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高考出成績的這一次頒獎，華海都會舉辦得格外隆重。大禮堂鋪上了嶄新的紅色地毯，門口以及大禮堂內都拉起了長長的橫幅，鮮花更是隨處可見。
說是頒獎，其實更是對高一高二學生的一次激勵，教導主任、各科老師代表、校長一一上台致辭，聽得台下的學生熱血沸騰。
司硯被陸璟通知要在下午五點前到場，他載著楚夕月四點半就抵達了華海。
楚夕月在大禮堂第一排聽著雞湯，瞥了一眼司硯：「幹嘛來這麼早？」按陸璟的行事作風，既然讓她們五點前到，那頒獎這件事，絕對被安排在五點半左右。
司硯扭頭與她對視，無辜道：「你第一次領獎，我想讓你提前感受一下氛圍，要是無聊，你就玩會兒手機。」
閒暇之餘，楚夕月拿起手機給莫瑩瑩發微信：[你到哪兒了？]
莫瑩瑩今天是提前出發的，但行到半路，接到顧宇要陪她去領獎的電話，又讓司機繞了一圈，才把人一起接上：[5點前可以到。]
這話的意思楚夕月看明白了，就是會掐點到。
又等了一會兒，領獎區的學生們陸陸續續都抵達了，大部分都有家長陪同，個個臉上洋溢著驕傲與自豪。
顧疏鈺是由朱淑瑜陪著一起來的，一看到楚夕月，眸中跳躍起了一簇火焰，邁步朝著她的方向走去，眼睛死死盯著楚夕月旁邊的位置。
正想落座，就被司硯抬臂一攔，戲謔道：「你坐我邊上吧，那個位置是給莫瑩瑩留的。」
顧疏鈺腳步一頓，咬著牙在司硯旁邊坐下，還試圖將已經往前奔了好幾步的朱淑瑜喚回來：「小瑜，我們坐這兒。」
朱淑瑜聞聲回眸，看顧疏鈺坐在司硯身邊，甚至還拍了拍自己另一邊的空位示意她過去。
朱淑瑜：「......」
於情於理，她今天是陪顧疏鈺來領獎的，理應坐在他身邊，但是吧......
她剛才可都聽到了，莫瑩瑩要坐在楚夕月身邊......
頭倏地靠近楚夕月，笑眯眯道：「楚夕月，好久不見。」
面對突然湊近的一張臉，楚夕月嚇了一跳，禮貌地回了一句：「好久不見，朱淑瑜。」
她跟朱淑瑜雖然說不上有多熟絡，但平時在學校還是經常能見面的，對這個活潑的女生印象很好。
朱淑瑜在與楚夕月隔了一個座的位置坐下，嘴裡還嘟囔道：「這是你給莫瑩瑩留的座位是嗎？那我坐另一邊，這樣應該不會有人坐到咱倆中間來。」
楚夕月抿了抿唇。
她想說她沒有給莫瑩瑩留座，畢竟頒獎典禮也就一會兒功夫，她也不是非要跟莫瑩瑩膩歪在一起，頒獎結束一起出去玩兒就行了。
司硯剛才那番話，不過就是不想讓顧疏鈺坐她旁邊，僅此而已。
但面對朱淑瑜的好意，楚夕月點頭：「那就謝謝你啦。」
「不用謝！不用這麼客氣的！」朱淑瑜面含笑意。
顧疏鈺看著自家堂妹，就這麼坐到了別人的身邊，眉頭都擰成麻花了！
怪不得朱淑瑜今天上趕著要陪他來！
看來是早就知道莫瑩瑩今天要來領獎了！
......
