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悟正在監督師弟了念做早課。
因為逍遙子絲毫沒有收斂自己的氣息,他接近寺廟時,了悟就已經注意到他的到來。
合上手中的經書,了悟從蒲團上站起身:「逍遙子到了,我們出去吧。」
像他們這些修士,所有的東西都放在儲物戒指里,所以也沒什麼好收拾的,了悟直接推開廂房的門往寺廟外走。
了念撓撓頭,覺得自家師兄真是沒有一點兒脾氣。
唉,這逍遙子這麼挑釁佛門,就該讓他多等一會兒。
但跟在了悟身後,了念慢慢也想通了——特意晾著對方,逍遙子那邊不吃什麼虧,倒是顯得他們這邊沒有氣度。
逍遙子在寺廟門口靜候了一會兒。
出來打掃台階的兩個小沙彌時不時掃他一眼,他也沒有在意。
很快,身穿白色僧衣的了悟出現在逍遙子視線里。
猖狂若逍遙子,也有些佩服這位佛子的氣度。
「佛子請,我們即刻趕往平城吧。」逍遙子抬手。
了悟雙手合十:「阿彌陀佛,還請逍遙子前輩稍等。」
等?
等誰?難道是合歡宗那個妖女?
逍遙子微微眯起眼來。
說實話,他是聽說了一些傳聞的——
比如合歡宗內門任務提前開啟,有弟子接下了攻略佛子的任務。
難道就是洛衡玉和了悟這對?
這位佛子,可是無定宗尋覓萬載歲月才出世的。
若他真的被妖女攻略成功動了心,最終失了佛道,那佛門可就要鬧出大笑話了。
不過合歡宗布下內門任務,攻略其他三位佛子是有可能,應該不可能攻略佛子了悟吧。這位佛子如果當真失了佛道,合歡宗也絕對討不了什麼好,要被整個修真界討伐指責。
一時之間,逍遙子有些驚疑不定。
沒有等多長時間,衡玉就御劍趕到寺廟。
她今天難得換了件紅色長裙,外面披著件黑色斗篷,神情淡然好像是要出門遊歷。
「人都到齊了,那我們就出發吧。」
逍遙子說完,一甩拂塵,那拂塵體積變大不少,懸浮在空中充當飛行法器。
了悟正要施展手段,衡玉先一步把飛毯召喚出來:「我們坐這個吧。」
幾百里的距離,用飛毯飛速度慢是慢了點,但對修士來說,半天時間也能順利趕到甘城。
所以與其御劍飛行這麼累,不如躺在飛毯上舒舒服服的趕路。
三人上了飛毯後,衡玉從儲物戒指里取出果脯、取出幾種精緻的糕點。
她甚至還取出魔葵子,半倚在靠枕上磕了起來。
對比之下,踩在拂塵上的逍遙子完全是飛了個寂寞。
逍遙子:「……」
他直接加快速度,御劍飛往前方,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瞧見逍遙子走了,衡玉坐直起來:「居然這麼快就沉不住氣了。」
了悟低頭掰著堅果,聽到這話抿了抿唇角:洛主實在是促狹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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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城常年多雨,這個地方的天總是有些灰濛濛的。
也不知道是因為很少見陽光,還是因為在這裡過得確實辛苦,平城百姓的臉上很少瞧見歡笑。
他們這一行人剛從華城過來,感觸就更深了。
進了華城後,逍遙子直接帶他們前往一家酒樓。
瞧見他這熟門熟路的樣子,衡玉給了悟傳音:「逍遙子好像是有備而來。」
了悟回她:「他若不是有備而來,也未必敢急忙忙提出賭約。」
衡玉眉梢微挑:「怕不怕輸掉賭約?」
「貧僧並不在乎賭約。」頓了頓,了悟說,「但貧僧會盡力而為,不辜負洛主在其中付出的心血。」
她並非佛門中人,為此付出了那麼多時間精力,他還在旁邊說著不在乎輸贏,不在乎賭約,未免過於辜負對方的良苦用心了些。
哎。
衡玉輕嘆。
這個和尚不是那種伶牙俐齒的人,但怎麼句句話都能說到她心上呢。
一行人在集市里穿行,衡玉突然湊近了悟,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道:「了悟師兄,有沒有人誇過你很可愛。」
了悟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貧僧不懂洛主的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衡玉笑,「如果還沒有人誇過你,那我就默認了你只在我面前可愛。」
在衡玉湊近了悟時,老老實實跟在後面的了念提起了心,怕她會做些什麼。
他悄悄走近了些,正好聽到衡玉對他師兄說這句話,險些自己的左腳絆右腳摔個底朝天。
這妖女!!!
