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星優雅地扒拉了一口米飯,神情輕鬆地仿佛在講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我曾經卜過一卦。」
「卦象顯示,玄天宗覆滅之後,中州大陸會陷入一片混亂。」
他頓了頓,又吃了一口米飯,似乎在細細品味。
「薛沐煙雖然會短暫地得到天道氣運的加持,成為所謂的『救世主』。」
「但她終究無法掌控這股力量。」
「最終,這股力量會反噬她,連同陸驚寒、葉星言,甚至整個中州大陸,都會被這股力量吞噬殆盡。」
蘇星的語氣很平靜,卻仿佛在敘述一個殘酷的預言。
「大地崩裂,生靈塗炭,一切都將化為虛無。」
他放下碗,眼中閃過一絲悲憫。
「你們,都只是天道棋盤上的棋子罷了。」
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籠罩著眾人。
白晏雎的手指停在了桌面上。
虞錦年和時星河臉上的輕鬆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驚和恐懼。
顧瑾川則緊緊地握著拳頭,指關節都泛白了。
原來,那不是夢。
而是他們本該經歷的命運。
一個被天道擺布的,絕望的結局。
許久,白晏雎才打破了沉默。
「所以,玄天宗滅門了?」
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
「是的。」
蘇星肯定了他的話。
「在原本的命運軌跡中,你們都死了,而我們幾個老傢伙也敵不過天命。」
他看向溫酒,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
「直到,一個變數的出現。」
「本來,我算到這個結局之後,也已經躺平了。」
他無奈地聳了聳肩。
「打算趁著修仙界還沒覆滅,好好遊歷一下大好河山。」
「誰知道……」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溫酒一眼。
「突然就冒出來一個小酒兒。」
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溫酒身上。
白晏雎,虞錦年,顧瑾川,時星河,四個人,八隻眼睛,緊緊地盯著溫酒。
他們都知道,蘇星口中的「變數」就是她。
是她的出現,改變了他們原本的命運軌跡。
是她的出現,讓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溫酒被看得渾身不自在。
她尷尬地笑了笑,撓了撓頭。
她一個社畜忽然變成了救世主,簡直太可怕了。
「我說你們不要cpu我。」溫酒舉手投降。
「cpu是什麼?」蘇星好奇。
溫酒撇撇嘴,打算略過這個話題,打算拋出去一個話題,「那蘇師叔,你後面再卜卦了嗎?」
幾人的視線又回到了蘇星身上。
蘇星慢條斯理地吃完最後一口米飯,一抹嘴,搖頭晃腦地說道:「沒有,我認為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
「未來的路,還是要有點驚喜才行。」
他沖白晏雎擠眉弄眼,「不信你問問晏雎,若不是小酒兒來了,晏雎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裡發霉呢……」
白晏雎被蘇星這突如其來的cue弄得措手不及,輕咳一聲,耳根微微泛紅。
但白晏雎不善言辭,只能僵硬地點了點頭,算是贊同了蘇星的說法。
若不是小師妹,他……
他可能真的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裡,和一堆枯骨作伴了。
想到這裡,白晏雎不禁打了個寒顫。
溫酒趴在石桌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活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
「之後怎麼辦啊?」
她幽幽地問道,「我之前雖然張口要把天捅個窟窿出來,但是很明顯,我會先被捅窟窿。」
蘇星聞言,不慌不忙地掏了掏耳朵,一副「你說的都對」的表情。
「不急,我們集結全修真界的力量,若是還是無法對抗,」
他頓了頓,語氣輕鬆地仿佛在討論今晚吃什麼,「就坦然接受自己的命運唄。」
說罷,蘇星瀟灑地轉身,作勢要離開。
走到門口,他又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猛地回頭,對著溫酒和白晏雎說道:「哦,你們兩個去找一下你們師父,差點把這事忘了。」
兩人猛然起身,仿佛屁股底下裝了彈簧,朝著裴惜雪的住處飛奔而去。
溫酒邊跑邊喊:「小師叔,你害我們!」
「誰知道去遲了師父會不會直接拔劍!」
白晏雎則是一言不發,但速度卻絲毫不慢,生怕晚一步就會被師父的劍氣削成肉片。
蘇星看著兩人慌亂的背影,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兩個小傢伙,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一陣風吹過,捲起幾片落葉,在空中打著旋兒,仿佛在為即將到來的風暴起舞。
天璇峰上,一片寂靜,唯有蘇星的笑聲在山間迴蕩,久久不散。
溫酒和白晏雎一路飛奔,終於趕到了裴惜雪的住處。
院子裡靜悄悄的,只有幾片落葉在秋風中打著旋兒。
裴惜雪坐在院中的石桌旁,一手支頤,似乎在沉思。
她的眉間微微蹙起,周身縈繞著一股淡淡的清冷之氣。
與平日裡暴躁的模樣不同,此時的她,顯得格外肅穆。
溫酒輕喚一聲:「師父?」
裴惜雪這才回過神來,看到二人,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來了。」
她的語氣很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隨我來。」
裴惜雪起身,帶著二人走到院落中央。
她緩緩抽出腰間的佩劍。
「有一招劍式,我一直未曾示人。」
裴惜雪的目光落在手中的劍上,「如今,也該是時候了。」
她深吸一口氣,身形驟然一動。
劍在空中劃出一道道殘影,快得肉眼難以捕捉。
劍氣縱橫,院中草木瞬間被摧折,地面出現一道道深不見底的溝壑。
凜冽的劍意,仿佛要將這方天地都撕裂開來。
最後,裴惜雪收劍而立,劍尖直指蒼穹。
天空之上,風雲變色,一道巨大的劍氣虛影憑空出現,仿佛要將天幕劈成兩半。
溫酒和白晏雎早已看得目瞪口呆。
他們知道師父很強,卻沒想到竟然強到這種地步!
這哪裡是一招劍式,分明是毀天滅地的神技!
裴惜雪將劍收回劍鞘,看向二人,冷聲道:「學會了嗎?」
溫酒的頭皮一陣發麻。
「師父,這……這應該不是第一遍就能學會的吧?」
裴惜雪終於笑了笑,眼角的細紋都舒展開來,恢復了之前的模樣。
「今晚就在這給我練。」
她的語氣不容置疑,「練不出結果都別回去睡覺,什麼時候會了什麼時候喊我檢查。」
溫酒哀嚎一聲:「師父——!」
白晏雎則是默默地拔出了自己的佩劍,開始嘗試模仿裴惜雪的動作。
白晏雎知道,師父說一不二,撒潑打滾都沒有用。
在溫酒的哀嚎中,裴惜雪笑眯眯地轉身回房。
「砰」的一聲,房門關上。
緊接著,一道靜音符貼在了門上,徹底隔絕了溫酒的哀嚎。
夜幕降臨,天璇峰上寒風瑟瑟。
溫酒和白晏雎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單薄。
他們一遍遍地練習著裴惜雪所授的劍招,卻始終不得要領。
只有那道驚天劍氣留下的痕跡,在無聲地訴說著它的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