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貨員大姐哪裡聽得她命令般的語氣,真是開了眼了,活這麼大歲數沒見過這種女生,敢對長輩這麼沒禮貌,爬到她頭上來了。
她可不是吃素的,結婚前她是十里八鄉吵架的一把好手,從來沒輸過,村里最難纏的秦寡婦都能搞定,婚後她的名頭也是頂頂響亮的,幾乎沒人敢惹她。
「你對誰說話呢?我老張可不是你家的狗!」
老張陰陽怪氣,「女同志,年紀輕輕的,怎麼說話的。看著白白嫩嫩的,心眼子可多呢!這麼對長輩說話,命令長輩,學都白上了,真的是長歪了啊。還把全部的奶糖包起來呢!嘖嘖嘖,你買得起嗎?」
「也不打聽打聽我老張是誰,跑到我這裡來鬧事。」
「你是哪家的閨女,我倒要去問問你爸媽是怎麼教出你這麼個沒禮貌的女兒的……」
老張舌燦蓮花,普信女也不可小覷,她打斷了老張的施法。
「真是狗眼看人低,我可是有錢人。還找我爸媽呢,你倒是去找呀!知道我家裡人幹什麼的嗎?信不信我讓你售貨員的工作干不下去。」
「那你去唄!我也不攔著你。」老張不屑一笑。
她老張可就沒怕過幾個人,就算這女同志的父母是領導又能把她怎麼樣?
她可沒做錯一件事,要是他們真的有本事,無緣無故讓她干不下去,她就去公安局和各個管理的地方告他們濫用職權,這種情況下讓他們脫掉一層皮不是難事。
「只不過是一個售貨員罷了,有什麼好得意的。」
普信女看見老張這不屑的樣子,氣急敗壞,擼起袖子開罵,口水噴了老張一臉。
老天爺呀!什麼叫只不過是一個售貨員?她都要羨慕哭了,好嗎!宋芑內心流下了寬麵條眼淚。要是她能找到售貨員的工作,就能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多美的事啊!
老張可不像宋芑這麼想,她被噴了一臉口水,火氣更加高漲,自己平日裡哪受過這樣的氣,也不陰陽怪氣了,直接破口大罵。兩人你罵我,我罵你,火氣越來越旺,直到最後兩人竟開始推搡起來。
宋芑也不敢輕易阻攔,無論是老張還是普信女都比她長得高,她這個小身板,還是不要輕易攪進去,免得她們神仙打架,她小鬼遭殃。
尤其是普信女,剛才她懟了她一波,要不是老張把仇恨拉到了自己身上,說不定現在和普信女打起來的人就不再是老張,而是她自己了。
要說宋芑恢復記憶後,最懊惱的莫過於身高的事,前世自己雖說胖了些,可好歹還長到了一米七,算得上長手長腳。
沒想到重新投胎一回,竟直接縮水了十厘米,只剩下一米六了,還是個小短腿。哎~這上哪裡說理去呀!
可要是不阻攔也不行,她還等著買東西趕回村去呢!