了悟眨了眨眼,臉上閃過茫然之色。
下一刻,他理解了她話中的意思,但——
他說:「貧僧還是不知。」
他只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罷了,和『可愛』又有什麼沾邊的地方。
了悟覺得自己從來都是個無趣的人。
如果說可愛的話,眼前這個巧笑倩兮的女子和身後涉世未深的師弟似乎更合適這個詞。
衡玉眨眼,意味深長一笑:「沒事,我知就好。」
可愛這東西不是表現出來給自己看的,是給別人看的。
了悟:「……」
他撥弄著念珠,沒有再回應她的話。
逍遙子在前方領路,走了大概有一刻鐘時間,一行人終於抵達平城裡最大的酒樓樂居樓。
在樂居樓旁邊,站著四個身穿道袍的年輕男人,全部都是築基期修為。
他們一瞧見逍遙子,連忙抱拳向他行禮:「師父。」
一聽這個稱呼,衡玉就知道他們的身份了。
——肯定都是逍遙子的弟子。
原以為逍遙子要孤軍奮戰,沒想到他早早就安排了幫手。
逍遙子朝這四個弟子頷首。
他回頭看向了悟,假笑道:「佛子有幫手,貧道也讓門中弟子過來幫忙傳道,這應該並無問題吧。」
了悟點頭,沒說什麼。
衡玉笑了笑,語氣裡帶著幾分淡淡的嘲諷:「逍遙子前輩請自便。」
對方的幫手都站在他們面前了,這時候說『有問題』,倒顯得他們這邊氣量小。
四個弟子中,為首的弟子長相俊秀,帶著股冷硬的氣質,擁有著築基後期的修為。
他聽到衡玉說話,唇角緊抿,臉色有些不好:「這位就是合歡宗洛道友吧。」
「你是?」衡玉目光輕飄飄看過去。
「在下周創,希望洛道友記住了。」
衡玉點頭:「是嗎,我從不記無名小卒的名姓。」
她不知道這人的敵意是從何而來。
但讓她在意一個築基後期的敵意,也是不可能的。
周創臉色越發不好:「聽我師父說,我師弟是犯在了洛道友手中。他雖然誤入了歧途,但我與他關係甚好,此仇不能不報。」
衡玉道:「就憑你築基後期的修為,也敢在我面前說此仇不能不報?」
說完,衡玉隨手拔出長劍。
長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周創臉上劈斬而去。
逍遙子察覺到她的舉動,手中拂塵一甩而出;了悟右手輕抬,直接攔下這道攻擊。
三人的對招只在眨眼之間。
下一刻,周創脖頸上出現一抹淡淡的血痕,鮮血從脖頸那裡滑落下來。
他眨了眨眼,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被他身後的師弟們扶住。
「你看,你師父在場都沒有護住你,你以後可千萬別落單了。」衡玉直接收劍。
這裡是鬧市區,簡單試探還行,一旦動起手來勢必會殃及到周圍的普通凡人。
逍遙子臉色有些不好。
在心裡暗罵自己的大弟子是廢物,面上,逍遙子淡淡笑道:「洛道友實力高強,既然這樣,我們也別拖延時間了,直接開始比拼吧。」
「就以七日為期,七日後我們各自開壇講法,看看哪方來的信徒更多,佛子看看這種形式如何?」
了悟沉吟片刻,點頭道:「貧僧並無異議。」
逍遙子道:「好,那我們就各自分開行動吧。」
分開行動後,逍遙子領著四個弟子直接進了酒樓。
衡玉三人站在原地。
她想了想:「我們先去找個落腳的地方吧。」
總要先安頓好再開始傳道。
七天時間雖然短了點,但也已經足夠了。
了念問:「我們要入住這家樂居樓嗎?」
「不必了,天天看到逍遙子和他弟子的臉,心情可不能愉悅到哪裡去。」衡玉聳肩,「我們再往前面走走吧,我看那邊也有家不錯的酒樓。」
在酒樓辦理好入住後,三人直接上了天字號客房。
這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沐浴過後,衡玉披散著半乾的頭髮走到隔壁,敲響了悟的房門:「你現在方便嗎,我想和你聊聊明日傳道的事情?」
了悟莫名其妙抬手。
「怎麼了?」
他的手虛虛停在她肩膀前。
指尖靈力涌動,衡玉感覺到她那還有些滴水的頭髮逐漸變得乾燥起來。
她抬手摸了摸頭髮——已經全部幹了。
「夜裡風大,洛主還是直接烘乾頭髮為好。」說著,他往旁邊退開,請衡玉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