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把桌子抬起來,起身出去告老師,想要把這個當成證據,沒成想老師跟他來的時候,其他同學慌忙把他的桌子給移好了。
老師問:「鄭衍說你動他作業是不是。」
輪椅哥撇撇頭滿不在乎說:「沒有。」
班裡的同學跟什麼都沒聽到一樣,一直保持沉默低著頭默不作聲,也不知道他們是真的在寫作業還是在裝傻。
中午午休的時候,輪椅哥抓著鄭衍的手用力擠壓,仿佛要把他的手給捏碎。
鄭衍的手被抓紅他毫無反抗,輪椅哥還對他說:「你對抗了。」
鄭衍別無辦法,好像沒有人會為他撐腰,輪椅哥走不了,但他卻不能跑,這是老師的兒子,他也是一個小孩子他怕老師。
有一次輪椅哥趁他出教室,拿著尿壺直接把尿倒到了他的座位上,桌子凳子書包作業全是他的尿液。
這一刻,鄭衍全然不管這是誰的兒子,他大步走上前,奪過他的尿壺,將剩下的尿液倒在了他的身上。
「我警告你,壞小孩,別以為你是老師的兒子我會再怕你,有一次算一次,你要全部還給我。」
鄭衍用力將他的輪椅掀翻。
輪椅哥倒在地上拼命掙扎,旁邊的同學嚇得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有人還想往外跑。
鄭衍將自己的桌椅全部推倒,嚇得要打小報告的人腳步一停,捂著耳朵尖叫。
鄭衍看了一眼,內心無比的噁心他,他也怕輪椅哥,他也被輪椅哥威脅過,還被要求他每天給他帶飲料,他被輪椅哥騷亂的時候就一直叫他的名字,還一直往他這裡跑,要他幫他牽制輪椅哥。
鄭衍低低罵了一句:「膽小鬼。」
老師被班級里的動靜引來,她看著站在一旁滿是戾氣的鄭衍就知道發生了什麼,她的語氣帶著質問:「鄭衍,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這麼不小心。」
她明知道這不是鄭衍敢幹出來的事,但矛頭還要指向他,她是老師,也是輪椅哥的媽媽,他只會偏袒自己的小孩。
鄭衍動都沒有動,沒有要去幫忙扶起來的意思,他知道老師是向著自己的孩子的,他眼神帶著點委屈與嘲諷:「是郝武他自己拿著尿壺往我的桌子倒的。」
「我怕郝武打我,我就站在旁邊不敢動,我也不敢叫你過來,郝武會把尿潑在我的臉上,你也只會說我自己怎麼不跑。」說著說著鄭衍委屈的要哭了。
鄭衍繼續說:「可沒想到郝武倒完我的桌子還想把尿潑在我的身上,我就跑,沒想到輪椅勾到桌子,他連人帶桌子一起倒在了地上,自己的尿潑在了自己的身上。」
鄭衍說話都帶著點哭喘,講話一頓一頓的,到最後他自己不呼吸說話最後一段話,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尖銳,像是受了驚嚇的小倉鼠,「你過來第一時間就是先數落我嗎老師?」
聽到這裡老師也不敢再說鄭衍什麼,畢竟是自己的兒子自作自受,但他還要彰顯自己的威嚴,衝著其他人說:「是這樣的嗎?」
本來緊張的同學現在默不作聲,看鄭衍的眼神帶著點恐懼與傾佩,他們也忍了郝武好久了,可是都礙於他是老師的兒子不敢反抗。
一兩個同學點頭稱是。
老師把她的兒子扶起來後,讓鄭衍自己把桌子清理了。
鄭衍說什麼都不:「我要換新的桌子。」
老師也知道是自己孩子的問題,她也沒敢把這件事鬧大,這個學校雖然小,但是是整個村子裡唯一一所小學,村里還是比較重視的,到時候鬧到市裡面,說是她兒子的原因她會很不好處理,她還要評選市級一級教師。
「自己去小房間拿。」
鄭衍眼角的眼淚還沒有擦乾,看起來可憐極了:「老師小房間在頂樓,桌子很重我怕摔倒。」
最後是老師給他換了桌椅。
等郝武被清理好後,老師回到了辦公室,讓他們自己自習。
鄭衍坐在新換的椅子上感到特別舒爽。
郝武被推進來的時候,手都一縮,好像真的被鄭衍給嚇到了,他內心掙扎著被推到了鄭衍旁邊,想用手推著輪車遠離鄭衍。
沒想到鄭衍冷不丁的說道:「還有下一次的話,我不僅會打你,我還會讓你自己喝,以後我的桌子要是有什麼不一樣,我都找你,壞小孩,我說到做到,你可是無法行走的。」
要動的郝武此時是一點都不敢動,就像被封印在這一塊一樣,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其他幾個同學也是保持沉默。
從這一刻起,鄭衍再也沒有跟班裡的同學說過一句話。
——
告老師是他小學就知道沒什麼用的解決方法,更何況是現在。
邢境認真的看著鄭衍,他這麼好看,這麼安靜從容,游離在世界之外,讓人看一眼就會不忍心把他放在這如同大自然的世界裡。
「你受傷有人會心疼。」
鄭衍坐在白色椅子上,邢境蹲著給他擦手的,他聽到邢境說這麼離譜的話,不由身體向前傾,認真盯著他的眼睛。
黑框眼鏡都遮蓋不住他那明亮通透的眼睛和那純潔如牛奶的睫毛,他想從中看出邢境說的這句話的可能性有多少:「誰心疼?是你嗎?」
邢境的嘴巴動了動,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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鍋蓋頭、黃毛和胖子這三個人身上背著不少處分,這麼一下被老師抓個正著,人立馬就受到了勸退處分,星期一直接給他們三個全校通報。
至於另外兩個在之前沙縣小吃那裡跟著鍋蓋頭找鄭衍麻煩的人,鄭衍沒怎麼在乎,他在鄭衍的印象里只出現了一次,他自己都忘了這兩個人長什麼樣了。
在垃圾堆時這兩個人沒在,他們也沒有對鄭衍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再加上後來也沒有找鄭衍的麻煩,他們兩個就躲過了記過處分。
升旗儀式結束後,天上又下起了一些毛毛細雨,鄭衍穿過教學樓的一樓展廳,進入走廊,他的黑框眼鏡被細雨淋上了點小水珠,看前方的視線不怎麼舒服。
鄭到快走到上樓梯門時,一道聲音響起。
「鄭衍。」
鄭衍停下手中的動作抬頭,邢境從走廊右邊的花圃走上來,高高走近還有點逆著光。
剛剛他是看到有一個人影,但在擦拭眼鏡沒有太注意,他踱步走上前。
「不好意思,我剛剛在擦眼鏡,沒有看見你。」
邢境只是嘴角微揚,臉部肌肉沒有太大的變化:「你們班開始準備元旦節目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