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
滿是縫隙的破舊木門外突然傳來聲響，聽著像是有些力氣不太足的敲門聲，被困在破屋裡的六人齊刷刷後退。
唯獨言巧留在原地沒動。
「後生們餓了吧，老婆子來給你們送早飯，村里沒啥好東西只能吃點窩頭鹹菜嘎噠，也不知道你們這些城裡人吃不吃的慣。」
其他人大眼瞪小眼。
言巧站在最前面，上前幾步嘗試推門。
吱呀。
之前那扇破破爛爛，卻怎麼都推不開的木門，被言巧輕輕一推就向外打開了，門外站著一個臉上溝壑叢生的老婦。
言巧身後，阿華看向木門的眼裡驚疑不定。
考慮到言巧不適合跟人溝通，幾人中副本經驗最豐富的小明上前，表情有些難看的接過老婦手上的大海碗。
「謝謝奶奶，這些多少錢？」
言巧微微有些詫異的挑起了眉。
「不用不用，又不是給你們吃山珍海味，就這些吃食值當不了啥，哪用你們幾個後生給錢。」
老婦連連擺手搖頭，還向後退了幾步。
小明眼底精光一閃而逝，上前將一小塊金子塞進對方手裡，趁著對方還沒反應過走出破屋。
「那怎麼行，你們這裡生活不易，我們可不能占便宜。」
「哎呀，你這孩子！」
老婦低頭看清手裡的東西又驚又喜，連帶著對小明的稱呼都變親切了。
「好孩子，那你們趕緊先吃早飯，等你們都吃完了，奶奶帶你到家裡坐坐，中午給你燒點好吃的。」
「噯，謝謝奶奶。」
「你這孩子真是客氣，快回去吃早飯吧，一會窩頭涼了發硬，可就不好吃了。」
老婦站在門口沒有要走的意思，眼神一直盯著小明手上的大海碗，一副要等他們吃完好收碗的樣子。
見此，小明的臉色更加難看。
「你們吃吧，我還不餓。」
看了一眼遞到自己面前的大海碗，言巧搖了搖頭走到木門外面，學著小明的樣子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手錶。
精巧的女式手錶被塞進老婦粗糙的掌心。
雖然沒有開口說話，但這番舉動的意思卻很明顯。
這塊漂亮的手錶顯然取悅了老婦。
就見言巧手背被拍了拍。
「女娃子，你這手錶可是好東西，在咱這地兒娶媳婦，男方給女方下聘要有一塊這樣的手錶，那可是比啥聘禮都更讓女方長臉。」
手錶、縫紉機、自行車，再加上一台收音機，這可是華國上世紀八十年代，農村娶媳婦時最高規格的聘禮。
這四樣東西被稱為三轉一響。
言巧不知道為什么小明執意要給錢給老婦，而且那小金塊的價值遠遠超出一頓早飯。
但有一點她卻看得很清楚，大海碗裡的東西根本不是老婦說的窩頭，而是一團團暗紅色的不明物體。
這些東西也不知道是用什麼做的，但言巧絕對不可能吃這樣的玩意兒。
「我也不餓。」
言巧身後，阿華也從門內跟了出來，同樣拿出一樣東西塞給老婦。
「奶奶，謝謝您為我們準備早飯，我和我的同伴身上錢不多了，這裡有台隨身聽送給您的家人。」
「使不得啊，就是一頓不值錢的窩頭，你們這仨娃子也忒實誠，中午一起來奶奶家吃飯啊。」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誰都沒有先開口應下。
就在這個時候，村口遠遠傳來一陣幽幽鐘聲，聽到聲音的老婦臉色一變，瞪向還在門內的兩男一女。
「好好的年輕後生這麼磨蹭，趕緊把早飯吃完把碗還回來。」
「……」
三人一臉惴惴，膽子看起來稍微大一點的王令，學著三位前輩的樣小心翼翼開口：「奶奶，我……」
沒想到前面看起來好說話的老婦，這次卻換了一副截然不同的面孔，不耐煩的催促了起來。
「囉嗦什麼，趕緊吃！」
「我……」
王令還想說什麼，甚至從褲子口袋摸出錢包掏出一沓錢，然而老婦直接奪過小明手上的海碗，把裡面的東西往門內一倒。
「愛吃不吃，你們這些城裡人就是難伺候！」
這句話一說完，破屋那扇搖搖欲墜的木門就被老婦砰的關上，門內門外的試煉者頓時被分成兩波。
「不要啊……」
門裡傳來女新人驚恐的求救聲：「這門怎麼又推不開了，求求你們幫忙開下門，我不想被關在這個鬼地方……」
「不是不幫你們，是你們反應太慢，老人通常比年輕人更講究禮節。」
小明嘆了一聲愛莫能助。
「人家一大早辛辛苦苦送吃的，你們不給錢白拿也就算了，還不趕緊好好珍惜糧食，換成我也會生氣的。」
「可是我們又不認識她，誰會隨隨便便吃陌生人拿來的東西，而且還是在這麼一個鬼地方！」女新人忿忿不已。
「正因為是陌生人，所以更要懂得感恩。」
阿華噗嗤一笑，意有所指的看向身邊，同樣逃出破屋的兩人：「看樣子，我要仰仗你們了。」
小明是最先破局的一個，言巧則是試探出了拒絕早飯的代價，這才有了阿華緊隨其後的跟風舉動。
這兩人，無論哪個都很膽大，同時卻又心思細膩。
農村紙幣購買力不如金子更具流通性，以物易物也是一種最常見動物生活狀態，但一般人恐怕很難這麼快意識到這兩點。
更何況還有那來歷不明的早飯在前。
「好孩子，跟奶奶回家嘍，不要理他們！」
【請選擇是/否跟老人回家】
言巧聽到在腦海中直接響起的空間提示，第一反應就是扭頭觀察另外兩人的反應，果不其然見到他們的腳步一頓。
下一秒，兩人又若無其事的跟上走在前面的老婦。
言巧心裡有了明悟，但她不想被人牽著鼻子走，尤其這老太太送來的早飯，還不知道是用什麼東西做的。
【否】
言巧默默在心裡提交了拒絕。
「對了，女娃子看起來年紀不大的樣子，奶奶家裡有個快要娶媳婦的孫子，不好讓你就這麼進去家裡。」
走在前面的老太太突然停下腳步，渾濁的雙眼看不出喜怒指向遠處，河道下游矗立著一座孤零零的茅草屋。
「女娃子就去那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