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軟的聲音剛哼出口,衡玉便下意識閉了嘴,連眼睛也閉了起來。
了悟一開始沒注意到,垂眸想去親吻她時微微怔住,動作也放緩下來。
他用指腹摩挲著她剛剛咬出來的牙印子:「別怕。」
見她還是不出聲,他聲音低到像是在誘哄她:「不疼的,乖,貧僧捨不得讓你疼的。」
那如碎玉濺珠般的聲音里夾雜著淡淡喑啞,說著這樣惹人浮想聯翩的話,衡玉渾身都在發顫。她再也按捺不住,慢慢掀開長眸,用力扣住他的手。
剛剛亂動時,有不少頭髮被薄汗濡濕,緊緊貼在衡玉頰側和肩上。
了悟動作停下來,用另一隻手幫她撥弄開頭髮,目光侷促又泛著水色:「真的不舒服嗎?」
「沒有,我只是想看看你。」衡玉抬手捧住他的臉。
他那素來清冷的臉上布滿緋色,薄汗順著他的臉龐輪廓往下滑。這一切皆是因她而起。
她覺得自己的身子成了藤蔓,主動纏上去,輕笑著說:「我已是元嬰修士,不怕疼。」
這番動作似無聲邀約,了悟溫柔而虔誠地抱著她,慢慢進行嘗試和摸索。
床頭掛著的那串鈴鐺格外惱人,時而搖晃得急促大作,時而又晃得極慢極慢。
於是鈴鐺聲也時而急促,時而溫緩。
雪松香漫開得久了,窗外的烈日黯淡下來,那始終擾人的鈴鐺也重歸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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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悟穿著裡衣,站在床邊整理暖帳。
那層層疊疊可以過濾光線的帳子一掀起來,床榻里的景致被陽光照亮,清晰映入他的眼裡。
尤其是這片凌亂是他折騰出來的,了悟又不爭氣地紅了耳垂。
衡玉趴在床榻上,只穿著褻衣,兩條腿翹起胡亂晃著,正在托腮凝視他。
注意到她的視線,了悟加快手中的動作,掛好帳子後彎下腰,伸手去撈衡玉:「會不會冷。」
「不冷。」衡玉被他勾進懷裡,她倚著看他,眯眼笑道,「但是困了。」
「抱著你去沐浴,若是困了你直接睡,好嗎?」了悟被她眼神一勾,將唇壓在她額角,輕聲詢問。
衡玉摟著他,輕應了聲好。
她感受到他將她打橫抱了起來,繞過屏風來到沐浴的隔間。
水已經放好在浴桶里,他將她放進水裡溫柔地清洗。中途情動,他也只是壓著她唇角緩和情緒,很快就將她從水裡撈起。
「睡吧。」迷迷糊糊間,衡玉聽到他壓著聲音在她耳邊道。
最後一絲清明消散,衡玉閉眼熟睡過去。
察覺到耳邊的呼吸聲平緩下來,原本躺平的了悟側過身,視線緊緊落在她臉上,一挪不挪地注視著她。到後面,注視已經不起作用,了悟抬手去撫摸她的頰側,去撫摸她有些紅腫的唇畔,察覺到指腹間傳來的柔軟和溫熱後,他才終於敢確定這一切不是夢,他剛剛真的與他的姑娘共赴雲雨,融為一體。
了悟忍不住貼近她,將她摟進自己的懷裡,嗅著她發間淡淡的清香。
「剛剛不好意思問你……洛主,你會喜歡嗎……」
懷中人格外睏倦,睡得也沉,並未聽到他的聲音。
了悟抿著唇角等了片刻,還是沒等到回應,他撩起一縷發梢放到唇邊親吻,垂下眼笑。
沒關係,如果她真的不喜歡,下次他再改——他學習能力素來極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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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過後,院外桂花盛開。
桂子清香隨著秋風送入室內,衡玉就是聞著這股香味清醒過來的。
她半眯著眼伸手去撈了悟,結果手撈了個空。這下衡玉徹底清醒過來。
她赤著腳走下床,探出半邊身子看向院外——沒看到人。隱隱聽到廚房傳來細碎的動靜,衡玉兩手抱臂,踱步到廚房門外。
了悟正坐在小板凳上熬藥。
