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恩彩被呵斥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立馬低下頭去,不敢再說話了,是的,在半島這個前輩概念下,鄭恩彩那是一點嘴也還不了的。
林魚淡淡的在旁邊聽著,這個鄭成模表面上是在呵斥鄭恩彩,實際上是在點自己呢。
「林先生,鄭前輩他不是有意的,他就是脾氣比較大……」鄭恩彩看氣氛一下變的很惡劣,連忙轉頭來看林魚。
「沒有無意,我就是故意的。」鄭成模一點面子都不給,「抱歉,我沒興趣跟華夏人合作!」
說完,鄭成模甩袖子就走。
其他人頓時很尷尬,這等於就是在當眾打林魚的臉,掃林魚這個導演的權威。
他要是就這麼要走了之了,林魚很難收服了這個團隊。
後面的拍戲就更困難了,一部好的電影,半點出工不出力都要不得。
「鄭前輩……」鄭恩彩又開始兩頭為難了。
「可以,既然鄭前輩不想拍,自己去付了違約金,走了就是。」
「蔣姐,去給他辦手續。」林魚扭頭,淡淡的道。
一旁的鄭成模表情頓時一僵,他的違約金可是三倍。
這一部的片酬還不低,他在圈子裡輩份是不小,但是因為只是配角不是主演,他拿的片酬往往就是比較低的。
三倍的違約金?這還不賠死他?
再說了,他是看到這個導演這麼年輕,有意壓一壓他,在這個圈子裡混的就知道,這是不好得罪他的。
倒不是說他一個老臘肉在這個圈子裡的話語權就這麼高……,而是這種華人導演在半島這個圈子裡的地位就這麼低!
況且,他身為這個圈子裡老人,這個事情他只要對外宣傳一下,圈子就這么小,這個林魚別想找到像樣的替代人選。
請問,是一個無足輕重的狗屁電影拍不拍重要,還是他們這個圈子裡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給個面子重要?
圈子就這么小,你得罪一個老人,無形中你不知道就得罪了多少人。
這個事就是這麼麻煩。
不然什麼叫人情事故?
鄭成模並不想真的往死里整這個林魚,只不過是看這個林魚這麼年輕,又是華人,自然就動了欺一下的心,不論是給後面的拍電影爭取點話語權,還是讓這個林魚私下拉攏他一下,多給點報酬,總歸是好的。
畢竟這個合約是自己親筆簽的,你現在想反悔?當合同法是死人啊。
但林魚真的叫他去直接解約倒是有點給他整不會了。
不是他賠不起這個錢,而是他壓根就沒準備這樣賠啊!!
拍個戲攏共才賺多少,這樣賠進去,他起碼五年白幹了,這不純純有病?
這個華人是個真愣頭青,還是半點人情世故都不懂?
鄭成模有點麻了。
「阿魚。」蔣詩涵本來一直在看,沒想到兩人上來就鬧的這麼僵,忍不住上來一步,在林魚耳邊低語,「別這麼鬧,他……」
「就這麼辦!」
鄭成模本來還想僵硬一下,林魚已經淡淡的開口了,蔣詩涵一愣,立馬對著鄭成模微笑道,「鄭先生請!」
鄭成模一愣,帶著幾分難以置信的看向林魚,接著整個人的臉色比黑鍋還要難看,重重的一揮袖子,走了。
站在原地,包括裴晟祐和鄭雨盛這些人,原本只是在漫不經心的看著,看到這麼個情況,表情立馬就不太淡定了。
這個導演看著有點愣頭青,手腕有點搞極端啊。
他們不看好這個突發事情,也不看好林魚這個解決的手段,總之就一點,這個解決的太蠻橫了一點。
也許有更高級,更成熟,甚至不丟面子也不丟里子的處理方法,但總歸不是林魚這個樣子的。
這種極度激烈的處理手段看似是爽了,但留下的後遺症可是麻煩多了。
這個鄭成模一回去,全資里隨便宣揚一下,你這個稚嫩的導演就將在這個圈子裡混的舉步維艱。
新人,本就是出頭最最最困難的時候,還這樣子給自己挖坑。
這電影還能拍?
