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霸王別姬》
恆子龍。
對這個人一大串的記憶一下就控制不住的浮出水面了。
華夏新生一代男藝人第一。
絕對的第一。
在林魚這批更小的一輩出道之前，這位便是以「實力派」一步一個腳印走向巔峰的代表。
至今單身，不論是顏值還是表演實力全部來到了個人的巔峰期。
十七歲開始主演電影，一路無敵，十九歲拿小影帝獎。
之後，二十二歲退隱，悉心打磨演技，回到學校整日排練話劇。
二十四歲重新回到視野里，戲路徹底奔放，下到瘋癲癩子頭，上到叱吒風雲的高冷檢察官，每任何一種形象是他不能駕馭的。
二十五歲，斬獲人生第一座影帝獎，並且也把全世界影帝最年輕的記錄定格在了二十五歲。
如今，三十二歲，幾乎不上綜藝，不傳緋聞，只是悉心打磨演技。
三十歲那年，主演的《向死而生》，榮獲十幾座獎盃，新年檔亂殺，斬獲六十億票房，被譽為影帝的又一次瘋癲之作。
算上《向死而生》拿到的影帝獎，前前後後，恆子龍在他這個年紀已經拿下了四座影帝獎了。
其中一次三連冠，氣勢恢宏如此。
如今，三十二歲的他，居然再一次宣布息影，開始又一次打磨演技，並且磨鍊話劇，準備出演一些歷史正劇。
這算作是他個人的又一次轉型了。
這樣的恆子龍，在人氣最爆炸的時候，卻低調的像個透明人。
你幾乎在輿論中找不到任何關於他的存在，只有他的作品再一次出現在公眾視野里的時候，才會令人發狂。
看到恆子龍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慕如風一下有些懵了。
這是她從小的偶像。
她還在當一個小透明歌手的時候，恆子龍就已經開始主演男一號了。
那個時候，儘管恆子龍還沒有到名動天下的地步，慕如風也是學生而已。
「稱不上什麼老師。」恆子龍擺擺手，禮貌一笑，果然真人和網傳的風評一樣，線下的恆子龍還要和氣到不像話，一點不像個風頭勁正盛的頂級藝人。
「你的音樂很有震撼力，我一直覺得藝術是需要一種傳遞給人的精神，音樂也是。」
「大家可以喜歡聽流行音樂，但是一些更具有精神的音樂才是作曲家應該做的。」
「像是水手，紅日這樣的作品，一樣能給人很大的力量感。」
從一開始的驚喜到這會，慕如風已經很快就冷靜下來了。
「這歌不是我寫的，是我弟弟寫的。」
「哦？」恆子龍一愣，立馬反應了過來，「是林魚那孩子是吧，他在寫歌上也特別的有天分，之前李默晴多次向我提過他了，對了，他現在在做什麼呢。」
恆子龍笑了笑，「我聽說他一直在拍電影，當導演，怎麼不繼續演戲了。」
「以他的才華，這麼蹉跎下去，可惜啊。」
「他好像是在學校里打算認真聽一年課吧。」慕如風愣了一下後回答道，「恆老師，你是今天接了個話劇嗎？」
「哦不，是鋼琴伴奏。」恆子龍搖了搖頭，「我比較晚，節目在凌晨兩點之後。」
「鋼琴伴奏？」
「對，我自學的，鋼琴八級，但我不是專業的，上春晚表演有些露醜了，但宋台長的意思是我許久不露頭了，哪怕露個頭，觀眾看了也高興。」
「聽說恆老師今年有新戲？」
「對，播出會很遲吧。」恆子龍摸了摸自己已經長出胡茬的下巴，「《大明》，是一部歷史正劇，我飾演的朱元璋。」
「朱元璋聽說是鞋拔子臉。」慕如風忍不住無奈，「你的形象跟他不像吧。」
「是不太像。」恆子龍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憨厚一笑，「但化妝師傅下了很大的力氣，我主要需要表演出朱元璋幾個不同時期的精氣神，年輕時候的鋒芒，中年的霸氣，萬年的遲暮不失雄心的雄主。」
「藝術嘛，總是一種美化的過程。」
「這倒是。」
兩人聊了一會，互留了一個聯繫方式，恆子龍就不跟慕如風繼續拉扯下去了。