藥已經差不多開了,霧氣自陶罐孔升騰而起,又大面積散開,阻隔他的視線。
衡玉扒著門框,瞅了他很久才被他發現。
了悟顧不得看顧陶罐里的藥,起身迎向她,視線自她赤著的腳一掠而過,知道她已經養成習慣,沒出聲說什麼,只是突然將她抱起:「怎麼跑出來了?」
「出來找你。」
「下回直接在屋裡喊一聲就好,貧僧聽得到。」
了悟瞥一眼火燒得正旺的火堆,神識稍動,下一刻,火焰全部熄滅,藥已經順利熬好。
他抱著衡玉往屋裡走:「送你回去穿鞋換衣服,下回不要穿著裡衣走到外面。」
「院子裡沒人。」
「嗯,還是不要。」了悟溫聲說,見她並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了悟也不再重複說一遍惹她心煩。
將衡玉放回到床榻上,了悟說:「你在這等等,貧僧去把藥端過來。」
她的傷勢還沒徹底好全,還得日日喝藥。
若不是惦記著熬藥這件事,今日他也不會起得這麼早,留她一個人在床上。
了悟端藥過來時,衡玉正盤膝坐在床塌邊,握著木梳梳順頭髮。
了悟伸手接過那柄木梳,他捧著她柔順的頭髮,慢慢幫她從頭順到尾。
梳好頭髮,藥也剛好放涼。
其實今天的藥並不苦,他往裡面加了冰糖後,藥汁甚至泛著淡淡的甜意。但了悟還是按照往常的習慣去餵她,餵完後才用乾淨的手帕幫她擦掉從唇角一路滑落脖頸、滑進裡衣的藥汁。
黑色的藥汁在白色裡衣領口暈染開,髒了一片。
衡玉扯起自己的領口,對了悟說:「你惹的禍,記得洗乾淨。」
「嗯。」了悟神情無辜,深邃的眸子裡卻帶著灼人的艷色,「洛主,你今日有其他安排嗎?」
「……沒。」
「貧僧今日也沒。」
他忙起來時是真的忙,但如今邪魔被打得暫時龜縮,他一位化神修士不需要在外盯梢,自然難得有了空閒。
「嗯……」衡玉拉長聲音,「為什麼非要選在白天。」
她不是抗拒,她就是沒想明白。
了悟順著她的話想了想,湊過去吮吸她那泛紅的耳垂:「你喜歡的話,兩個時間都可以。」
衡玉心跳失序,嗓子發乾,咽了咽口水後將他前段時間說過的話還給他:「佛子,不可縱.欲。」
了悟盡力保持鎮定與冷靜,聲音有些悶:「貧僧有嗎?」
他隱在裡衣底下的肌膚,因她剛剛那句話泛起灼熱的溫度,見她沒回答,他委屈地用額頭去蹭她。
衡玉順勢躺回床榻上。
她剛想開口說些什麼,神情突然變得有些古怪。
「……我感應到舞媚站在院門外徘徊。」
了悟身體微僵,下意識就要起身。
衡玉伸手把他重新拽回來:「沒關係,我不在家。」
重色輕友是個極好的品質。
她才捨不得她家了悟去泡冷水。
了悟眼裡染上星星點點的笑意,那抹笑意慢慢擴大,眼角眉梢儘是惑人的艷色。
他微微動了動唇角,似是想說些什麼。
但還沒能夠出聲,已經被衡玉用唇封住後續的話語。
秋意濃重,冰涼的秋風吹起舞媚裙擺,順著裙擺掠走她小腿的溫熱。
舞媚在原地跺了跺腳,稍等片刻還是沒見院子裡有人出來給她開門,嘀咕出聲:「這大中午的,洛主難道出門了?」
「佛子也不在啊,看來真的是一起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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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怎麼樣?」游雲往鳥籠里扔了一把靈谷,逗弄自己這兩天剛養的靈鳥。
衡玉趴著桌子,懶洋洋問:「什麼怎麼樣?」
「……」游雲詫異轉身,忍不住瞪她幾眼,「就我剛剛說的宴請計劃啊,你今日怎麼心不在焉的,看起來這麼困,難道是身體傷勢又有變故了?」
衡玉眨眼,連忙搖頭道:「沒有,我就是嫌這些事麻煩。既然師父你與圓蒼大師都敲定好了,那這計劃肯定是極好的,不必再告知於我。」
游雲撇了撇嘴,覺得她這也太不上心了。
突然,像是意識到什麼般,游雲上下打量她幾眼,眼底的狐疑慢慢被瞭然之色取而代之。
「怪不得你看起來這麼心不在焉。」
衡玉:?