有了,罵她幾句,說不定能起作用呢!誰讓這普信女這麼容易破防呢?宋芑腦子一轉,很快想出了一個她自己認為絕妙的主意,開始在普信女面前一人分飾兩角演起戲來。
「哎呀,老王,是你啊!我跟你說啊,我今天路過供銷社的時候,看到一個小姑娘,穿的人模狗樣的,可實際上一點教養都沒有,在外面像狗一樣到處亂吠。她不僅隨便看到一個買東西的路人就開始嘲諷,還指著張大姐罵呢!從前我是從來沒有見到過這個場面的,今天可算是開了眼了。」
「什麼?現在還有這樣的小姑娘?嘖嘖嘖~」
「也不知道她爸媽怎麼教的?這要是我家的孩子干出這種事來,我肯定得好好教訓教訓她。」
「......」
眼見普信女不為所動,仍沉迷於和老張打架,她也不泄氣,換了個主意,嘴皮子一張一合,直接嘲諷起來。
「你要是真的有錢,怎麼不把口袋裡的大團結拿出來,讓我看看你的實力呢?哦!原來是拿不出來啊!」
「剛剛你還說要把全部奶糖都包起來呢?既然沒錢,那你不會是故意戲弄張姐,包起來又找各種理由說不要了吧!你怎麼能這麼做呢?」
「沒錢不是什麼錯事,只是你故意裝成有錢人,嘲諷戲弄他人,這就是大錯特錯。你裝得是還挺不錯的,只不過這些都被我看破了呢!你知道自己最明顯的破綻是什麼嗎?那我就說給你聽聽。」
「有錢的人肯定是有工作的,今天是工作日,所以真正有工作的有錢人怎麼會在這個時間過來買東西呢?你沒工作沒錢就不用裝作有錢的樣子,嘲諷我嘲諷戲弄售貨員同志,大街上的嬸子們誰看不見?難道這些行為會讓她們羨慕你是個有錢人,會讓你很有面子嗎?」
「不,你這麼做只會讓她們笑話你。畢竟,你隨便嘲諷別人是一件很沒教養的事,嘲諷長輩更是某種意義上的倒反天罡。而且嬸子們的眼睛可都是雪亮的,她們也知道你有錢是裝得……」
「別說了!你這個賤人!」普信女怒吼著打斷了她的話,顯然剛剛宋芑的嘲諷戳到了她的痛點。
「誰說我沒有工作的,我可是特意請假過來買奶糖的。呵!你要是不信的話,就去國營飯店問問,我現在可是國營飯店的服務員呢!這可是我花了900塊錢才買回來的工作,你家這輩子都不會為你拿出這麼大筆錢吧!你……」
普信女還沒說完,就被老張抓住機會,用力地揪了一下頭髮,她痛呼了一聲,不敢繼續跟宋芑炫耀,全身心投入到和老張的戰鬥當中。
宋芑聽完她的話,心裡「咯噔」了一下。
國營飯店服務員,這不是之前自己偷聽到的宋媽準備從溫家嬸子手裡給她買的工作嗎?當時知道被截胡了,自己還難過了幾天,才重新打起精神。
還有900塊錢,這也是個熟悉的數字,溫家嬸子賣的工作開價也是這個數,總不至於這些都是巧合吧!難道就是這個普信女截胡了自己的工作?
她沒有再想下去,要是真的是這個普信女截胡了自己的工作,事已成定局,多思無益,還不如另尋出路。
「你不要再打了,快停一停,張姐還要工作呢!我也就算了,萬一等會兒有人來買東西,會耽誤……」宋芑的心很快平靜下來,盡責盡力做起了「攪屎棍」。
這樣的場面引得路人駐足觀望,用異樣的目光看著普信女,遠處幾個老人小聲說著什麼,時不時發出「嘖嘖」聲,很大可能是在說普信女的壞話。
還有幾個中年嬸子打著拉架的主意走了過來,她們都是供銷社的常客,與老張熟識。老張的同事們也紛紛過來幫忙,她們合力拉開兩人,指責起普信女來,語言非常尖銳。
老張有了嬸子們和同事們的助力,完全壓制住了本就處於下風的普信女,越吵越精神,還在持續輸出。
普信女見吵也吵不過,打也打不著,只能沉著一張臉,像只鬥敗了的母雞,恨恨放下一句狠話「你給我等你,有你好果子吃」,就騎上自行車落荒而逃了。
她的頭髮被老張抓成了雞窩頭,裙子也皺的不行,看起來像一個瘋婆子,離去的背影非常狼狽。與她截然相反的是老張,頭髮整整齊齊的,衣服也平整得沒有一絲褶皺,好似打架推搡的不是自己。
宋芑目瞪口呆,老張戰鬥力可真強,她還沒來得及真正發力呢,老張就已經大獲全勝了。
雖然說是因為有了嬸子們和同事們的幫忙,普信女才迅速落敗。但即使沒有,徹底鬥敗普信女對老張來說也是早晚的事,她的戰鬥力不容小覷。
老張可不知道宋芑心裡不禁暗自佩服自己,處理完普信女,她非常滿意,向嬸子們和同事們道了謝,隨手抓了幾顆奶糖放到她們手裡,又轉頭招呼宋芑,笑眯眯的熱情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