今晚的除夕夜，慕如風家就在京都，還來得及趕回家過年的。
他就不能跟家人陪伴了，今晚得守個通宵。
……
「啊啊啊啊，笨蛋林魚，你不要放在我手上啊。」
家門前諾大的空地上，蘇清童驚慌失措的一隻手攥著一個被林魚強行塞到她手上的「無敵風火輪」，嗖嗖嗖，燒起來的禮花轉成一個巨大的風車。
但是火星子都要燎到蘇清童的腿上了，渾身緊繃，攥著這個無敵風火輪的蘇清童臉色煞白。
林魚正推著她的輪椅，在小路上狂奔，喜笑顏開。
背後是林愷海攥著一隻鞋子在一路追殺。
「小赤佬，你別把清童給摔著了！」
兩人打鬧到了凌晨，你拿著呲花追殺我，我拿著追殺你，可憐蘇清童兩個輪子跑不快，從頭到尾都是受害者。
被林魚一個炮仗正中懷裡，新衣服都給燒出了一個洞，氣的蘇清童哇的一下當場就又要哭出來。
隔著窗簾後蘇美靜看了個無奈，林魚從小就是這麼欺負蘇清童的，索性拉上了窗簾，連個眼不見心不煩。
「你個混蛋，你給我等著！」蘇清童氣的滿臉通紅，把輪椅給一下剎住了車，然後從輪椅下抽出了兩根拐杖，兩隻手各撐著一個，滿頭大汗，臉色通紅的站了起來，然後就朝著林魚吃力的追殺過來。
每挪動一步，就得喘上口幾口氣，林魚點上一個無敵風火輪，繞著蘇清童就是轉圈圈。
終於，蘇清童走累了，跌跌蹌蹌，終於趁著林魚背對著她追上了，整個人喜笑顏開。
她拿起自己一根拐杖，「啪」！就朝著林魚屁股上抽了過去。
「嗷！」隨著林魚一叫，蘇清童自己卻心疼了起來。
「我打疼你了嗎？」
「嗯嗯！」林魚眼眶裡全是淚光，用力的點頭，「要吹吹。」
蘇清童頓時滿頭黑線，這要怎麼吹吹就不疼？
「我看是打的不夠疼！」蘇清童作勢就拿起棍子繼續朝著林魚而來。
被林魚伸手一扒拉，整個人就又倒進了林魚的懷裡。
「哎呀，你幹嘛……」蘇清童小臉通紅，剛害羞了一下，就被林魚一下捧起她的臉蛋，一口對著那紅唇親了下去！
蘇清童瞬間瞳孔地震再加整個人渾身骨頭一下都化了，只是無聲的嚶嚶著，整個人像完全沒了力氣，推也推不開林魚。
被親了好一會，蘇清童暈乎乎的腦袋終於有些回過神來了，總覺得哪哪都有些不對勁，仿佛有什麼滑溜的東西鑽了進來。
衣服下也有只不安分的爪子。
蘇清童終於恢復了力氣，一把先推開了林魚。
粗粗喘著氣，蘇清童瞪大了眼睛，眼裡沒光，像是一隻擱淺了的魚，臉色紅撲撲的。
太刺激了，這第一次親親。
於是，蘇清童張口道，「你你你，你這算是在親我，還是在親慕小姐啊，我這算不算自己綠自己？」
「慕小姐好像也沒同意吧，你這親她，咱們是不是不太好。」
「是嗎。」林魚也暈陶陶的，意猶未盡的感到一絲心虛。
把手從衣服里抽了出來。
好像是這麼個道理。
「那怎麼辦？總不能以後不親親?不親親倒也不是不可以考慮，那生寶寶怎麼辦。」
「算是你給我生，還是慕小姐給我生？」
「額，這個。。」智商75的蘇清童明顯腦細胞開始不夠用了。
「不管了，再給我親一會，反正她也不在家。」
林魚抱住了蘇清童的臉，再一次親了下去。
背後，慕如風沉默的看了一會，把頭上的鴨舌帽用力的壓了壓，躡手躡腳，臉色緋紅的繞過了林魚和『自己』，回別墅去了。
……
短暫的寒假結束，整個中戲的時光只剩下了最後半年，學校幾乎都徹底沒課了，該實習的就該出去實習了。
因為學校里有了林魚這麼一個「大神」的存在，鬧的不少人實習就跑林魚的公司來，可憐青雲傳媒也吃不下這麼多人啊。
這些破事林魚全部甩手扔給了柳晦去做，而林魚則是一門心思的當好自己的學生。
對於畢業作品，林魚隱約想好了一個非常好的想法了。
這個畢業作品，將會是林魚送給母校的一個獻禮。
就在林魚在學校里磨洋工的時候，一份劇本還是繞過了重重阻礙，送到了林魚的手上。
「老大，這個本子你看一看唄，片酬不高，八百萬，但是是華夏一線導演陳凱割的劇本。」
「他說這個男一號非你莫屬！」