「原來是和那位佛子吵架了!」
提到這件事,游雲格外興致勃勃,那張艷麗的臉直往衡玉面前湊:「他居然敢跟你吵架,為師和你說,這是一種非常不好的現象,你們道侶大典還沒舉辦,他居然就先暴露本性了!需要為師教你怎麼拿捏住他嗎?」
衡玉含糊道:「……師父,你可真會猜。」
吵架的程度還是輕了些,他們分明是在『打架』。
她這麼應了一聲,游雲臉上八卦之色更濃。但在他出聲追問之前,衡玉連忙告辭離開,她並沒有那個跟旁人分享床.第.之.事的愛好。
目送著衡玉的背影,游雲摩挲自己的下巴,輕嘖了一聲。
居然都跟那位佛子雙修了,他家徒弟出息了啊。
他身為合歡宗的大長老,要說看不出來他徒弟是因為什麼睏倦,那就實在有辱宗門名聲了。但他剛剛話沒過腦子談及這件事,只好裝了場糊塗免得師徒二人尷尬。
站在原地琢磨片刻,游雲低下頭翻找自己的儲物戒指,打算找出些合適的雙修功法和雙修圖冊——給那位佛子送去。
雙修這件事居然也能累人?學功法去吧!
當天夜裡,收到游雲送來的東西,了悟:「……」
抱著那些書冊,了悟忍不住往下深思——
之前游雲大長老從未給他送給這些書籍,偏偏是在今日見過洛主後送來的,莫非洛主嫌棄他的技術,但是不方便直說,所以就通過這種方式拐彎抹角嗎?
這麼一想,了悟就忍不住抿緊唇,眼裡泛起淡淡水色,濕漉漉的嫣紅一片。
衡玉站在屋內桌案前繪製陣法。
完成一道陣法後,她放下手中的毛筆,側目看向站在院子裡、被朦朧月色籠罩滿身的了悟。
她開口喊他回屋,了悟走進屋內躺到床榻上,安靜看著帳頂繼續出神。
習慣她躺在身邊後,他一時之間完全無法入睡,乾脆側了身子,注視著站在桌案前的她。
柔和而昏黃的燭光將她從頭到尾籠罩住,柔順的長髮垂落下來,遮擋住她半邊側臉,他隔著帳子,只能隱約看清她的身形。
衡玉寫了大概有一刻鐘,實在受不了他那灼人的目光,將寫好的東西一收,吹滅燭火後直接走回到床榻邊,用手掌擋住他的視線。
了悟也不在意,摸著黑為她脫下外衣。手臂一用力,直接把她壓倒到床榻上,另一隻空閒的手還沒忘記扶住她的後腦勺,免得她撞疼。
「這麼簡單粗暴嗎?」衡玉說。
「沒把你弄疼。」
衡玉忍不住笑出聲:「在床上的時候不要說這些話。」
了悟注視著她,眼裡閃過幾分明悟之色。
但她這兩天都沒休息好,了悟沒做什麼,只是伸手壓好被角,等她躺好後,他溫柔地在她唇上烙印一吻:「晚安。」
「晚安。」衡玉輕笑,用臉頰去蹭他的裡衣領口,尋到最舒服的姿勢後閉眼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