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宇淺笑著給莫瑩瑩倒了三分之一杯紅酒。
拿起酒杯伸手遞給她，顧宇沒有說話，只是微微歪頭用眼神示意。
莫瑩瑩會意，伸出白皙纖長的手指去接，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兩人的指尖輕輕相觸。
他的，粗糙有薄繭。
她的，細膩又光滑。
那一瞬間，莫瑩瑩就感覺身上似是有電流穿過，酥麻感從指尖傳至全身。
像是為了掩飾什麼，她立刻撇開頭不看他，從容不迫地接過酒杯，手指在冰涼的酒杯上摩擦兩下緩解異樣。
顧宇也沒好到哪兒去。
剛才的招數他還是從導演那兒學的。
指尖不經意擦過，眼神深沉地凝視，最後再慌亂地移開目光。
他是個極有天賦的學生，導演一點撥，就能駕輕就熟地把這種既勾人又青澀的感覺演出來。
可即便他演得再好，內心也毫無波瀾。
對他來說，就是工作罷了。
但等他真的把招數用在莫瑩瑩身上，感受卻大相逕庭。
指尖相觸的那一秒，怦然心動，他甚至想緊握住她的手，將她拉入懷中......
越想，心動的感覺就越強烈，甚至連身體反應都極為劇烈。
顧宇不太自然地交疊起雙腿，掩蓋「它」的強烈反應。
內心的澎湃怎麼都壓制不住，顧宇臉上泛起尷尬的紅暈，也撇開了臉不敢看她。
他甚至覺得他有點變態，怎麼能因為一點點身體接觸，就、就那樣了呢？
真是沒出息！
說是拼酒，但因為這個小插曲，兩人都沉默著自己喝自己的。
幸好音樂聲縈繞在耳邊，倒也不顯尷尬。
鼻尖是馥郁的酒香，口腔內充斥著細膩綿長的果香，過了許久，顧宇的身體才漸漸平復下來。
他側眸看了她一眼，眼睛彎彎得像月亮：「我們好久沒有這樣一起喝酒了。」
「嗯。」莫瑩瑩目光盯著酒杯里他的倒影，「確實好久了，而且你給我的感覺跟以前不一樣了。」
顧宇莫名就覺得接下來沒好事，指甲在指腹上颳了兩下，沉聲問：「哪裡......不一樣？」
莫瑩瑩仰頭思考：「成熟了，更有魅力了，也讓人摸不清心思了......」
她這樣說，尤其是最後一句，在顧宇聽來，無疑是在將他往外推。
顧宇指甲用力，陷入皮肉里，振振有詞地反駁：「幾年前我們都是學生，肯定不及現在成熟有魅力，我反倒覺得這是一件好事，至於......」
「至於你說你摸不清我的心思。」顧宇抓起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口，「我的心裡裝的全是你，每天都在想怎樣把我的大小姐追回來。」
話到這兒，他將她的手往心臟處用力一壓：「現在，能摸准我的心思了嗎？」
掌心是他急促有力的心跳，莫瑩瑩唇線拉直：「可是......」
「沒有可是。」顧宇繼續說，「這些年你身邊沒有我，我突然闖進你的生活，你有不適應感是正常的，但不要急著推開我，好嗎？」
莫瑩瑩思考片刻，搖頭：「我沒有想推開你，我就是感覺你跟以前不一樣了......」
以前的顧宇就是個性格單純的小奶狗。
他追她，哄她，將自己毫無保留地展示在她面前。
除了兩人鬧崩那件事外，所有的大事小事都會以她的意願為主。
這讓她在這段感情中格外安心。
但現在的顧宇，總讓她有種極其危險的感覺。
不僅強勢地闖入她的生活，甚至還會動用一些小手段接近她......
顧宇倏地湊近她，眼睛亮閃閃的：「那我們找找以前的感覺好不好？」
莫瑩瑩嘴唇闔動：「怎麼...找？」
顧宇沒說話，目光沒有從她臉上移開，起身扯了扯脖子上的領帶，緊接著又將襯衫扣子解開了兩顆。
動作一氣呵成，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顧宇眼神盯著她，後退幾步，直到退到空曠處，他開口：「我和你之間的開始，起於我在你家跳的那幾段舞蹈，我重新跳舞給你看，找回當初的感覺好不好？」
雖然是在問她，但卻沒有等她的回答，身體隨著音樂擺動起來。
這幾年工作忙跳舞的時間很少，當初的舞步他早就忘了，現在就是憑著十幾年的基礎肆意發揮。
看似散漫，卻格外好看。
莫瑩瑩盯著他瞧了許久，眼瞼開始泛紅。
目之所及，是現在充滿男性魅力的他，亦是當年那個青澀的他。
都是他。
幾曲下來，顧宇也有些喘，抬手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薄汗，一步一步堅定地走向她。
他眼中其實也充斥著異樣的紅。
跳舞時看到她動容的神情，他知道自己贏定了。
可，心底卻沒有洋溢起喜悅，反倒是產生了細細密密的疼，如針扎一般。
讓她這麼懷念的過去，一定是藏在她心底最美好的回憶吧。
可他，卻在她對他的愛達到頂峰時，親手將其敲碎，讓她困在回憶里這麼多年......
顧宇走到她面前蹲下，抬手用掌心摩擦起她的側臉。
四目相對間，兩人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匯聚在眼眶裡的淚水，透過晶瑩剔透的淚珠，看到了深藏其中的愛意。
莫瑩瑩情緒失控，淚水滑落，垂下頭表達心意：「顧宇，我沒有忘記你，我依然很愛你，可是，可是我好難過，好難過好難過......」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仰頭擦她的淚，可她的淚水真的太多，他怎麼擦都擦不完，只能任由滾燙的淚水滴在他臉上，滴進他心裡，泛起陣陣漣漪。
莫瑩瑩泣不成聲：「我好遺憾，要是我們沒有分開就好了，我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
顧宇已經不知道他臉上的淚是他的，還是她的，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語氣愧疚又心疼：「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莫瑩瑩搖頭：「都怪我舅舅，他幹嘛去找你啊......」
過了一秒，她繼續說：「都怪你，為什麼要顧慮那麼多，擔心把這件事告訴我之後，我會和他起爭執......」
又過了片刻，她語氣弱了下來，淚水盈盈地望著他：「也怪我，明知道你跟我分開一定有理由，我卻因為自己的傲氣不願低頭，你那麼聽我的話，我只要多問幾次，你一定會跟我交待的......」
「我真的好難過啊，顧宇，你知道嗎，每次我看到楚夕月和孟然她們成雙成對，我有多羨慕，我真的好羨慕啊......」
「我也想你陪著我身邊......」
多年來的情緒，終於是在這個夜晚爆發了出來。
看著淚眼婆娑的她，顧宇感覺心臟處似是有刀在翻攪，疼得他連呼吸都難受，輕輕將人攬到懷裡，一下下拍打她的後背：「不怪你，都是我不好，你今晚把所有委屈都告訴我，以後我一件件彌補，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