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媽，你就別囉嗦了，趕緊鬆手！」
賈華成一把奪過存摺，畢恭畢敬遞給催債人。
「大哥，都在這裡了，可以了不？」
催債人看了一眼存摺，裡面還剩五萬多塊錢，隨即點頭。
「還行，利息就到這，不再往上漲了。」
「但是那十萬塊的本金，一個星期內必須結清，否則重新開始計息。」
「一個星期？」賈華成大吃一驚，「你們就算把我殺了，一個星期也湊不出十萬塊錢啊！」
「大哥，能不能再寬限一段時間？」
「一個月，我再想想辦法，一定能還上……」
「不行！」催債人斷然拒絕，「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就一個星期，七天之後我們再來。」
老太太一把抓住催債人的手腕，哭喪著臉質問：「你們不是說帶我兒子創業嗎？又是騙人的嗎？」
「把我的棺材本還我……這是我後半生的養老錢，你們拿走我可怎麼活啊！」
「去你的！鬆手！」
催債人粗暴一甩，直接將老太太推倒在地。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你的棺材本沒了，跟我們沒關係，要找就找你的好兒子。」
「誰讓他爛賭的？我們可沒逼他借高利貸。」
說完，三人揚長而去。
老太太趴在地上哭哭啼啼：「我的棺材本啊！求求你們把錢還給我……不要走啊！」
夜深人靜的晚上，經過這麼一鬧騰，許多住戶亮燈，探出頭看熱鬧。
賈華成自知理虧，也感覺臉上掛不住，趕緊扶起老太太。
「媽，你別哭了，錢沒了還能再掙，讓人家看笑話就不好了……」
老太太抹著眼淚哭訴：「這些年，咱家被看的笑話還少嗎？」
「因為你賭博，偷了你爹的治病錢，他活活被你給氣死了。」
「以前那麼多關係要好的親朋好友，都因為你賭博，對咱家唯恐避之不及，現在也斷了聯繫。」
「現在棺材本也沒了，你讓我這把老骨頭怎麼活啊？」
賈華成煩躁的撓撓頭：「行了！別整天棺材本、棺材本的掛嘴上，人死了還在乎埋在哪嗎？」
「我現在有手有腳，又不是不能掙錢，這次我搞一把大的，一定能扭轉乾坤！」
老太太一聽就急了：「都這樣了你還打算賭博，你不要命了？」
賈華成反問：「不然呢？你有辦法一個星期內湊出來十萬塊錢嗎？」
「如果七天以後湊不出錢，可就不是剁手的事了，說不定他們會把我活埋了。」
老太太害怕了，絕望的捂著臉痛哭：「你再賭博，我怕你輸得更慘……」
賈華成把她拉回屋裡，小聲說：「媽，別哭了，我已經想到辦法了。」
「而且這次不是賭博，你等我好消息吧。」
老太太一怔，「真的？你別騙我……」
「不騙你。」
賈華成安撫好老太太，拎著一個手提包出了門。
宋啟跟蹤了一路，發現賈華成鬼鬼祟祟，始終貼著牆邊走，立刻意識到不對勁。
這傢伙是在刻意避開監控，絕對沒安好心！
一路七拐八拐，步行了半個多小時，賈華成來到一座高檔小區外圍。
【龍錦華庭】——這小區宋啟可太熟悉了。
正是前女友李珊珊原來居住的小區！
李明威倒台之後，李家一落千丈，聽說房子也被收回抵債了。
李家人現在猶如喪家之犬，活在水深火熱當中。
不過，這些已經成為過去式。
宋啟躲在一棵大樹後面，靜靜觀察賈華成下一步的動作。
這座小區房價很高，住戶非富即貴。
那個年代還沒有行動支付，大家都喜歡存一些現金放在家裡，以備不時之需。
這就給許多小偷創造了機會，入室盜竊屢見不鮮。
難道賈華成也打算干一票？
不對，時間太早。
現在還不到十一點，好多住戶還沒睡。
整個小區有五分之一的住戶還亮著燈。
而且保安還沒犯困，正是精神的時候。
時不時還能看到打卡巡邏的保安隊伍。
這個時候選擇入室盜竊，無異於自投羅網。
思緒紛飛之際，賈華成已經拉開了手提包，從裡面拿出一套綠色制服。
換上以後，賈華成搖身一變，成了一名郵遞員。
宋啟恍然大悟。
小區保安對於外來人員十分警惕，往往會攔下來詳細盤查。
但對於快遞、郵差以及送奶工，天天進出小區，混了個臉熟，一般不會設防。
所以好多不法分子想要潛入小區，一般都會做一些偽裝。
偽裝郵差這一招，莫浮生就用過，宋啟記憶猶新。
賈華成戴上口罩，拎著裝有信封的手提袋，堂而皇之進了門衛室。
「同志你好，我來送信。」
「這麼晚了還送信？」
保安打量著賈華成，疑惑道：「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新來的？」
「對！」賈華成連忙點頭，「剛來單位沒多久，想多跑跑業務，給領導留下個好印象。」
「哦，這樣啊……你要給哪家送？」
同為社會底層，能夠感同身受，保安對賈華成的謊言深信不疑。
「B1棟二單元702室。」
賈華成脫口而出。
這家住戶沒亮燈，要麼已經睡了，要麼家裡沒人。
這樣可以防止保安直接打電話給住戶確認信息。
保安拿出業主登記冊翻找一遍，問道：「劉語熙……收件人是這個名字嗎？」
賈華成立馬點頭應聲：「對，就是她！她在家嗎？」
保安看了一眼窗外，搖頭道：「沒亮燈，多半不在家，或者已經睡了。」
「要不你給她打個電話，把信放在崗亭，回頭讓她自己來取？」
如果把信放在崗亭，他還怎麼潛入小區？
賈華成急中生智說道：「算了，我還是親自跑一趟吧！」
「萬一吵醒了人家，回頭給我一個差評，我這一晚上白幹了。」
保安點點頭：「說的也是，那你辛苦跑一趟吧。」
「不過單元門有門禁，你沒卡進不去，還是得呼叫業主。」
賈華成顯然沒想到這一點，愁眉苦臉問道：「那怎麼辦啊？我大晚上好不容易來一趟，總不能白跑一趟。」
「你這樣……」保安掏出一張門禁卡，「你先拿我的卡刷進去，等出來的時候再還我。」
賈華成一把握住保安的手，感激涕零：「謝謝大哥！下次再來，我一定給你捎一條大前門。」
保安笑著搖頭：「嗐！都是底層打工的，出門在外互相幫助嘛，不是為了要什麼好處……」
賈華成順利進入小區，用別人聽不見的聲音輕笑：「傻逼，被賣了還幫人家數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