一直不怎麼說話的鄭雨盛表情也多了幾分變化,他是大咖,是看在王者這個劇本堪稱經典和優秀的情況下才來的,他也有意飾演好這個角色。
但是這個導演要是個愣頭青的話……,這個電影一旦砸了,他鄭雨盛的名聲也要跟著受損。
長久看,對演藝事業不好。
反正,這麼一個草台班子,不靠譜的導演,剛剛成立的公司,他已經萌生退意了。
但是,他的片酬可比鄭雨盛高了十倍。
這一手,把他給糾結死了。
甚至說這整個團隊裡的人都是心思浮動。
這種情況下是拍不好電影的。
林魚一眼看去,心知肚明。
但林魚沒有安撫。
「今天大家只是認識一下,電影還不會急著開機,大家先回去休息,有什麼想法的,隨時可以來找我。」
「散了。」
說完林魚轉身就走,不少人看著林魚這個背影,目光都跟著閃爍了三分。
這股子灑脫,又顯得他好像挺胸有成竹的,看不透,看不透。
第一次的班子會面,基本可以用氣氛尷尬,不歡而散來形容,鄭恩彩也沒敢第一時間再來找林魚了,畢竟她可是半島的藝人,林魚混的混不下去了可以回大陸。
她怎麼辦?得罪了同行,等著被冷藏?
不好吧。
鄭成模到底還是簽了毀約書,捏著鼻子賠了三倍違約金,走了,走的時候,那個臉色叫黑的一個可怕,最後在樂天大樓下罵了足足半個小時。
樂天也一點沒慣著他,派保安給轟走了。
但是不難想像,這個哥們回去之後的操作,大概率林魚要被噴爛。
讓林魚這個初出茅廬的青雲傳媒雪上加霜。
回來後的蔣詩涵憂心忡忡,「阿魚,這會不會太冒失了,那個鄭成模雖然咖位不大,但是畢竟是圈子裡的老人,惡了他,他在圈子裡給咱們天天鬧,以後的工作很不好展開啊。」
「咱們不可能一直依賴樂天傳媒的。」
蔣詩涵的潛台詞就是這個事一定有更委婉的處理方式。
「從站穩腳跟開始起,咱們就可以堅定的搞清楚主次矛盾了。」林魚一點也沒放在心上,「咱們的電影從《王者》開始,拍不好,你便是和他們關係搞的再好,電影也會一直撲,也不會有人敢跟你合作。」
「你要是票房大爆,讓演員大火,連續兩部,那麼這個事件里的小丑只會有一個人,鄭成模。」
林魚平靜道,「不用去管那個人說什麼,他給我們吵,以後只會是我們的熱度,做事情要直抓本質,干好自己的本質工作才是天。」
「拍電影,狗屁人情世故,電影質量好,票房爆炸,你就是天!」
「其他都不重要!」
「他影響我在這個電影班組裡的權威,他必須滾,就這麼簡單。」
「至於怎麼繼續安撫人心,那是我的事。」
蔣詩涵定定的看了一會林魚,怎麼說呢,這個林魚有時候的自信是非常充滿神采的。
但是這種抉擇,往往要到事情結果出來了之後才知道。
真如你林魚自己說的那樣,你大火特火,讓鄭成模成為小丑,你就是技高一籌。
相反,你就是愣頭青,不成熟。
蔣詩涵沒再置評。
「我會聯繫樂天,讓他們緊急出一位老戲骨過來頂上他的位置。」
接下來幾天,林魚什麼也沒幹,整個《王者》團隊都顯得有些人心惶惶,林魚不慌不忙,開始私下一個個約見團隊的成員,先從鄭雨盛開始起。
「鄭先生,你覺得韓江植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
被喊來的鄭雨盛一懵,發現林魚居然是來跟他討論角色的,但是又仔細一想。
導演不就是幹這個活的嗎?