「啥劇情啊。」林魚斜睨了老二一眼，接過這個劇本只是掃了一眼封面，登時就沉默了。
「我演誰啊。」
「程蝶衣！陳導說，這個角色非你莫屬！除了你，沒人塑造的出來！」
滾蛋，這是誇人的話嗎。
我哪個地方跟這個程蝶衣像了？？
林魚登時就被干沉默了，這個劇本讓林魚徹頭徹尾陷入了沉默。
並不是這個劇本不好，而是這個角色奇怪。
不是這個角色奇怪，而是要演好這個角色很難！
程蝶衣，《霸王別姬》男一號，陳凱割的巔峰製作。
放眼全國，大概是口碑前三的電影，藝術造詣大概有幾層樓那麼高吧。
這部電影的故事梗要其實非常的簡單，貫穿了下九流職業里，戲子這個職業從民末到新華夏這個時代歷程里的變遷。
男主程蝶衣，妓女的兒子，妓女養不了這個兒子，想送給戲班子。
但戲班子的人伸手一摸就知道，程蝶衣生有六指，根本不適合唱戲。
她母親背著程蝶衣出去，尋來一把刀，一刀就剁掉了程蝶衣多出來的那根手指，寓意著程蝶衣悲慘的一生的開始。
被送到戲班子裡去的程蝶衣，性格安靜的像個女孩，師兄弟們欺負他的時候只有幾個師兄一直幫襯他。
程蝶衣一直渴望逃出這個戲班子。
在十二三歲那年，有貴人要來聽戲，程蝶衣總是唱錯戲，唱不准那一句「我本女兒身」
惱怒之下，一直對他最好的師兄用戒尺塞進他的嘴巴里，攪的滿嘴是血。
最後，程蝶衣可以滿臉柔媚，語氣堅定的唱出，「我本女兒身」
從此，一曲絕唱。
但程蝶衣也因此性格扭曲，以當代術語來說，出現了自我性別認知障礙症。
去給大人物，一位公公獻曲，公公很病態，猥褻了程蝶衣。
從此，程蝶衣的人性徹底扭曲到了極點。
一轉眼，程蝶衣成年了，和師兄段小樓一起合演最難的京劇名曲《霸王別姬》，程蝶衣是虞姬。
兩人成了京劇圈的「名角」
而程蝶衣一直痴迷自己的師兄段小樓。
但段小樓一個直男，只和青樓女子頭牌菊仙眉來眼去。
整個電影《霸王別姬》從中段開始，充滿著壓抑的愛而不得，病態痴迷的扭曲。
程蝶衣對自己師兄的迷戀而不得，難以啟齒的痛苦。
到兩人漸漸中年，時代也進入到了不可明說的混亂年代。
反三俗時期，從家裡搜到的戲物，成了兩人最大的鐵罪！
在人格百般的拷打和侮辱之下，段小樓接近瘋癲了。
他供訴了自己的師弟，指責一切的罪責都在程蝶衣的身上。
從此，程蝶衣信仰倒塌。
電影的最後，呼應開頭，兩人垂垂老矣，在空無一人的大劇院裡孤獨的表演最後一次《霸王別姬》，最後一幕，程蝶衣拔劍自刎，呼應了幾千年前虞姬的悲劇。
只剩下師兄一聲悲鳴的「師弟！！」
……
這個電影怎麼說呢，講人話就是類似於言情苦情劇，還是耽美題材的，各種愛而不得，無法啟齒，最後死於悲劇。
換個角度仔細想呢，其實又沒那麼簡單。
它其實是講時代締造了程蝶衣這個悲慘的人物。
是戲班子最終扭曲了程蝶衣的性格和認知。
又是時代的悲劇，讓他連一個安安靜靜的名角也做不成。
一句話總結，霸王是假霸王，虞姬是真虞姬。
林魚甚至不需要翻開這個劇本都知道裡面的內容。
這會是這個時代最好的劇本，甚至沒有之一。
《霸王別姬》，因為橫跨一個悠久的年代，不僅從程蝶衣兒童到暮年，時代更是近乎從橫跨了好幾個不同的時期。
因為故事過於冗長，導致台詞精益求精，尤其是到了感情訴訟，愛而不得的那部分壓抑期。
幾乎真正可以做到了字字珠璣。
每一句話都有兩層含義的打機鋒。
一個場景下能有好幾層情緒的複雜難明。
能夠透過屏幕，讓觀眾都感受到程蝶衣的窒息。
放眼整個電影史，可以做到類似感覺的其實都不多。
譬如當幸福來敲門，觀眾就可以感受到史密斯那種陷入生活窘境的絕望和人格上的自卑。
躲在衛生間裡，被人粗暴踹門的那種無助和道德自卑感。
而反觀國內的笨小孩，雖然努力去表現哥哥的不容易了。
但那個感覺卻傳遞的很差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