莫瑩瑩是五點準時到的，看到楚夕月，立刻就走了過來。
她身後跟著顧宇，大老遠就看見楚夕月旁邊就只剩下一個空位，十分體貼地先開口：「你跟楚夕月一起，我坐邊上就行了。」
「好。」
莫瑩瑩坐下的那一瞬間，朱淑瑜臉上興奮之意更甚，她將雙手乖巧地放在膝前，像個機器人一樣，僵硬地扭頭打招呼：
「嗨，莫瑩瑩你好，我是二班的朱淑瑜。」
雖然朱淑瑜和莫瑩瑩也時常碰面，但莫瑩瑩這個人，向來不與人多言，朱淑瑜生怕莫瑩瑩將自己忘了，趕忙自我結束。
莫瑩瑩滿臉問號。
三年鄰班經常碰面，兩人還說過話，她又不是老年痴呆，朱淑瑜用得著自我介紹嗎？
莫瑩瑩淡淡回應：「嗯，我記得你，你是上次那個......牛逼。」
「......」朱淑瑜既激動又尷尬，驀地回憶起當時的場面。
那時候她為了幫顧疏鈺追求楚夕月，在一班門口不停做戲，來彰顯顧疏鈺的物理有多牛。
楚夕月見他們一唱一和，還送他們了一句諺語：「真是up翻跟斗呢～」
在莫瑩瑩不解的眼神中，她還十分激動地解釋了一句：「nb！」
說完意識到這話有點不符合她淑女的身份，還捂著臉逃跑了，生怕莫瑩瑩記住她的臉！
現在，莫瑩瑩就這麼......赤裸裸地揭開了這一幕？
朱淑瑜乾笑了幾聲。
許久，眼看著陸璟已經上台，開始鋪墊這次高考為學校爭光的學生，朱淑瑜抓住好不容易跟莫瑩瑩說話的機會：
「莫瑩瑩，你志願填報了嗎？」
莫瑩瑩不經意地扭頭，語氣不咸不淡：「填了。」
回完朱淑瑜的話，莫瑩瑩又將頭撇到另一邊，詢問楚夕月志願填報的情況。
朱淑瑜望著莫瑩瑩漂亮的側臉，揪了揪自己的褲腿，繼續追問：「那你......填了什麼專業呀？」
莫瑩瑩又忙碌地回頭看她：「計算機。」
若是莫瑩瑩成績差一些，她也沒法坦誠地公布自己的志願，畢竟一說出來，競爭就會變大。
但她現在這個成績，屬實是無所畏懼。
說也就說了。
朱淑瑜一拍大腿：「這麼巧！我也報了計算機！」
與朱淑瑜隔了幾個座位的顧疏鈺聞言，面部表情抽了抽，朱淑瑜不是還沒填報志願嗎？
但未等他有反應，陸璟已經開始報領獎學生名單，顧疏鈺只好將這件事暫時放一放，跟著大家一起上台領獎。
十一位學生很快就在熱烈的掌聲中，站到了舞台正中央，大家輪流發表了幾句簡單的感言。
接下來，就是由各位領導和老師給大家頒獎的環節。
陸璟這三年一直將司硯視為自己的得意門生，他毫不猶豫地將司硯的獎盃安排給了自己，上台時篤定地站在了司硯面前。
張娟同理站在了莫瑩瑩身前，其他學生，也盡數被自己的某位任課老師認領。
就在楚夕月疑惑究竟是誰給她頒獎時，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了她面前。
楚夕月呼吸一窒，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段清翎？
陸璟輕瞥了眼身旁默不作聲的段清翎，微微嘆了一聲，隨後小聲替他解釋：「多虧清翎，我們華海才能將你這名滄海遺珠招收進來，所以特地安排他給你頒獎。」
隨著位置的站定，十一位禮儀小姐各自捧著獎盃，按順序交到了各位「老師」手裡。
段清翎真誠地注視著面前的人，接過獎盃後交給楚夕月，聲音依舊如過去般清冽：「恭喜。」
楚夕月雙手接過他手裡的獎盃，微微點頭：「謝謝。」
陸璟是真的心疼自己家小舅子。
明明當初對楚夕月有意，偏偏家裡遇上這麼檔子事兒，讓他無法隨心所欲地表白，現在好了，被司硯這小子捷足先登了。
在鮮花和掌聲中，陸璟猛地就給司硯來了個擁抱。
其他老師見狀，也紛紛給自己的學生來了個擁抱，場面一片歡聲笑語。
段清翎垂下眼瞼，思考了兩秒後，一個眼神都沒給楚夕月旁邊的司硯，張開雙臂，虛虛地環住楚夕月的肩膀。
漆黑的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許久，直到陸璟放開了司硯，段清翎才悠悠在她耳畔說了一句：「祝你幸福。」說完，也鬆開了她。
楚夕月雙眸明亮：「也祝你幸福。」
兩人面上都帶著笑，只有司硯黑著臉，目光不善地盯著他身前的陸璟。
陸璟眼神飄忽不定，最終落在台下段清雪的臉上後，表情才越發坦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