是他誤以為林魚是來安撫他,反而把這個本職工作給忘了,愣了一下後,年過五十的鄭雨盛這點基本素養還是非常在線的,沉吟了一下後,就跟林魚交換起了他的心得。
雖然他不看好林魚,但是這個劇本他還是覺得非常厲害的,極具衝擊力。
如果是名編劇寫的,他甚至覺得光是這個劇本,最佳影片獎明年就已經預定了。
「其實咱們這部電影,可以往最簡單的商業性去想它的問題,它雖然很嚴肅,卻完全不是文藝片的類型。」
林魚說著道,「它其實就是站在觀眾,甚至超越觀眾的視角去想像,半島的上層是何等的紙醉金迷,去超越他們的幻想,給他們一種無法想像的黑暗的程度。」
「去刺激觀眾的荷爾蒙,雖然我們在劇本里必須在這一塊下大功夫。」
「權錢色的交易,要大行其道,刺激眼球,這是它一部分的主旨。」
「而男主就像是經歷它一生,觀看整個政壇起落的一個參與者。」
「以一個從既得利益者到被拋棄者的視角,給人看整個被想像的黑暗。」
「那麼,僅憑這個角度,它的吸引力就被拉滿了。」
「最後,咱們回到朴泰洙在選擇自己人生時,看那一部決定他命運的錄像帶的時候,他的人生在那裡被一分為二了。」
「這是咱們對電影的升華。」
「一直到擊穿觀眾想像的天花板,朴泰洙以競選總統來搬倒對手,把不可言述的『禁忌』發揮來淋漓盡致。」
「這個電影就兼具商業和文藝性了,那麼鄭雨盛先生,您認為,作為朴泰洙的引領者,韓江植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他只是行為上的斯文敗類,但是他又是大哥,是權利的王,他有他可愛的一面,也有他跟朴泰洙一樣,在權利里醒不過來的一場美夢的那一面。」
「所以最終,他們都會是一個可憐人。」
王者這部電影看似是把諷刺拉到最滿了,但是毫無疑問,它的各種戲劇手段充滿了對大眾的愚弄性,包括結局,為了讓觀眾『爽』到,韓江植會被觀眾從心裡的高度鄙視為小丑。
而他的副手,則是乾脆淪為一個路邊偷窺裙底的變態。
這一點,遠不如另外一部局內人揭露的深刻,到死,男主為了付出生命而揭穿的真相,換來的只不過是對方以另外一種面孔活躍在操控風雲的真相背後。
局內人就要揭露的更露骨的多了。
長達三個小時的促膝長談,鄭雨盛從一開始的沉默寡言,端著他那個大佬的架子,到慢慢放開了一些,再到後來,發現林魚真是跟他沒有任何刻意目的的單純聊電影,而王者這個劇本又實在是好,鄭雨盛聊開了。
等林魚最後再三告辭離開,年過五十的鄭雨盛在房間裡一陣踱步,感覺整個人興奮不已,仿佛一部火熱的大電影和最佳男配角再向他招手。
等等!
冷靜下來的鄭雨盛突然回味過來了,這個林魚還是來安撫自己的啊!
他只不過是用了一個特別隱晦,並且不動聲色的手段……,他從電影的角度激起了自己的欲望,而自己堅信,這部電影的質量王上王!
能確定這點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嘶」想到這,鄭雨盛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小子。
這個手法,還真就是滴水不漏啊。
按照對付鄭雨盛的法子,林魚半個月來如法炮製,一一跟這個核心團隊的人去聊,聊電影,聊角色。
最後,半月下來,整個團隊的人都被跟打了雞血一樣,完全忘掉了鄭成模那個傻蛋的不愉快。
什麼?你說你不拍這個電影?
損失的是你,再見!不用來跟我們說。
林魚用這種方法重新點燃了整個團隊的人的鬥志,然後,一起召開一個大會,再次促心長談了一陣後,開拍!
一切的一切,就從朴泰洙去考試,看到父親被檢察官毆打,下跪求饒的樣子開始起。
從那時起,嚮往權利就根植在了朴泰洙的心中。
而這個地點,就擺在了半島的一個鄉村。
由一位半島的導演掌機,林魚出演朴泰洙,完成了王者的第一幕亮相,隨後便是朴泰洙努力考上檢察官,最後卻過上了枯燥又繁重的檢察官瑣屑事的生活。
直到……,一個權貴人侵犯女學生的案子落到了朴泰洙手裡。
在各種權勢的誘惑下,朴泰洙徹底倒向了對方,從此打開了他世界觀的冰山一角……(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