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所謂的家人
「溫清染。」
溫清染手剛觸到門把手，顧晟便將她叫住。
溫清染腳步一頓，便聽見後方傳來響動。
她回頭，只見顧晟已然站起身，長手將外套撈起，徑直朝溫清染走來。
「你幹嘛？」溫清染警惕地後退，卻見顧晟目光沉著地定定看著自己，長身將溫清染的身軀覆蓋，越過她打開了門。
他而後抬腳越過溫清染，斜眼睨了她一眼，「一起走啊。」
「你不工作了？」
顧晟遞給她了一個看白痴一樣的眼神，「下班了，陪你回溫家。」
溫清染和顧晟方才站在溫宅玄關處，便聽見宅內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那哭聲悽厲，溫清染幾乎已經預見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溫柔兒，我倒是要看看你等下要怎麼演。】
顧晟挑眉，默不作聲地斜眼望了一下溫清染。
「小姐回來了。」溫宅管家恭敬道。
溫清染點頭，轉眼便見她的母親溫紅正抱著一個女人痛哭流涕，而她的父親則是在一旁垂眼看著那個女人，眉目里滿是心疼。
不用猜也知道這個女人便是溫柔兒，前世對她諸多加害的女人。
溫清染現在站在一旁冷眼看著眼前的一切，頓覺自己就如同外人一般，明明她與她們之間親近多年，但其中的界限已然涇渭分明。
她沉默不語，眸色深沉。
顧晟自始至終都觀察著溫清染的反應，而後掀起眼皮，兀自開口道：
「溫伯父。」
哭聲霎時間戛然而止，溫州華等人轉頭見到來人皆是一愣。
「小晟來了啊！」溫州華見到顧晟後眼前一亮，隨後掃了一眼他身旁的溫清染。
溫紅見溫清染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環著溫柔兒的手臂漸松，眉眼含笑，「染染，來，這是你的妹妹，溫柔兒。」
「你們應該是第一次見面吧？來，打個招呼。」
溫清染面上端著恰到好處的笑容，心中卻是冷笑。
【第一次見面？誰又想得到我已經見過她數百回了，我到死都會記得這個溫柔兒的臉！】
顧晟指尖顫動，他眼瞼微斂，掩蓋住眸中的情緒。
「這就是妹妹嗎？真是好生漂亮呢！」溫清染故作驚嘆道。
溫柔兒眼眶微紅，淚珠盈睫，看起來格外楚楚可憐，她睜著那雙無辜的眼睛盯著溫清染，而後露出微笑，
「姐姐好，姐姐也很漂亮。」
溫清染心中啐了一下，滿是嫌惡。
顧晟在溫清染身旁落座，他們端坐在餐桌上，卻都未動身前的餐食分毫。
只因溫柔兒現在滔滔不絕的話語。
「我之前在那個家裡，什麼活都是我來做，那裡的人根本不在意我，但我為了生存下來，只能每天忍氣吞聲，就祈禱有一天能過上好的日子。」溫柔兒捏著紙巾，捂在鼻子前不斷抽噎，堪堪落下幾滴眼淚。
而溫紅在一旁聽著，更是眼眶通紅，不斷低頭抹淚。
「我的好女兒，你受苦了.」
溫柔兒哽咽著，然後繼續說道，「現在回到真正屬於自己的家裡，發現姐姐以前的生活真的好滋潤呀，真的很羨慕姐姐能這麼衣食無憂，如果我原本的生活就是如此，那該多好。」
【諷刺我偷換了你的人生，也不看看你什麼樣，你也配？】
溫清染嗤笑，精緻完美的下顎微微抬起，眼神傲然地與溫柔兒直視，
「妹妹這話說的，很多東西從一開始就已經註定了，山豬還吃不了細糠呢，凡事得先問自己配不配。」
「你！」溫柔兒氣急，滾圓的眼睛怒瞪著溫清染。
溫清染隨即誇張地捂住嘴，「我也只是隨口一說，可不是在有意針對妹妹你，妹妹你不要放在心上哦。」
【不好意思，人家偏偏還就是在說你，看你怎麼反駁我！】
顧晟頓時輕笑出聲，見溫清染奇怪地看了一眼，又再次變得面無表情起來。
自從能聽見溫清染的心聲後，這才發現這個女人倒是格外的有意思。
溫柔兒顯然是被氣得不輕，久久無法平復下來，她緊咬著下唇，一時噎住了嘴。
溫清染哼笑，反正這個家，她也不稀罕。
「不用你們說，我自己也會離開這個家。」溫清染的雙眸晦暗如淵，銳利冷然的目光直直朝溫柔兒射去，使她無端感到戰慄。
「染染.」溫紅也沒想到眼前的姐妹一見面就如此針鋒相對，可面對自己養育了多年的溫清染，心中仍有千般不舍。
「既然姐姐都這麼說了，那我也不好說什麼了呀。」
溫柔兒本是轉為得意的竊笑驟而被一道厲聲打斷，她朝溫州華望去。
「不行！」
溫州華似乎有些激動，老成的目光中閃爍著精於算計的光，他的視線在溫清染與顧晟間打量，目光殷切。
「柔兒，不要胡鬧，染染畢竟還是我們的孩子，而且，現在小晟也在場，你讓他誤會我們對染染不好可怎麼辦？」溫州華而後開口，意味分明。
而溫清染心中卻陡然涼了下來。
【我早就該看清這一點，自始至終，我只是你們用來賺取利益的工具而已，其實你們都不曾把我放在心上。】
【不論是溫柔兒還是你溫州華，哪一個不是害盡了我！】
溫清染死咬著下唇，唇瓣蒼白，指尖用力地掐進掌心的肉里。
而後，她驀然間感受到自己的掌心被攤開，傳來灼熱的溫度，溫清染垂眼，發現顧晟不知何時已然緊握住她的手。
溫清染的心微動，卻還是不著痕跡地將其鬆開。
顧晟不甚在意，聲線冷然地開口道：「染染是自由的，不需要任何人替她做選擇，如果這就是你們今天叫她來的目的，我想現在我們就已經可以離開了。」
溫州華敏感地覺察出顧晟此時的不滿，連忙起身，他斜眼睨了溫柔兒一眼，嚇得溫柔兒小心翼翼地合上了嘴，他而後便將溫清染拉到身前。
這一場晚飯就在硝煙瀰漫中結束，而溫州華仍然拉住溫清染。
他伸手想要握住溫清染的手，卻被她躲開。
溫州華嘆了口氣，望向她的眼神中儘是心疼，
「染染，別生氣，你明白即使柔兒回來了，爸爸媽媽還是愛你的。」
「只是小晟那邊，你仍要幫助我們啊，畢竟你也是溫家人對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