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填完表格，離開實驗室前，他回頭看了皮衣何雨柱一眼。
他心裡十分疑惑。
一個與他同名同姓的男人，一個出生在他年代的男人，這男人的目光是如此深遠，他漆黑的眸底深如幽譚，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何雨柱覺得，橫豎他都要離開了，乾脆說了句玩笑話。
「咱們過去都說，越窮越光榮，現在時代好了，真是遍地都是大富豪啊！」
「何領導，雖然我是個小人物，也甭管您什麼來頭，但我啊，還是衷心祝您，恭喜發財！」
恭喜發財這句話，是何雨柱從路邊小GG上看來的。
要是放在60年代，他斷斷不敢說出「發財」這兩個字。那年代，富人，資本家是要批鬥的。
但現在，他也能心情輕鬆地把「發財」用玩笑話說出來。
何雨柱本來以為事情完了，但他哪裡知道，穿皮衣和他同名的男人目光望著窗外更幽深了些，眼神里充滿悲傷，和無力改變的落寞。
瞬間，何雨柱愣住了！
這個呼風喚雨的皮衣男人，在他眼裡是頂天立地的存在，全國勢力巔峰，坐享榮耀和權勢美名。
權利，女人，金錢，這穿皮衣的男人全部都占有了，那他現在嘆息眼底全是無助和惋惜，他又有什麼心愿呢？
何雨柱壯著膽子又問了句。
「何，何領導。您這都不滿足啊？」
「我現在最大的願望啊，就是把我過去那棟四合院給盤下來！過去我那院子5000塊，現在啊，我一打聽，好傢夥！10個億都買不下來！」
何雨柱笑呵呵的，眼底都是小日子的快樂和悲傷。
突然，皮衣何雨柱旋轉了漆皮老闆椅，面對他道。
「去街邊轉轉。」
「到處去看看，再看看新聞，你就會知道原因。」
……
何雨柱滿懷鬱悶地離開了。
他不知道這個和他同名同姓的男人是什麼意思。權勢坐到全國巔峰的男人，到底還想要什麼？
他到底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他到底還求什麼啊？
胃口這麼大嗎？
往後的十年裡，何雨柱用22歲青年的身份，在2021年過起了標準社畜的日子。
22歲，25歲，28歲……
他身處這繁華充滿金錢氣息的時代，從沒感覺到這麼浮躁過。
是的，浮躁。
他終於學會了使用手機，也適應了22歲的身份，還得到一份廠里廚子的工作。和一同打工的老家妹子相識，結婚，還有了個兒子。
「兒子，吞金獸啊。」
「媳婦兒，咱們今年別再租房子了，年年漲價，房東老太逼逼叨叨煩透了！每年我們都要被死貴的房租趕出來，每年搬家。」
「還有上個房東老太，什麼人啊真是，她兒子結婚，把租房說收回去就收回去了？我們和幾個月大的兒子上哪兒再去找新租房去？」
「那陣可忙死我了，廠里不給我請假，扣我工資，我還得兩頭找房子租。你媽，丈母娘大人又對我到處不滿意，老丈人天天問我什麼時候買房子。」
「媳婦啊，我決定了，我要回老家建房子去。」
何雨柱小媳婦笑了，「回老家？你老家宅地基都被你二伯占了，你哪裡還有老家回。不如去我老家建房子。」
「那不好吧媳婦兒，被人說我耙耳朵。而且我可受不了你媽看人低的眼神。」
「有什麼受不了的？這個也不行，那個也不行。你倒是多賺錢在城裡買房子啊。」
何雨柱咬咬牙，透支疲憊的身體，用青春換金錢，還當真在第十年的時候，在京城50公里開外的郊區，付了首付，買了個一室戶的小房子。
「哈哈哈！媳婦兒我們有房子了！」
「還不是商品房，是住宅房！70年產權！」
「以後啊，這個京城裡，可算是有一棟燈光，屬於我倆的了！」
「老公，嗚嗚嗚，老公……」
「媳婦兒，我們的好日子要來了。不就是20年房貸麼！我還！我拼了老命也要還！為了你， 為了兒子！」
……
又過了3年，何雨柱兒子要上幼兒園了。但是夫妻兩人戶口都不在當地。何雨柱頂的身份，當初是北漂，他可愁壞了兒子上學的難題。
「媳婦兒啊，咱兒子申請不了公立幼兒園，名額滿了。」
「這私立幼兒園，嘶，太貴了，一個月要5000多塊錢。」
「啊，老公，那咋辦。」
「要不，送回老家吧，讓你爹媽照顧他。」
「啊這……留守？做留守娃？」
「還能咋辦？一個月私立幼兒園就是5000塊，我房貸一個月背4000，你肚裡還有一個。咱倆都在打工。」
「要不這樣，先把老大送回老家，讓老人帶，等我們想辦法弄到本地戶口了，再把孩子接回來，以後中考還能在京城考呢。」
「唉，可憐咱們孩子們啊。當初我們沒好好念書沒混出息來，但是，孩子們可得好好念出息了，別像我們，人都中年了，還在為了幾兩銅錢到處打工。」
何雨柱已經35歲了，天天給廠里後廚做工，腰也不太好，手腕腱鞘也發炎，腰肌勞損也嚴重。最重要的是，他早年為了多打工還房貸養家，還夜裡跑外賣。
白天廠里燒菜，晚上跑外賣，長久下來，積勞成疾。
很快，何雨柱早早年紀才35歲，竟然換上了肌瘤。
幸好，是良性肌瘤。
「媳婦兒，醫藥費太貴了。」
「老公你有醫保，多少能報銷點兒。」
「唉，也太貴了，我不捨得去治，再拖拖，再拖拖。」
媳婦也因為多年勞累，臉色蠟黃成了個中年少婦，她哭著道，「肌瘤哪裡能再拖？萬一拖成惡性腫瘤，拖成癌症了可咋整？」
「呸呸呸，媳婦兒你這張嘴啊，可真不饒人。」
媳婦哭得淚流滿面，「你個死鬼，嫁給你我就沒過幾天好日子。你也別再拿命換錢了。」
「你賺的錢還不夠治病的呢！」
「我看見誰誰家男人得了癌症，誰誰廠長看起來風光，但早就是肝癌晚期，後來沒幾年就走了，留下個10歲的兒子。」
「老公，我怕啊，我真的好怕。我們家可不能就這樣散了，你要是出事，家就垮了。」
「該死的保險也不理賠，嫂子哄著我買了這幾年保險，都掛在她名下，她倒是賺了我的提成，也不見得給我理賠！哄我買的時候吹的天花亂墜，要理賠了，這個除外責任，那個除外責任。我們老百姓哪裡搞得請那麼多。」
媳婦嗚嗚哭泣，十分傷心。
何雨柱也嘆了口氣，他看向隔壁病床的病友，那個病友百無聊賴，正拿著本書在念。
【世人慌慌張張，不過是圖碎銀幾兩。】
【可偏偏是這碎銀幾兩，能解世間惆悵。】
【保老人晚年安康，幼子入得學堂，你我柴米油鹽五穀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