閃過恐慌,一會兒紅一會兒白,表情跟調色盤一樣精彩。
「這怎麼可能?是不是看錯了?」
「大人,是咱們的人親眼所見,正是楚淮,身邊還帶了那個楚大夫人,他們帶了足足五千左右軍隊,正朝著咱們的方向而來,恐怕不出半個個時辰就會到達!」來人匯報著消息,自己緊張得都直咽唾沫。
「什麼?半個時辰?那些偵察兵都是吃乾飯的,怎麼現在才發現!」西榮軍首領已然勃然大怒,將怒火發泄在了通報兵身上,一腳將人踹在地上。
此人被踹得七葷八素,也不敢有絲毫怨言,自己也嚇得不輕。
那可是楚淮啊!
他們十幾萬大軍都不是他的對手,何況如今在此地的不過寥寥兩千人。
西榮幾個將領也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他娘的,這楚淮還真為了那幾個商人打過來了?
他們平日裡其實壓根不敢去劫平安寨的貨,畢竟怕被平安寨發現行蹤,這一次完全是意外,他們以為抓的不過是些南國商人而已,幹了筆大的,誰知道居然就真劫到了平安寨的貨。
事已至此,他們已經顧不得追究這些人到底為何而來,那首領率先反應過來:「快,讓技術人員帶著資料轉移,把那些商人帶過來!」
要是楚淮真是為了這些商人過來的,那這些人質也能派上用場了。
眾人慌慌張張,先前還叫囂著楚淮敢來就讓他有來無回的幾個撞成一團,營地里罵聲不斷。
誰知沒一會兒,手下之人也一副見了鬼的表情跑來:「大人!不好了,那些商人跑了!」
「……」
西榮首領眼珠子都差點沒蹦出來,好一會兒,才從嘴巴里崩出來兩個字:「什麼?」
他怒氣磅礴,臉色憋得像是一個鼓足了氣的豬肺,旁人哪敢回他的話。
他狠狠一腳又踹在看這人口,這人瞬間跟個斷了線的風箏似的飛出去一段,哇地吐出一口血來。
可此刻,他還不得不逼著自己冷靜下來:「收拾東西,準備撤,把咱們的火藥準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