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談話2

  「誰讓她把我閨女砸成這樣，真是天可憐見的！都瘦了不少，快吃點雞蛋補補！」宋媽看著宋芑依舊蒼白的小臉，心疼極了，「咱們讓她出出血，她就知道我們不好惹了，以後保准見著我們就繞道走，小芑就不會再受傷了。是不是，老宋？」

  剛才一直不吭聲的宋爸聽到宋媽第二次問他，不得不開口，「翠翠，這事兒我沒辦好。我今天上門，她不但不肯道歉賠錢，還把我趕了出來，她還說要讓我們家好看。」

  他頓了頓，繼續開口說道：「小芑，是爸對不起你，不過你放心，這事兒爸不會就這麼算的。爸明天還去她家，明天她不道歉就後天再去，一定會讓她給你賠禮道歉的。」

  說完，他羞愧地低下了頭，不敢再抬頭看宋媽和宋芑。

  宋芑見他這樣忙安慰道：「爸，你別這麼說，你肯幫我討回公道就很好了。那個人潑得很，不是個好對付的，你肯定說不過她，也不要把這事放在心上。」

  她知道宋爸的老實的性子，跟別人吵也吵不過，打也不敢打，平時自己吃了虧只能安慰自己吃虧是福，現在宋芑吃了虧卻肯為她出面討公道，雖然事沒辦好，但對他來說已經是殊為不易的了，她自然不會怨怪他。

  「老宋，你辦事太不靠譜了，我就不應該讓你一個人去。這麼著吧，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宋芑肯理解，宋媽倒是沒給宋爸什麼好臉色，宋家有宋爸這麼個老實人，受了別人的氣都只能忍忍忍，她早憋了一肚子火氣，仿佛一個充滿氣的大氣球，一紮就破。

  宋爸被宋媽說得越來越羞愧，頭也越來越低，都快低到了桌子上。

  家裡其他人不敢說話，宋芑開口為他解了圍，問起了他們工作的事，這也是她想問的。

  沒有恢復記憶前，她覺得工作可有可無，下鄉也沒有什麼，反正家裡人會補貼她，可恢復記憶後，她深知下鄉的困難，明白了工作的重要性，愈發覺得以前的自己單純可笑，迫切地想要找到一個工作。

  「小芑，爸之前就開始注意了。你能想到找工作的事，爸很高興。不過現在工作不好找，咱家也沒什麼門路，爸儘量想想辦法，看看還有哪裡有招工信息或是有機會能給你買份工作的。」宋立民終於把頭抬了起來，認真地看著宋芑的眼睛。

  「是啊，小芑你也別太擔心了，錢都攢好了，只要有工作要賣咱們就買。家裡人都給你想想辦法，不會讓你下鄉的。」宋媽姚翠翠也順勢轉移了注意力，拍了拍宋芑的肩膀安慰道。

  「是啊，哥明天也去廠里打聽打聽有沒有新的招工信息，晚上順便去你姐那裡問問，興許她們有消息能買到工作。實在不行的話給你找個對象，這也算一個辦法，你就放寬心吧。」宋大哥宋茂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打包票。

  「姐姐，姐姐，放寬心。姐姐，姐姐，看我。」宋小弟宋蘊看見姐姐皺著眉頭，開始做起鬼臉，眼睛一翻，舌頭一伸，希望能逗笑宋芑。

  宋爸宋立民出身農村，憑藉自己的能力成為了縣城食品廠的工人，分到了一座小平房。

  小平房五六十平方，說是不方便，沒有公共浴室，沒有廁所，沒有自來水，還要燒火做飯，可實際上比二十幾平方住十幾個人的筒子樓強多了，它的好真是誰住誰知道。領導們和普通工人都愛住筒子樓，覺得有面子，正好讓宋家撿了個便宜。

  宋媽姚翠翠同樣出身農村，和宋立民從小認識，感情深厚，她沒有工作，結婚後就進城在家料理家事。

  宋立民每月工資48塊錢，看著挺多，可這要養活一大家子人，宋家的日子過得並不寬裕。宋爺爺為了幫襯兒子，每個月都會給宋家送菜，好讓宋家節省一些買菜的錢票。宋媽也是個勤快人，她在小平房前面開墾了一個小菜園，種了一些菜，外加宋爺爺的幫襯，宋家基本不用到外面買菜，省下了一筆不小的開支。

  等到宋大哥同樣工作後，家裡多了一份收入，日子才漸漸好過起來。

  宋芑上面有兩個姐姐和一個哥哥，下面有一個弟弟。

  大姐宋萱和二姐宋芝是雙胞胎，兩個人都嫁給了食品廠工作的工人，她們頗有手段，一進門就拿捏住自家男人，後來憑著婆家的關係，在廠里找了份臨時工的工作，日子過得還算不錯。

  她倆和娘家離得近，在婆家也頗有地位，因此隔三岔五就會回趟娘家。

  哥哥宋茂中專畢業後，被分到肉聯廠上班，每月工資35塊錢，還有一些隱形福利。因為還沒有分到房，也沒有結婚，他也就沒有搬出去住的打算，依然和家人們住在一起。

  至於弟弟宋蘊今年才8歲，和宋芑年齡相差很大，剛剛上小學。

  宋媽姚翠翠家裡男孩多女孩少，在家的時候非常受寵，因此她也不重男輕女，對自己生的男孩女孩基本上是一視同仁的，宋芑在宋蘊未出生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內是家裡最小的孩子，姚翠翠非常寵愛她。

  宋立民也十分寵愛小女兒，覺得她乖巧懂事，經常投餵她些好吃的東西。就像現在，他見宋芑吃完紅糖水荷包蛋，又偷偷把一個水煮蛋塞進她的手裡。

  兩人對宋芑找工作的事情都是非常上心的，早從半年前就開始跟別人打聽了，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

  能找到的都是各個廠子裡的一線工人什麼的，都是些重體力工作，宋芑從小嬌生慣養，沒幹過什麼活，最多燒燒火或是在宋媽忙的時候幫忙做做飯，根本吃不消。

  宋芑之前不在意，他們都替她感到著急，這會兒見宋芑主動提出來，他們覺得閨女長大了，知道為自己的未來打算了，不由得感到欣慰和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