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敘言帶我去了附近的酒店。
香格里拉四個字熠熠生輝。
我想說我這是麻煩人麼,沒必要住五星豪華酒店,對街的快捷酒店就行。
但溫敘言很是嫌棄看了我一眼,眉頭蹙了蹙,嘲諷的語氣問我,「給人添麻煩的人,有什麼資格提要求?」
我:……
溫敘言冷淡地收回目光,一如既往的高嶺之花人設凹著,很是蕭索地轉身,抬腿進了酒店大堂。
我閉了嘴,乖乖跟了進去。
因為沒有身份證,登記電子身份證信息花了點時間才開好房。
溫敘言把房卡遞給我後,又掏出錢包,把裡面的現金都掏出來,遞到我面前。
我下意識拒絕,「我不需要錢,謝謝,已經很麻煩你了。」
溫敘言冷不伶仃看著我,「我覺得你需要。」
他的語氣里夾著幾分不容拒絕的意思。
也不知道怎麼的,我就聽話地接過,仿佛再拖延一秒都是罪惡。
我把錢揣進兜里,「謝謝。」
而後,溫敘言又遞給我一張名片。
我看著他骨節分明修長的手指,想起在父親的葬禮上,他也給過我一張名片。
只不過那張名片最後被姜明初丟進了垃圾桶。
我的跑神,讓溫敘言以為我不想要,他面無表情地問我,「不想還我錢?」
我連忙說,「要還的,要還的……」
溫敘言抽回手,單手抄袋,闊步離開。
出於對債主的尊重和救命恩人的感謝,我快步跟著溫敘言,送他出了酒店大堂。
上車前,溫敘言開門的手凝住,回頭看我。
我被他那麼一盯著,忽然有點慫,縮了一縮。
說實話,溫敘言戴著金絲邊眼鏡不言苟笑的樣子,像極了斯文敗類。
他面上沒什麼表情,語氣也是冷淡淡的,「阮楨,給你名片,是希望你有需要時能聯絡我。老師和師母在天上,並不希望看到你這副要死不活的鬼樣子。」
我有種被人拆穿的尷尬。
的確,我雖然收了溫敘言的名片,但並不準備找他幫忙做什麼。
當然,錢是要還的。
我強裝鎮定,「溫敘言,我過得挺好的。」
「是嗎?」溫敘言一刀見血,「要是我沒眼瞎看錯的話,你剛才想自殺。」
我連忙反駁,「我沒有!」
上帝作證,我只是情緒崩潰恍惚了。
「我提醒過你,腦子是用來思考的,可你……」溫敘言用一種很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我,「算了,老師和師母在天上,怕也是氣得吐血。」
我拉下臉,「溫敘言,今晚你幫了我是沒錯,但你再說下去,就不禮貌了。」
溫敘言嘴角旋了幾分譏諷,上車後摔上車門就走了。
看著疾馳而去的車子消失在視線內,我默默許願,願我爸媽在天有靈,保佑溫敘言好人一生平安。儘管他剛才讓我很下不來台。
而後,我拿著房卡上了樓。
溫敘言給我開的是行政套房。
房間很大,客廳和臥室分開,大到夜裡靜悄悄,我覺得很孤獨。
躺在酒店柔軟的大床上,我很恍惚。
我想起溫敘言最後那句話。
「阮楨,這麼多年希望你長了個腦子,不然真的辜負了老師和師母的基因。畢竟……姜明初的確不是個玩意兒,全世界的人都看得穿,只有你,像個智障似的拉不回頭。」
我覺得溫敘言說的沒錯。
我以前是沒長腦子。
現在想想,我爸媽當初的反對,是不是早就看穿了姜明初並非良人?一個人道德品質的敗壞,根本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
是他本質就壞。
而戀愛腦的我,沉浸在姜明初的糖衣炮彈里難以自拔,哪怕身邊所有人都反對,我也覺得姜明初天下第一好。
但我不得不承認,從認識之初到發現他出軌這些年,姜明初對我是挺好的。
我對他,也是真的喜歡。
要是沒有這些事情,我真的以為,除了婆婆有些難以相處,我的愛情和婚姻,幾乎完美,羨煞旁人。
可出軌的男人,就是一團垃圾。
我無法接受和一團垃圾繼續生活。
我要離婚。
馬上。
這時,門鈴忽然響了。
我攏好衣服去開門,發現竟是客房服務。
管家很是恭敬客氣地站在門口,溫聲細語地說,「阮小姐,這是您的燕窩粥。」
我剛想說我沒點粥,管家又說,「另外,阮小姐,這是溫先生讓我們給您送上來的。」
管家將一個紙袋子遞給我。
我打開一看,裡頭是碘伏和醫用棉簽,還有創可貼之類的處理傷口用的東西。
你們瞧,溫敘言雖然冷酷毒舌,但他真是個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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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很早起來退了房,用溫敘言給的現金打車回了家。
既然已經和姜明初撕破臉,他在外頭又有了相好的著急上位,我想和他談離婚,應該很容易吧?
等離了婚,我再去調查孩子產檢出問題的事兒。沒他姜明初,我一樣可以搞清楚事實真相。
走到家門口,昨晚我遺落在門口的那隻拖鞋還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我心裡一陣鈍痛。
好像那隻拖鞋如同被遺棄的我,無人問津。
正當我準備敲門時,裡頭忽然傳來婆婆和姜明初說話的聲音,他應該正準備出門,婆婆追到門口來。
於是我放下手等他開門。
「明初,媽就想不通了,昨晚的機會多好啊,你幹啥不跟阮楨那賤人把婚離了?反正她肚子裡的賤種,咱們已經下藥弄死了!還等什麼呢?她一個死了爹媽、又沒親戚幫襯的女人,有什麼好顧忌的?媽是一天也不想跟那賤貨一起過日子!」
我聽著門內傳來的聲音,腦袋忽然炸開。
下藥?
弄死?